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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筝与瞳卷 ·四八九(1 / 1)

自二林嫂从“幸福小灶”辞职离开之后,小关几乎全盘接下了她的所有工作,活脱脱的第二代“大堂经理”。就算这段时间石家夫『妇』为筹备女儿的婚礼常常顾不上店里,小关也能和厨房的大师傅,还有成了石爸爸左膀右臂的卷发小戴,把店里打理得井井有条:三人将跑堂、厨房、物资各顶一块,互相打了一场好漂亮的配合。

“这不对,绕反了,手一松这花就散开了,你信不信?”小关正在教从临时工转做全职的两个女孩叠餐巾,这是她在酒店管理课堂里学到的小技巧。只要是店里需要又便于教授的,小关总是毫无保留地教给别人,这一点不仅是她天『性』纯良,还有石娇娇母女耳濡目染的影响。“餐巾花”果然手一松就散了,小关又耐『性』地演示一遍,抬头看见石娇娇站在走廊那头,把东西丢给同事,忙不迭迎了上来,“阿姐。”

两个小女孩也不忙着叠餐巾,跟着过来向老板娘的女儿问好。石娇娇歪头看着三个女孩,笑道:“不趁这时候睡一会,等会儿晚市一开该累得受不了了!”那个看起来更机灵的短发姑娘一下子抱住小关的胳膊,自豪地说:“有多少客人也不怕,关姐叫我们传菜就传菜,翻台就翻台,一点都不『乱』的!”石娇娇喜悦地看了看小关,“怪不得我妈这么放心,一门心思就折腾我呢!”三个年轻女孩掩口笑笑,互相递了个眼『色』,最终小关被推了出来。

见女孩子们脸『色』有异,石娇娇眯眯眼,看着搓手咬唇的小关,问:“说吧,有什么小心思?”小关左右看了看,拉了石娇娇的手说:“阿姐,你和阿哥的婚礼很快就要到了,我们三个准备了一份礼物。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好东西,却是我们亲手做出来的,希望你能收下。”这突如其来的礼物让石娇娇有点『迷』糊,问:“你们要现在给我?”小关点点头,“让小戴去我们宿舍拿了,马上就回来。”“这……”

正说着呢,就听见侧门一阵响动,一个卷布头先戳了进来,跟着是一黑一花两只摇头摆尾的大狗,最后才是一边看路一边驱赶脚边动物的小戴,手里的东西可能有点重量,小戴惯于上下货的精干小臂上血管都凸着。“来了!”小关拍拍石娇娇的手,和女孩们跑着迎向小戴,在木质的走廊踩出密集而杂『乱』的脚步声,引来了石妈妈还有保洁的大娘,大娘把还在滴水的拖把悬在长着芭蕉的四方院里,伸头问:“闹什么呢?”

等小戴把半人高的布卷抱进有个大方桌的“朝雾”包厢,放在桌子上准备打开的时候,店里几乎全员到齐了:石家三人,叼着烟却很少点着的掌勺大师傅,精瘦的帮厨,还有后来的保洁阿姨和一个沉默寡言的男服务员,加上送礼物的三个女孩……十几个人把一个宽敞的包厢衬得都有点挤。

大师傅吊儿郎当地『摸』了『摸』泛青的下巴,“几个丫头神神秘秘的,今天倒要看看是什么?”不知为什么,跟他朝夕相处的帮厨见他开口说话了,眼里登时充满惊喜和感动。

石娇娇看了看三个女孩,小关笑笑,绕到方桌的另一边解开扎着布卷的活扣,和短发女孩搭配着一起展开:这确实算不上一件精美的礼物,比八仙桌面稍小一点的尺寸,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实际用场。绣布纹理粗糙不服贴,要人按着才能展示上面的绣花,绣花也不是看惯了的那种精细活计……偏偏是这样一件礼物,徐徐打开的过程,让石娇娇真实地感受到一种强烈而纯粹的鲜活情感,被倾注在一针一线里,“啊……”石娇娇忍不住捂住了嘴。

绣布庄重而不显丝毫混浊的靛蓝『色』,是小关故乡的亲人用流传百年的古朴方法,将天然的植物染料,一下下捶打进上好的棉布里,才呈现出来的。制布的工艺和过程复杂琐碎,在本地这是只为待嫁的女儿精心准备的珍品。清澈的蓝『色』上,不是咄咄『逼』人的龙凤,也不是流于世俗的鸳鸯,而是用简单饱和的颜『色』,绣出『色』彩明快的百蝶穿花,花与蝶聚成蓝布中心的大团花,渐渐向四角散去,层次分明。

“阿姐,你喜欢吗?”小关含笑问,石娇娇从震撼中缓缓回过神,看不见自己的眼眶已经红了,压着嗓子问:“这是你们为我亲手做的?”小关害羞地摇摇头,“布是我家里人为我准备的,不是我们织,我们染的。”然后看了看两个伙伴,“花样子是我打的,确实是我们三个一起绣的。我从小没认真学,起初绣得很恼火。”石妈妈看了看细密的走针,难以置信地说:“你们俩也会绣花?”两个年幼点的女孩腼腆地点点头。

“这怎么能赶得上……”石娇娇看着姿态生动的蝴蝶,话语里透着心疼,跟众人说:“我定下婚期前前后后加起来没几个月,又是这么大的一幅,该有多辛苦。”小关眨眨眼,“其实我们很早就开始绣了,在你们定下日子之前哦,嘻嘻。只要你喜欢,就一点也不辛苦。”石娇娇是真的被感动了,却还是别扭地强忍,嗔道:“我喜欢,很喜欢,但是也不用突然间随随便便拿出来啊,结婚礼物为什么不在好日子的时候给我呀?”

这下,几个小年轻都不由自主的闪避了下眼神,小关是最直言不讳的,说:“你结婚又不在村子里办,我们……择日不日撞日,万一结婚前见不上你了呢,对吧?”“瞎说!”石娇娇立刻喝住小关,当即向父母要句话,“爸爸妈妈,我结婚的那天,店里休假,全员去吃我的喜酒,可以吗?”石爸爸嘿嘿一笑,“还要你们说!大巴就订了两辆,到时候通通拉过去!你是我们的女儿,是村子里长大的姑娘,在这里,娘家人太多咯!”

得了石娇娇婚礼邀请的店里人干活更加卖力了,提前进入了待客的状态。因为周一上班,石娇娇还要赶回市里,临走前再三叮嘱家里人,把提前收到的珍贵礼物好好收进自己的柜子。“小关,在你们家乡,这样的绣花布通常用来做什么呢?”石娇娇私下问小关,小关答得直爽,“本来是成匹的布为家里的女儿做成嫁衣再往上面绣花的。”“这样啊。”“嗯。”……

度假山庄空旷的广场外围着的那片木槿林还没到花期,长满柔软的叶子,摩擦时发出好听的沙沙声。树下一圈圈葱兰开得热闹,六瓣白花立在细细的花茎上,形态清秀。

石娇娇和小关抄近路,走在木槿林中的鹅卵石小道上,是小关执意送她去乘红『色』小巴士。两人闷声走了好一会儿,小关才恍然大悟地高声说:“阿姐,我们给你的那幅绣花,好像什么用也没有!”石娇娇停下脚回看一脸惊慌的年轻女孩,抿着嘴不说话。小关捧着脸,“作被面不够,作枕头少一个……真的排不上用场!”石娇娇听见远处的汽车喇叭声,拍了拍女孩的肩膀,“不是哦,我已经想好用在哪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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