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
机械木鸟盘旋而下,董仙紧张地从后抱住了黄月英,双眼紧紧闭着。
“咔嚓、咔嚓”黄月英扳动着什么,机械鸟一个倾斜,笔直往地面刺去。
“哇……到了没?我头晕!”董仙只觉寒冷的空气迅速透入鼻腔,进入肺中,头顶一轮刺眼的太阳,机械鸟一会向左倾斜,一会又向右倾斜,要不是被身边的木架子夹住身子,她早被气流吹走了。
机械鸟震动了几下,平滑出去,董仙慢慢睁开眼,她们已经在低空滑翔了,下方一片山林,一座不高的山丘横亘在她们的左方,溪水潺潺,放眼望去,满眼皆绿。
几只小鸟从她们身边飞过,机械鸟慢慢滑翔着降低高度,董仙望去,前方是一处比湖泊小些的水潭。
水色碧绿碧绿,深不见底,黄月英说了声“降落”,机械鸟扑棱了几下翅膀,滑入了水潭中。
“哇,好凉快!”董仙双脚滑入水中,激起白色的浪花,机械木鸟又在水上滑了十几丈,终于停了下来。
不远处,一条独木舟上,一个老人正在垂钓。
董仙望了望四周,空谷深幽,鸟鸣树摇,真是人间仙境。
远处习习风吹来,山间一片松涛。
“爹爹!”黄月英朝独木舟挥挥手。
“啊呀,月英到了,待我钓完这条鱼……呀,月英真乃我之福星,钓了一个下午,都不曾钓到一条,你一来,鱼儿也上钩了。呵呵呵。”
董仙望去,老者须发皆白,坐在独木舟上,他站起来,手腕抖了抖,“扑啦啦”,一条鲜鱼就被他钓了上来。
老者撑起蒿,独木舟很快到了机械鸟边上,董仙此时才看清楚老者的相貌——他肤色甚白,脸色红润,虽然满头白发白须,却鲜有皱纹,细细看去,约莫只有四十多岁年纪。
“爹爹,我把董仙小姐带来了。”黄月英回头对董仙道,“这是我爹爹黄承彦。”
董仙从座位上站起,摇摇晃晃险些摔倒,站稳了,拱手道:“幸蒙月英小姐相救,不知带我来此地为了何事?还有,这里是什么地方呀?”
“隆中。”黄承彦抚摸着胡须,笑道:“先上岸再说。”他从独木舟旁拿出一个挠钩,将机械鸟钩住了,带着机械鸟往岸边滑去。
岸边有个小码头,码头边是一间竹屋,三人上得岸来,董仙闻到一股茶香,早有些肚饿了,道:“有吃的吗?先填饱肚子再说!”
黄承彦将两人引入屋子,却见那门吱呀一声,竟自己开了,董仙正惊奇间,只见屋内摆满了屏风,那屏风突然左右移动起来,黄承彦在前头带路,笑道:“跟着我,不然就麻烦了。”董仙与黄月英紧紧跟着他,眼前的屏风突然打开一扇,等他们穿过后,又刷地关了,前方又是屏风摆着什么阵形,却见黄承彦左迈一步,右迈一步,走到哪,哪里的屏风就让开了,甚是奇特。
就这样穿来穿去,直把董仙给弄得七晕八素,三人才终于走进了正厅。
说是正厅,却像个小型的会客室,一个高台上放着一方案几,正对着窗,窗外便是水潭,一个中年男子正凭窗而坐,品咂着手中的香茶。
他听见黄承彦进屋了,缓缓转过头来,一眼便看到了董仙,两人四目相对,董仙“呀”一声叫了出来。
黄承彦却没有问什么,道声“请”,请董先生上座,道:“月英,厨房的菜应该好了,快去端出来吧。”
黄月英答应一声,顾自离开了。
董仙见那中年人,虽然身穿再普通不过的士人装,但炯炯有神的双眼中流转着一股真如,他面色颇为白净,也说不出有什么特色,只是那种见了一面很容易忘记的脸。
“小姐,认识在下吗?”中年男子为董仙斟了一杯茶。
董仙有些不自在,看看黄承彦,这老头儿却不知何时不见了。
“似曾相识。”董仙直好坦言。
中年男子望向窗外,若有所思,良久,才缓缓道:“小姐知道为何会来到此处吗?”
董仙见他慢条斯理,有些恼怒:“看来你是此间主人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到底什么事?”
