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殊同深吸一口气,许久后才说:“正是如此。当今皇上得天命登基,乃天下正道。如今令尊资助陈贼,意图造反。若是父亲在此,亦会要你大义灭亲,以匡正道。”
“咦?”行止忍不住疑惑,“我怎么听说,我师祖是因不愿受凤帝册封,撞柱而亡的?”
“宋行止,你不要胡说八道,我祖父是得病身亡。你这么胡言乱语,看来你也是反贼,想要跟着一起造反?”姚景一连忙说。
行止本想说,她还真想造反呢!
“行止年幼,不过是听了一些传言,有此疑问罢了,相信都镇抚大人不会跟她计较。”杨絮棠淡淡的说,正眼都不看姚景一一眼。
姚景一脸一僵,不由有些难堪。
而姚殊同因行止的话,更是难堪之极。
吴赫本想纠着此事不放,却见吴良启摆了一下手,他只好忍下。
“那是当然,只要岚州你深明大义,无人会跟宋行止这等小儿计较。”吴良启说。
杨元初心一沉,他想岚州素来不跟他一条心,对他还颇有芥蒂。莫非现在真的要弃自己而去?
杨絮棠缓缓道:“不如当年恩师死因为何,如今凤帝为天子,杨家也受了朝廷诏书,自然视凤帝为主。家父若真的暗中资助陈贼,有造反之念,在下当仁不让,必定大义灭亲,绝不与之为伍。”
听了这话,吴良启摸摸胡子,心想杨絮棠果然还是识识务之人。
“只不过……”杨絮棠话锋一转,“在下实在不信,家父会千里送粮给陈贼,支援其起义造反。其行为和动机,都不合常理。”
“人证物证俱在,仓库的粮食也不见了,还说什么合不合理!”吴赫没好气的说。
“吴公子不要急。”杨絮棠扫视了一下全场,“今日越州权贵皆在此,此事还是要分辩个明白,才能定罪。镇都抚,是不是这个道理?”
吴良启的脸色已经不好看了,但还是说:“你说。”
“首先资粮这件事就很难办。三千万石粮食,要送到陈贼手里,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杨絮棠说着缓缓起身。
他一袭白袍,姿容俊美,身形贵雅,气如谪仙。在场中走动时,所有目光皆在他身上。更别说他声音沉稳,字正腔圆,颇有让人信服之力。
“我父亲收缴宋家三千万石粮时提过,赵家用了十三艘船装满满,才勉强装下。父亲将粮送给陈贼,若走漕运瞒不过赵家眼睛,若走陆运,那更是千难万难。更别说这千万石粮,装货下货,想做到神不知鬼不绝也绝非易事。”
“别人或许难,但杨家要办到,必定有千万种办法。”吴赫冷冷的说道。
吴赫虽这么说,但在场其他人听杨絮棠这么分析,大多心中认可,觉得其说的有理。
“吴公子太看得起杨家了!”杨絮棠摇头,又继续道,“其次是动机也不合理。凤帝登基以后,曾下诏书,前朝各州各县官员,全部继任。而陈贼起义以来,既不从东南王,也不从各州节度使,假若他真的打下宣河二州,必定很快会来攻越镇二州。我父亲资粮助他,岂不是自掘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