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喜欢的人?”程落小心翼翼的问陆离。
陆离看了一眼程落,说:”不,是我妹妹叫叶蓁,她随我母亲姓,我记得小时候她极爱说话,每当别人问她名字时她总会说‘我叫叶蓁,蓁蓁出自《周南.桃夭》”桃之夭夭,其叶蓁蓁”。蓁蓁是茂盛的意思,我哥哥叫陆离,出自《离骚》,”斑陆离其上下”很好听吧,是我爷爷起的名字。’小时候父母都很忙,所以从小妹妹就粘我,她比我小半岁,总是追在我屁股后面叫哥哥,她身体不好,却会在我和别人打架的时候挡在我前面还喊着不许欺负我哥哥”陆离顿了顿,又想到那个小小的姑娘在自己身后追着自己跑的身影,”后来妹妹长大了,却越来越叛逆,还和一个男生早恋,我当时很生气,狠狠的教训了她一顿,并且还警告了那个男生,后来那个男生就转学走了,妹妹知道了是我搞的鬼很生气,和我吵了一架,我当时也是年少气盛而且我认为我是为了她好,那个男生家境普通,又怎么配的上我的妹妹,可是妹妹却不在乎后来我们俩个越吵越凶,我一时气急,便打了她一巴掌,”
陆离说完这句话看着自己的手掌,似乎在痛恨着这只打了自己从小捧在手心上的女孩的手,
”打完的那一刻我便后悔了,看着妹妹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喃喃的说‘你竟然打我,你从小到大都没打过我,可你现在竟打了我。’那一刻我慌乱的看着妹妹想去摸她的脸,可是她却转身便跑远了,我急忙去追她,却在过马路时眼睁睁看着她被一辆违规行驶的车撞飞,我看着她落到地上,看着她的鲜血从脸上,身上一点一点流出,在街道上肆意蔓延,那一刻我的视线也变成了红色,我飞奔过去抱起她,不停的对周围的人说求求你们替我打120,求求你们了。”
程落看着眼前的陆离,真的无法想像如同天之骄子一般的男孩跪在血泊中,抱着那个女孩不停的哀求周围的人的样子。
“后来救护车终于来了,可是妹妹却已经停止了呼吸,在最后那一刻,妹妹只对我说了一句话”哥哥,我不怪你了,你不要自责,哥哥,我爱你,哥哥,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哥哥……”我看着她费力的对我说着话还努力的挤出笑容,可我分明看到她痛得浑身颤抖,可她为了不让我担心,却那么努力的挤出一丝笑来,我却什么也做不了,只好不断的哀求她”蓁蓁,哥哥求你别说了,好吗,只要你好好的哥哥再也不阻挠你谈恋爱了,真的,再也不阻挠了”那一刻我的声音越来越小,眼泪不由自主地也流了下来”不,哥哥,让我说完,哥哥你别难过,你要开开心心的长大,替我去经历那些我没经历过的事,替我去做那些我想做还没来得及做的事。”说完这些,蓁蓁还是哭了,她说‘哥哥,我不想死,我还要等他回来呢,他答应我,我们要考同一所大学’蓁蓁说完这些便停止了呼吸,可她死时眼睛没有合上,那双漂亮的眼睛就那么看着我,诉说着她的不甘心,她才十五岁呀!”
程落看着站在马路边的陆离,看着街上车来车往,热闹非凡,可她却觉的那一刻的陆离是那么孤寂,阳光打在他的脸上,将他的悔恨照的一清二楚。
程落并没有安慰陆离,只看着他,说:
”你知道我有一个姐姐,可是你不知道在我姐姐上面我还有一个姐姐,以前我从未见过她,甚至听说过她。直至有一天,我在睡午觉,外婆和舅爷在聊天,突然提到了那个女孩,那个时候我只隐隐约约听到外婆说”哎,可惜了那么好的一个孩子,那么懂事又可爱,小小年纪就那么没了。”
舅爷顿了顿说”是呀,那个时候那孩子也就三四岁吧,那会曦曦才一岁还没有落落呢。”
当时外婆抹着眼泪说”那么小的孩子一辆大卡车就给撞飞了,当场就没气了。”
”是呀。”两个老人轻声的说着这件事,却不知道我压根没睡着。
也就是那时候我才知道我曾有一个素未谋面的姐姐,那会儿我才十岁。后来有一次我无意中和妈妈提起那个姐姐,从未哭过的妈妈竟一下子就红了眼眶,从此我再也没有提过那件事。”
程落顿了顿,看着还在认真聆听的陆离,漫不经心的说”但是我相信,我们已经死了的亲人一定希望我们可以好好的活在世上,连他们那份一起活下去。”
程落看到陆离明显一僵的身体,也不再说话,有些心结只能自己去解,旁人根本就帮不上忙。而她所能做的便是倾听,给他一个倾诉的地方而已,至少他愿意说出这件事,这证明他心里的伤在慢慢痊愈,总有一天,当在想到那个人时会淡淡一笑,那时候也就痊愈了。
程落看着有些暗的天色没想到俩人竟走了这么久,而且也听到自己肚子在咕咕的叫着,忙对陆离说”消食消的也差不多了,我要去吃冰淇淋。”
“好,”陆离笑看着程落,也恢复了正常说”带你去吃冰淇淋。”
俩人走向哈根达斯店,却被告知这个季节没有冰淇淋火锅只有夏天才有,程落极失望,陆离劝她要不吃别的,可程落却极为固执说只想吃火锅既然没有就不吃了,说完便走出了哈根达斯店,出来后程落抱怨的说”你不是富二代嘛,那应该经常吃这个呀,怎么不知道它夏天不卖呀”
陆离无奈的笑着”这是你们女生喜欢吃的东西,我一个大男人怎么会吃那么甜腻腻的东西。”
程落想想也是便不在说话,只有些失望的低下头。陆离就见不得这丫头这样,便说”我请你去吃好吃的,好吗,等到冬天再来吃这个。”
程落想想也只能如此,却还是不甘不愿的才点了头。陆离看那丫头总算是点了头,忙不迭的就拉着她向前走。
后来两人吃了晚饭,程落看表竟快九点了,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这个生日过得太充实了,翘课,翻墙,飙车,吃火锅,谈心,虽然做了很多坏事,但真的很快乐。
而很久以后,程落问陆离为什么愿意和她说那件事,陆离答”也许是那天阳光太好,也许是那天某人笑容太灿烂,也许并不需要理由。”
但只有陆离自己知道,那一刻程落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像极了蓁蓁,所以他那么不设防的就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