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未央清风舞曲》之后,吕布已有些意乱神迷,宫中灯影晃耀,貂蝉那十六岁少女曼妙的身姿在帷幕之后的跳跃,已经让吕布不能自已。
王允一直观察着吕布的神情,见他果然魂不守舍,心想大计已经成功一半了。
他见时机已到,拍了几下掌,舞曲慢慢走向尾声,编钟亦采用了低沉的调调,慢慢隐去。
帷幕拉开,貂蝉深深一福,抬头瞥了一眼吕布,道:“吕将军好!”然后向王允福了一福。
她胸口剧烈地起伏,方才一连跳了三支舞,体力消耗甚大。
貂蝉正要离去,王允止住了她:“蝉儿,吕将军乃贵客,来,与我一起陪吕将军喝几杯。”
貂蝉会意,一声不吭走上前来,她轻薄的蝉翼下,隐隐透着娇小的身材,她走上前来,一手把盏,一手举爵,慢慢倾倒,余光早感受到吕布火热的目光,脸颊微微一红,更显娇羞,滴溜溜倒了半爵酒,不敢看他,只将雪白如藕的一双玉手奉上,莺声婉转:“将军请慢用。”
吕布饮了些酒,全身燥热,若不是王允在场,他早已按耐不住生理冲动,只好强压内心的欲望,接过爵,有意无意地触碰了一下貂蝉的双手,貂蝉似被雷击一般,缩回了手,吕布仰头干了,却听王允在一旁笑道:“好样的,再给将军斟上!”
吕布往后一靠,道:“王司徒,此女非一般舞女啊!”
“将军见笑了,贱女乃允的义女,早年允路过洛阳郊外,见此女被扔在道旁,便捡来收养起来了,不料此女天性聪慧无比,允便教习她一些音律歌舞,不想今日能博当世豪杰一笑,允已宽慰无比了。”
吕布哈哈大笑,又接过爵,轻轻碰了貂蝉的手,这回她没有缩回双手,好像很愿意被他抚摸一般,吕布仰头干了,道:“王司徒谦让了,依布看,当年的虞姬也不过如此啊!”
这句话将貂蝉奉承到了极处,而王允知道,当朝对吕布都有一个外号,叫小项羽,吕布自然知道,此时说出这句话来,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
王允忙道:“唉,吕将军啊,只是小女还有一事未了,所以老夫近日多有烦恼啊!”
“哦?王司徒有何烦恼,尽管说来。”
“小女找不到合适的夫婿,故而烦恼。”
“王司徒要怎么样的夫婿?”
“我观朝堂之上,多腐朽谈经的儒士,或头脑简单的武士,实在找不到像当年李广、霍去病那样的当时英杰。若能够有将军的十分之一,也是好的。”
吕布见王允顾左右而言他,有些急了,道:“王司徒是想找一个文武双全的英雄吗?”
王允像是突然醒悟了一样,突然往后挪了少许,似第一次见到吕布一般,将他从头到脚看了个遍,看得吕布浑身不自在,王允一拍额头,哂道:“啊呀,老夫真是糊涂了,糊涂了,所谓当局者迷啊,老夫想找的夫婿,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吕将军乃当世豪杰,李广、霍去病哪能与将军相提并论呢!”
吕布知道他的意思了,心下狂喜,但仍然紧皱双眉道:“不妥,王司徒,我已是有妻室的人了。”
王允红光满面,道:“貂蝉,你可喜爱吕将军?”
貂蝉正在听着二人对话,脑中一片空白,突然听王允发问,一愣,说不出话来。
王允笑道:“将军,小女已经应允了,将军纵有妻室,又有何妨,若能被将军纳为小妾,亦是她的福分,我王允的福分,今后,要将军在丞相面前多多抬举了!”
吕布此时心中才清醒了:原来王允这老匹夫今日来请我吃酒,是想用美人计啊。当即哈哈笑道:“既然王司徒这样诚恳,布也十分喜爱令女,嗯,时候不早了,明日布便来提亲!”
吕布忙直跪起来,为王允斟了一爵,二人仰头便干,吕布深情望了一眼貂蝉,起身拜辞而去。
见吕布去了,王允拉过貂蝉道:“看来,你是真心喜欢他了?”
