话回XC层层叠叠的白云随风飘逝得很快,云气很低,蓝色的天空就显得深邃了。
远处的雪山在因云层变幻而投射变化莫测的光影下,显得如梦如幻。
“咚……咚咚……咚……咚咚……”不知何处传来节奏感极强的鼓声。
“呼……”他呼出一口浊气,裹住全身的白布沾满了褐色的血迹,干硬地如同龟壳一般,浑身还散发着恶臭。
他朝着鼓声的方向走去,几个月来,不明方向的他在沙漠里绕来绕去,最后不知什么时候走到这片雪山来了。
这里的高原气候对他没有丝毫影响。
“赵云……赵云……”几个月来他始终挂念着这个名字。
直觉告诉他,应该往西,但他却往南进入了藏区。
很快,一个原始的村落出现在眼前,村落的小广场上正举办着某种仪式,跳舞者身穿黑色服饰,脖子上都挂着一颗涂成黑色的骷髅,按照鼓点跳着舞。
村子中的房屋均为木头搭建,屋顶铺着某种干草,屋外用方大的石块砌成围墙,屋檐下挂着不少吃剩的肉。
其余人匍匐在地,朝着雪山的方向大拜。
这些人突然一阵颤动,一人起身回头看见了莫名身份的奇怪男子,大声叫了起来。
仪式突然被破坏,其余人也跟着起来,面现怒色。
跳舞的人没有停下来,只是顺手抓起一把刀,转身便向男子掷去,这个动作似乎本来就是舞蹈中的,丝毫没有破坏他们的祈祷之舞。
男子没有移动,那刀便插入了他的右胸。
没有流血。
村里人惊呼起来,齐刷刷站着目瞪口呆。
连跳舞的几个人也停了下来。
男子拔出刀子,扔在地上,冷冷道:“见过赵云吗?”
村里人紧张起来,操起武器,准备随时战斗。
男子仔细观察了会,道:“你们是本教!”
跳舞的人上前几步,没有回答,显然是默认了,然后他开口道:“你是雪夜叉派来的吗?”
“雪夜叉?”男子头部亦被白布包裹,显得异常诡异,“雪夜叉是什么东西?”
众皆哗然。
本教的人却很冷静:“你到底是谁?到这里来干什么?”
男子道:“有人叫我吕布,有人说我是尸陀林,我不知道我是谁!”
尸陀林!
村人举起武器,向前几步,本教舞者做了个“慢”的姿势,左右踱步端详着比他足足高两个头的吕布,道:“你为何这般打扮,像一个死人!”
吕布道:“因为我从地狱来!”
村人一惊,退缩了回去,本教舞者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地狱来的?哈哈,地狱的人难道还能回到人世?说,你到底想怎样?我们有雪夜叉的保护,你若活得不耐烦……”
“我只是想找赵云,别惹我……”吕布依旧冷冷道。
这句话惹恼了本教舞者,“呸!”他突然向吕布吐了一口痰:“你这怪物,出言不逊侮辱雪夜叉,赶快滚,不然休怪我们不……”他话刚说到这里,全身一紧,竟然不能动弹了,只见吕布双眼中闪现紫色的光芒,他努力挣扎,全身就像不属于自己一般,只见吕布慢慢探出一手,按在他胸前。
“哗!”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分崩离析,低头一看,惊得魂飞天外。
所有村人见到这一场景都吓得说不出话来:本教舞者的身体只剩下一副干干净净的骨架了,一颗硕大的头颅还剩点肉。
吕布身上散发的地狱之气,瞬间锁住了所有村人的身体。
眼看全村人立即要死于吕布之手,其中一个村人大声喊道:“你不是要找赵云吗?雪夜叉知道!”
吕布收回了地狱之气,道:“雪夜叉在哪里?”
村人见暂时捡回了一条命,吓得均匍匐在地,不敢动弹。
“就在这雪山之上!”那人指着村后巍峨的雪山。
吕布身后放出了两个紫气的东西,幻化为鬼状,道:“若你们骗我,这两个小鬼就可以瞬间将你们全部拖下地狱!”
那人道:“我们没有造作罪业,是不会下地狱的!”