中年男子却不恼,笑道:“我非此间主人,此间主人乃黄老先生。董仙小姐果然性急,好吧,在下复姓司马,单名一个徽字,号水镜先生,几年前,曾与贵府的阴阳大师交过一次手。”
“什么!”董仙将滚烫的茶水喝了一大口,“扑”的喷出一半,烫得用手对舌头扇个不停。
“不过,贵府的阴阳大师藏得很深,自从那次他走后,我就再也没有找到过他。不知你爹死后,他去了何方?”司马徽似乎没有看见董仙的举动,继续道。
“我凭什么告诉你,你是什么人啊?”董仙有些恼怒,又觉得自己有些失态。
黄月英整了一大盘的菜,端了上来,一碟碟放好,笑道:“你放心吧,水镜先生不是坏人,是我爹爹的好朋友呢。”
董仙不屑地望向窗外:老娘才不上你们的当呢!
“好吧,是我孟浪了,在下先敬小姐一杯,以茶代酒。”司马徽端起酒杯,见董仙不理他,先仰脖子干了。
他夹了一口菜放到嘴里,道:“小姐,不吃可就没了!”
董仙忙抓起筷子,夹菜就往嘴里塞:“谁说我不吃!”
司马徽放下筷子,微笑着大量她一会,突然道:“阴阳师要杀你!”
董仙一惊,差点要噎住,怒道:“你说什么!?”
司马徽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他操纵着李傕和郭汜,要杀你!”
“为何要杀我?”
“之所以迟迟不出手,那是有原因的。”司马徽道,“你知道董卓手中的麒麟樽吗?”
董仙有些紧张起来,看来这司马徽,什么都知道。
“当然知道,怎么了?”
“你知道世上有几尊麒麟樽?”
“几尊?难道不止一尊?”
“当然,另一尊便在那阴阳师手中。但当他要夺去你爹爹的那一尊时,你爹爹却被吕布杀了。这麒麟樽也就下落不明,后却不知为何辗转到了袁绍手中,磐河大战时,被赵云夺回,而这麒麟樽的主人,原本是张角,是张角将它送个赵云的,至于为何到了你爹爹手中,你比我清楚。”
董仙思索了会,道:“不对,若阴阳师要这一尊麒麟樽,为何当初我对赵云下手时,他不夺呢?”
“也许李傕郭汜,还真的是董卓的人吧,他们出卖了阴阳师。”
“难道,他们不是要杀我,是要杀赵云?”
司马徽点点头:“你很聪明,不过,杀你也是不假,因为你欺骗了他。”
董仙自然心知肚明,她脑子转得飞快,立马镇定下来,道:“那如今,你把我带到这里来,是为什么?难道是出于好心要保护我吗?”
司马徽道:“保护你是一层,还有一层,是想让你见见你一直想见的那个人。”
“安世高?”董仙差点跳了起来。
司马徽笑道:“正是,安世高乃我的好友,他一路护送诸葛兄弟,来到了此处,前几日,还在这里学习八卦阵呢。”
“在哪里,我要见他们!”董仙想起在琅琊见到的诸葛亮,心里就泛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过几日,叫月英带你去,月英也想见他呢。”黄承彦笑着看看女儿,黄月英朝他吐了吐舌头,董仙心里一酸,想起在机械鸟上黄月英说起的话,心想莫非黄月英早已许配给了诸葛亮?
再说赵云自从占了山寨,一个月无话,每日只是帮助采绿压制体内宣午的神识,空下来就操练山贼,一部分山贼则专事农业生产,渐渐脱离了打家劫舍的勾当。
还有一支斥候,专门去附近郡县打听天下消息,每天早出晚归,带来最新消息,赵云因此对于天下大势掌握得分毫不错。
关羽离开了曹操。
当赵云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又惊又喜,惊的是,曹操竟然能够放他走,以及他一路杀了曹操的部将,曹操却没有追杀他;喜的是,刘备自从带领本部兵马离开袁绍后,却消失不见,并没有开往前线对阵曹操,不知往何方去了。
算来算去,两人一定是要在某地会合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晚上,赵云辗转难眠,望着窗外的圆月,看着身边熟睡的采绿,心中突然有种无限的渴望,渴望与刘关张三兄弟见面,一吐为快。
少年之时,第一次遇见关羽,赵云便被关羽瞬间击杀扑克牌军团的两名成员的功力,佩服得五体投地,虽然很快就分开了,但与关羽在一起,那种万事有依靠的感觉,确实让人毕生难忘,似乎与他在一起,不必再操心什么,不必再害怕什么,他浑身充满着安全感,自从吕布消失后,他似乎便是天下第一,谁都撼动不了他如铁塔般的身躯。
而刘备,瘦小的身躯里,却似乎蕴藏着更加强大的力量,这种力量偶尔从他睿智、果断的双眼中显露分毫,虽然一闪即逝,但足以让捕捉到它的人心中激荡。
刘备待人是真诚的,也是毫无城府的,却像大哥一样能作出最后的决断,斩钉截铁,而未下定论之前,他则一直默不作声,不喜张扬和炫耀,就像当年他在涿郡贩履一样,毫不起眼。
他们会到这里来吗?