“父亲!”貂蝉娇羞地无以复加,想到自己要嫁个刚才这个爽朗高大的年轻男子,心里也是按耐不住的喜悦。
王允眼光一变,凶狠地说道:“可是为父有言在先,你要嫁的,是一只鹰犬!”
貂蝉惊了惊,眼波流动,看着王允,心中有些害怕:“父亲,是什么意思?”
王允从袖中掏出一个锦囊,塞给貂蝉道:“这个锦囊你先收着,等到彷徨无措之时,再打开。对了,早点休息吧,太师明日要欣赏你的舞姿,一早我们便要进宫!”
王允似乎变了一个人,刚才的喜悦一扫而空,满腹心事地离开,理都不理貂蝉。貂蝉杵在原地,不知何故。
话说赵云自从离开公孙瓒之后,一路寻访采绿,几个月过去了,依然毫无结果,不免有些心浮气躁。
中原地带,被他寻访了个遍,却哪里还有采绿的消息?无奈之下,他只好迤逦往长安赶去,希望能够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这一日,来到一处被摧毁的小镇,小镇热闹非凡,到处是集市,小贩和过往的购物者发出的喧嚣声几里外便能听到,一些商贩为了在此地长期经商,还在原本破败的房屋上搭起了棚,有些甚至在抓紧修补房屋。
赵云往集市走去,想买些食物补充下,却见集市中心突然一阵吵闹,不少人都往中心涌去。
赵云好奇心起,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何不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他策马过去,人们让开一条道,他坐在高处,早望见了人群的中心,一个操刀的屠夫对着一个戴着斗笠的人喝道:“说好这块肉是八钱一斤,你怎好反悔?”一手便要抢夺那人手中的一块五花肉。
“我呸!八钱一斤的是瘦肉,你好意思用这肥肉来诓我!”
“你这小子,老子在这里做了几个月生意了,街坊邻居都知道,老子向来是童叟无欺!”
“童叟无欺?我看你就是欺负新来的,老……老子不在乎几个钱,就是瞧不起你这恶心的模样!”
那屠户争红了眼,举起切肉刀怒道:“就算老子诓你又怎么了,此地是老子的地盘,老子说多少钱一斤就多少钱一斤,卖你八钱,够便宜你了!知好歹的,便留下钱,不然,就留下你一只胳膊!”
赵云见他无理,刚要上前劝解,却见那戴斗笠的人嘿嘿冷笑道:“就你这恶霸土匪,想必此地受你欺压的人不少,今日老娘就为民除害!”
怎么称起老娘来了?赵云来不及细想,那屠户已咿哩哇啦操刀砍去,戴斗笠的人也不慌,看着刀砍下来了,侧身躲过,一手抓住屠户的肩膀,一手抓住他那刀的手腕,反过来一扭,“咔嚓”一声,将他的手臂生生扭折了。
屠户发出杀猪般的惨嚎,那人飞起一脚,正好踢在他胸口,那屠户狂叫一声,向后飞跌而出,撞在对面的菜户家里,顿时蔬菜水果砸了一地,摊子也坍了,那屠户口吐白沫,昏了过去。
戴斗笠的得势不饶人,一个箭步赶上,抽出腰间匕首,便当胸朝屠户刺去,众人发出哇哇的叫声。
赵云忙纵身而出,匕首还未刺到,他已抓住那人手腕,那人吃痛,哇地叫了一声,匕首脱手。
“你已惩戒了他,如何又要伤他性命!啊,怎么是你!”赵云见那人抬起头来,两人一照面,均叫出声来。
原来戴斗笠者,便是董仙。
董仙神情慌乱,眼神中又有欣喜,但立即变得凶狠起来:“你多管什么闲事,他出言不逊,老娘要杀了他!”
赵云见她刁蛮,道:“住手,有我在,你伤不了他!”
董仙只好罢手,道:“现在你可以放手了吧,光天化日之下,抓着我一个少女脆弱的手腕,我可喊啦!”
赵云忙撤开手,董仙嘻嘻笑道:“云哥哥,原来你的弱点真多啊!又被我发现了一个!”