吕布笑道:“你们的前世都是罪业深重之人,要不然也不回投胎到人道!”
说完,他身子一晃,便向雪山奔去。
象雄山神扎拉赞梅,意为雪夜叉,居住于雪山之顶。吕布沿着雪山飞速而上,体内的尸陀林力量让他看到了常人所看不到的另一重境界。
雪山上无数精灵被他的地狱之气所感应,吓得四处奔逃,他知道,这庞大的雪山群上,只有他这条路是通向雪夜叉的居所。
他奔到山腰上便停了下来,因为他知道,雪夜叉已经感受到他强大的地狱之气,主动下来迎接他了。
雪中幻化出一个人影来,雪夜叉浑身琉璃般透明,身穿白色的盔甲,太阳光照射在她身上,反射出万道光芒,似一颗钻石,耀眼夺目,她胯下是一头白虎,七窍中不断溢出寒气。
吕布不为所动,问道:“赵云在哪里?”
雪夜叉淡淡道:“来者,我不知赵云是谁。”
吕布怒道:“是山下那些供奉你的家伙告诉我的!”
雪夜叉依旧淡然道:“可怜的人类啊,为了自保而污蔑山神!来者,你身上有不善之气,快点走吧,雪夜叉决不妄语,我不知赵云是谁!”
吕布大怒,道:“看来不动手,你是不愿意说了!”
雪夜叉有些忿怒,道:“若你想动手,便试试看吧!”
吕布二话不说,身子一飘,地狱之气托着他向雪夜叉攻去。
雪夜叉大吼一声,身子巨变,显出忿怒相来,她全身通红,双眼冒出忿怒的火焰,胯下猛虎亦变大了一倍,巨吼一声,便向吕布扑来。
吕布丝毫不惧,探出一手抓住猛虎拍来的爪子,顺势一引,将猛虎拉了过来,他头部的白布噼啪作响,猛然撕裂,地狱之气没有白布的保护,瞬间喷发了出来,只见吕布的头部肌肉已经坏死,面无表情,紫色的皮肤封住了眼睛和嘴巴,只是从七窍中依然不断溢出地狱之气。
吕布一掌拍在猛虎面门,地狱之气侵入猛虎,猛虎怒吼一声,啪啦炸裂,消散成灰尘。
雪夜叉大惊失色,没想到吕布的地狱之气如此恐怖,这让她想到了什么。
“这是尸陀林的气息!”雪夜叉惊道。
吕布笑道:“没错,尸陀林就在我身体里。”
“这怎么可能,尸陀林是何等强大,他怎么可能寄宿在你的体内!?”
吕布怒道:“少废话,你是说还是不说!?”
雪夜叉沉吟了会,道:“难怪那位尊者能够收复寒林……那个赵云我实在不知道,尸陀林若是要我的命,我也只好束手就擒!”
吕布愈加忿怒,道:“那到底谁知道?”
“我知道!”
一个声音突然从空中传来。
“来寒林找我吧,尸陀林。”
雪夜叉又惊又喜,往空膜拜道:“是尊者的声音!”
吕布突然想起了什么,道:“什么人?趁我不在,胆敢侵占我的寒林!”
“来吧,尸陀林,来吧,吕布!”那个声音消失了。
吕布沉寂下来,他体内的尸陀林力量渐渐苏醒,正在搜寻寒林的方向。
他的心镜突然明朗,寒林的景象印现在心境之上。
“哈,找到你了!”吕布身子一晃,便消失不见。
吕布进入一个无比阴冷的境界,比刀剑还锐利的树林中,无时不传出凄厉痛苦的尖叫,震荡着整座寒林。
鬼魅在寒林之中飘荡,见到吕布,皆欢喜起来。
“主人回来了!”
吕布感觉自己一直在飘,往寒林的深处潜入。
终于,眼前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山,只不过这座山是用尸体堆积而成的,尸气和亡魂在山的周围不断飘荡盘旋,迟迟不去。
这座巨大的尸山之上,跏趺坐着一个男子,他闭目微笑,身后不断幻化出各种手印。
“尸陀林,终于见面了!”男子睁开双目,他的双目如湖水般清澈,蕴含着不可测量的无穷力量。
吕布道:“就是你,不断在寒林修行,妄图将寒林都毁了!”