赵云忽然灵光一闪,一咕噜从床上翻起,披了件外衣,轻声走出房去。
“大王,你要小解吗?”守门的侍卫睁开朦胧的双眼,忙站直了身子。
赵云精神百倍,道:“取中原地图来!”
侍卫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可是,他们都睡了……”
“去,赶紧把他们叫醒,给我取来,一刻也别耽搁!”
侍卫忙急匆匆去了,约莫一刻钟后,裴元绍带着地图来到了议事厅,赵云正在若有所思地左右徘徊,见裴元绍捧着地图来,忙道:“快,打开!”
打开地图后,赵云仔细比划着袁曹两军的战线和驻军。
刘备从袁军驻军一路往南,要避开袁军的先锋,他无法往西。
赵云仔细看着地图上的驻军,思索着刘备会往哪里走。
只有往东,北海的孔融受过刘备的恩,必不会透露他的行踪!
他再看关羽的行程,过了洛阳和汜水关,关羽应该沿着黄河南岸的曹军一路往东,因为他要在一个没有战事的地点跨过黄河,去与北方的刘备会面。
太好了!赵云将两条线一画,最后会合的地方,竟然离他所在的山寨不远。
“裴元绍,立即派斥候出去打探刘备与关羽的消息!不得消息不准回山寨!”赵云欣喜之下,一连派出十路人马,前去打探消息。
他掐指算算,日子也已经差不多了,这几日,他们必定会在附近会合。
而他们之间也一定有信使进行频繁的书信往来,好知道各自的行程,如果能找到这个信使,也会知道他们在何处见面。
赵云兴奋得一夜没睡。
“裴元绍,如果我要投靠一位大英雄,你随我去吗?”望着初升的晨曦,赵云突然问道。
“将军,我早就说过了,一辈子都跟着你!”裴元绍信誓旦旦。
“好!”赵云突然想起了什么,“你前些日子说,当初你们黄巾军中你还有一位兄弟,叫刘辟,目前在汝南扎稳了脚跟,这样,你立即修书一封,就说我赵子龙,要跟刘玄德一起,前往汝南,看他如何!”
裴元绍大惊,道:“啊呀,你怎么不早说,原来是皇叔刘使君啊,他何时来?哦,你昨夜让我们去打探的,莫不是就是他?好,好,虽然他也曾经剿过黄巾,但我最佩服的人就是他,我立即修书,我们一起投靠他!”
赵云提醒道:“你可想好了,刘皇叔目前没有栖身之地,寸功未建,你就愿意赌一把?”
“赌个屁!只要他接纳我,我裴元绍的命就是他的了!”裴元绍不等赵云叮嘱,急着冲出去喊道:“小的们,刘皇叔要来了,抓紧去找他,把山寨打扮得漂亮些!”
裴元绍忙了半天,时近中午,见一个斥候浑身瘀伤奔上山来,叫道:“裴爷爷,不好了,一个黑脸大汉在山下叫骂,说要咱们供出山去,否则便踏平了我们!”
裴元绍大怒,操起大刀,道:“他奶奶的,什么人赶闯我营寨!你们别告诉赵大王,这等小虾米,就由我解决了!小的们,随我下山!”
他点起两百军士,匆匆下山,却见鹿砦之外,一个黑脸大汉骑着一匹黑马,手持一柄丈八蛇矛,左右驰步,见裴元绍带兵下山,笑道:“这次来的,倒有些样子!喂,光头,你是山寨之主吗?将山让与我如何?”
裴元绍放眼望去,却见黑脸大汉身后百多丈外,隐隐约约有些车马和人影,却看不真切,当即怒道:“我乃山寨二大王,你想上山,得先问问我手中大刀答应不答应!”
黑脸大汉抓起丈八蛇矛,双眼圆瞪,闷哼一声:“山贼,吃你爷爷燕人张飞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