赵云被她戏耍,有些恼怒:“少来这一套,那晚的事,我还没有跟你算账呢!”
董仙脸色一变,她明白赵云说的是张角去世的那一晚,她趁其不备以沾毒匕首刺了赵云一刀:“你知道,我也是迫不得已的……”
“好了,你不要多说了,麒麟樽去哪里了?”
董仙憋红了脸,怒道:“我一心跟你道歉,你什么态度啊,我就知道,也不告诉你,好吧,是我要害你,总好了吧,那你要怎样,杀了我啊?那来吧,反正我落在你手里,也没有办法逃掉,你杀吧,这么多人面前不忍心杀,那就晚上无人时再杀吧,你是不是还要先奸后杀?”
她说话如爆豆子般,赵云一时语塞,明明有许多话要质问她,却被她顶得忘了说什么了,忙一把抓过她的手腕,轻轻一提,二人飞身上了白马,董仙大叫:“诸位乡亲,这强盗抢夺民女了,你们怎能见死不救?”
果然有许多人以为赵云要抢走她,举起锄头扁担便赶来。
赵云不愿意逗留,忙策马,冲开众人,一会便离开了小镇。
“嘻嘻,云哥哥,你终于原谅我了!”董仙在他背后一把搂住了他的腰。
“你放手!刚才的事我便不与你计较了,但你得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董仙良久不回答,赵云回头望去,却见她依着他后背睡着了。
“喂,我问你话呢!”
董仙睁开朦胧的双眼,撒娇道:“我饿了!”
“好吃,再来一碗!”董仙抹了抹嘴,她已经吃掉两碗汤面了。
赵云无奈,又叫了碗面,气呼呼地看着她吃面。
风卷残云,一会儿,一碗面落肚,董仙呼出一口气,解开衣领扣子,用斗笠扇着:“热死老娘了,真痛快啊,嗝……”
她故意冲着赵云打嗝,一股醋酸味扑鼻而来,赵云皱起了眉头,道:“吃好了吧,上路!”
“要去哪里啊?你不会真要奸杀我吧?”她嗓音颇大,惹得众人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
赵云大窘,轻声吓唬道:“你再胡说八道,我真的要杀了你!”
董仙笑道:“好啊,你来强奸我吧,看谁强奸谁!”
赵云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恨得咬牙启齿,见他恨恨的模样,董仙满足地笑道:“好了,跟你开玩笑的啦,都有老婆的人了,还这么开不起玩笑!你送给我,我还不要呢!走吧,你说去哪里?”
赵云总说不过她,只好不理她,付了饭钱,两人又上马,往西而去。
“你要去哪里?”董仙看看路线似乎不对。
“长安!”
“停,停,停!”董仙突然大吼大叫起来,赵云被她吓了一跳,忙勒住马,道:“你吼什么!”
董仙已然梨花带雨,道:“人家就是从长安逃出来的,现在到处都在找人家呢,你不是把我往虎口送吗?”
赵云奇道:“当今丞相乃你生父,谁敢惹你?”
“呸!”董仙怒道:“董卓这个禽兽!”
“哈哈,没想到董仙小姐,竟然不认父亲了!”
董仙怒道:“你懂个屁!他不再是我爹爹了,我也不再是她女儿了!”说着哇哇哭了起来,哭到伤心处,抓过赵云的袖子便抹眼泪,顺便擦了擦吃过面的脏嘴。
赵云见她哭个不停,只好下马来,二人来到道旁一棵树下,此时时近午时,董仙靠在树上,哭着哭着竟然睡着了。
赵云无奈,也只好靠着树休息,一边修炼体内真如。
小半个时辰过去后,听到董仙有动静,赵云睁开了眼,见董仙怔怔地望着自己,不免有些心惊:“怎么了?”
“云哥哥,你是好人,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知道你是好人了,现在我更觉得你是好人了。”董仙甚是认真:“爹爹不要我了,我无家可归了,云哥哥,你要我吗?”
赵云甚是尴尬,她知道董仙的意思很纯正,但在没有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前,他怎么敢答应?
董仙似乎猜出了他的意思,叹了口气,凝视着地上的蚂蚁,道:“我就告诉你,长安发生了什么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