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油然翻滚，呼啸的风吹在抱着公文包的白领，裸露的小腿瞬间被激起一层鸡皮疙瘩，加快了她跑进建筑的速度，天空酝酿着一场大雨。石娇娇停下脚步，循着风声回头看了看，门口铺着仿大理石花纹的空地上，大风卷起的第一片落叶，夏天终于完全过去了。
老梁跟美国团队开完视频会议，脾气暴躁到了极点，踱着沉重的步伐来到石娇娇办公室，长叹了一口气看着刚刚坐下的女人。“怎么了，又要钱？”石娇娇合上看了一半的红头文件，抿了抿嘴看向自己上司。老梁撅撅嘴点点头，说：“你了解这伙骗子，一遇到问题就往技术经费上扯，世界上最金贵的脑袋们从来不用来解决问题！”石娇娇扬扬眉毛没有接话。
石娇娇看着胖胖的男人在眼前转了几圈，眉头紧锁却一眼不发，就重新打开文件，接着没看完的地方继续看。过了一会，老梁挥挥手，“那行，你忙吧，我回办公室了。”没等石娇娇作出反应，他已经推门出去了。石娇娇看出对方有话要说，忙放下手里的事情，跟了出去。
“梁总，您有什么事就说啊！”石娇娇推门进来的时候，老梁刚走到皮质的转椅旁边，一听石娇娇这样问了，挥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让石娇娇在红木沙发上落座后，自己慢吞吞地坐到对面，问：“你……是不是想调去a市啊？”石娇娇转了转眼珠，“怎么这样问？”老梁撸了撸头发，叹道：“看来真动了心思了。”
石娇娇垂眼想了想，大概是将手头人事的工作分出去时，偶尔问了新招的人事经理如果有工程师要调去a市办事处，社会保险怎么处理，她总是往总经理办公室跑，大概把这个当作分析结果跟老梁说了一翻。石娇娇先是调侃，“你这样提出来，没有也有了。”又看着老梁，颇认真地说：“梁总，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老梁动动手指，“你说。”
“如果不是张堃这层关系，您会录用我，重用我吗？”石娇娇端正姿态，谨慎地看着胖男人，老梁交叉的手指张了张，抿了抿嘴道：“老实话，不会主动找到你。”石娇娇一听无力地低下头，老梁见状赶紧将剩下的话说完，“但是一旦录用你，一定会重用你。工作是你做出来的，不是哪个人交代出来的，我有眼睛。”“啊，哈哈。”石娇娇单手捏了捏自己的耳垂笑起来，“谢谢您的肯定。”
“其实我有点害怕。”石娇娇看了看玻璃门外走过的人事经理，对老梁诚恳地说：“从大学毕业开始就比较幸运，一直在通域的范围内转来转去，不知不觉肯定受到许多保护。即使转到这边做事，也受到很多照顾。这让我害怕，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能力……”说到这里，老梁伸出手打断，震惊地问：“难道你还想辞职？”石娇娇露出被揭穿的尴尬表情。
“为什么？”老梁捂住脑袋，“那人事经理提起你可能想调走，我就感觉不能接受了。哦，你现在更绝，居然干脆想辞职！”石娇娇见上司瞪得眼珠子要掉出来，忍不住笑道：“我什么时候说要辞职了，都是您自说自话。”老梁五指伸展，道：“公司的职能部门刚刚搭建好，都是你一手一脚弄出来的。石娇娇你别犯傻，这时候要走都是后人得利！”
“不是。”石娇娇听得迷糊起来，捂了下眼睛佯装难过地说：“我怎么感觉您在赶我走啊！”“哎，你这丫头！”老梁急得丢了领导派头，摆出长辈的架势，道：“刚刚去你办公室，我可一句话都没说！”石娇娇见状露出会心的笑意，“跟您说吧，想调去a市我承认，一开始我就说过，我老家毕竟在那儿。但确实没想过要离开公司，您的栽培和爱护不说，好歹也是看着它慢慢壮大，有感情呢！”
老梁拍拍大腿，“我就是这个意思。”说着站起来，朝办公桌走去端起杯子呷了一口茶，说：“最近可真是麻烦透了，张堃一直忙着通域筑造那边的事，这里的所有问题都落在我这门外汉身上！听了你这话我稍稍舒心点，不然真的得疯。”石娇娇听到张堃的名字，木然地点了点头，指指门外，“那我先去做事了。”老梁咧了咧嘴，“行，去忙吧，别多想。”
多想什么呢？是去留的问题，还是关于张堃。石娇娇从没有这样着急地想要见到张堃，偏偏这种时候，就是见不到。她明显感觉到张堃在回避自己，他总是满口答应什么时候回来，到了时候就会出现新的借口，让他们不能按时碰面。逼得石娇娇好不容易跟他通上话的时候，不得不直白地提起笔记本的事，而对方总是避而不谈，使她心里更加急躁，越来越肯定他确实是见过的。
因为总是出神，一份红头文件看了一整天也没看完。社交软件活泼的提示音将石娇娇从思绪里拉回来，她打开软件一看，是好久没有联系的小夏，透过发来的文字都能看见她本人鬼哭狼嚎的表情：石老大救命啊，你有没有参加过第三季中层领导例行报告会！那个空降的高秘啥也不懂，临到头突然叫我替他去！我的妈呀，大老板也会出席的呀！我好紧张，该做什么准备？
石娇娇心头一紧，赶紧回复过去：确认下与会人员，看哪些下属公司的哪些部门人员参加，有什么人了解什么业务。大体关注一下最近三个月的几大报表数据，心里有数，做好会议记录前的准备就可以了！这是个表现业务能力的好机会，不要紧张。
小夏很快发来流泪的表情，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她的可怜兮兮：我不是怕开会，我是怕大老板！前几天因为一张*，分分钟就炒掉了隔壁办公室的小林，可以说是非常残酷了。石娇娇心下疑惑：他最近一直在办公室吗？小夏如实相告：一半一半，十几天总有七八天在。大前天刚从c市回来，听总经办说，开完会才走呢！
石娇娇的手僵在键盘上，照张堃跟他所说，他近二十天一直呆在c市，并最早四天之后才能回来。而实际上，四天之后可能是他再次回c市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