男子道:“我以佛陀的名义在寒林中修行,度化此地的亡魂,这里的空行母可以作证!”
吕布怒道:“你是哪里来的家伙!”
男子道:“无去无来,无生无灭,别人叫我莲花生。”
吕布想起了什么:“哼,我听说过你,你这家伙妄称是释迦牟尼佛、观世音菩萨和阿弥陀佛的身、口、意三密应化身,今天我倒要看看你是否如传说中的那样神通广大!”
莲花生道:“可怜悯者,你本为天道福者,无量劫来也是经过艰苦的修行才得到小小的福智,奈何你福尽而无明厚重,将你本性纯良完全盖住,竟然生起覆盖六道之心,真是走向毁灭之道。尸陀林啊尸陀林,寒林本是你修行的善地,是光明之地,只是你无明深重,将此地分割为八寒林,与地狱之主勾结,你可知六道之外无数圣贤,皆是光明照耀十方之圣者,教化众生之导师,你却妄图与他们作对,还妄想攻入兜率内院,当真是阿鼻地狱之罪,若不是赵云等人阻止了你们,你便又向地狱迈进了一步!到时,你无法统治六道,你会成为地狱中受苦的一员,永远被地狱主奴役!思之思之,我辈不忍,故来救助于你!”
吕布想起了地狱主利用他的种种情状,此时想起来,确实如莲花生大师所说的,六道之外的境界,他想都没想过,更遑论亲身体验了。
莲花生大师突然身发异彩,曾经刻苦的修行和精进的境界顿时历历在目,尸陀林心一动,顿时流下泪来。
莲花生大师伸出一掌,在吕布胸前按了个手印,道:“尸陀林,你暂时寄居在这个身体里吧,如果能在吕布死亡之前,你能够忏悔一切的话,还不至于堕落地狱,记住,当地狱相现前之时,心口一如,忆念西方阿弥陀佛,你才能顿超六道,彻底解脱。这段时日,为了让你沉寂在我之吉祥光中,我将不断加持于你,令你的妄念不起,你也将沉睡在我之境界中,再不起作用。”
经他一触,地狱之气嘎然而止,吕布的肉体亦渐渐恢复了血色,变得与常人无异。
尸陀林的神识渐渐离去,吕布亦离开了寒林的境界,他眼前一亮,刚才的记忆刹那抹去,他不知身在何方,只是看见自己躺在一张板床之上。
幽幽灯光下,只见一个古稀老人坐在身旁,欣喜地望着自己。
“醒了,醒了!”老人掌起油灯,引导老伴前来。
吕布怔怔地望着他俩,两个老人相视而笑,道:“没事就好了。”
“这是哪里?”
老人家道:“这里是并州,难道你不是并州人?”
“并州?”吕布坐起身来,没有记忆让他非常痛苦。
老人道:“你昏睡在荒郊野外,是丁刺史发现了你,他委托我儿带回你好生照料,我儿是当地名医,看样子丁刺史看中了你,要你参军呢!”
吕布惊道:“丁刺史?是谁?我为何要参军?”
老人道:“你傻呀,要不是丁刺史救回你,说不定你已经被狼啃成一副骨头了!”
吕布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奉先应该终身侍奉丁刺史!”
“原来你字是奉先啊?“老婆婆端来一碗粥,递给吕布,道:”慢慢喝,你今年几岁了,姓什么,叫什么啊?”
“我姓吕,名布,字是恩师给取的。”吕布感到肚中饥饿,接过碗就呼呼喝了起来。
“哦?那你的恩师是谁?”老人家眯缝着眼笑得开心。
“大贤良师张角!”吕布奇怪他这些怎么都记得。
“什么!?”两老紧张地对视了一下,老人抓住吕布的手,道:“这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千万别说你是张角的徒弟!”
吕布纳闷:“为什么?”
老人欲言又止,道:“记住,丁刺史救了你的命,丁刺史不愿意听到你恩师的名字,所以……你懂吗?”
吕布直起身子,道:“好,既然救命恩人不愿意提,布便不提就是了!”
两老松了口气,道:“你早点休息吧,明天丁刺史就会来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