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未南心嘭嘭地直跳,抓着手机的手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抖,嘴角勾起,可怖的疤痕扭曲了脸上的表情,让她看起来有些狰狞。
原先通过彩票得来的那400万,除却留在身边的40万现金,其余的360万都被李未南放到银行了。而不管是开户银行、□□号尾数,还是金额,全部都对得上。
唯一让李未南无法理解的就是,她清楚得记得这张卡自己并没有开通网银。但是今晚短短十几分钟,她已经经历太多自己无法理解的事情,所以也不差这一件了。
李未南把手机放回桌上,端起玻璃杯狠狠灌了一口水。放了好一会儿,杯子里的水已经凉透了,她打了个颤,激动被慢慢抑制下去。
她关了页面,又按了关机键,蹑手蹑脚地在延州睡得床旁边的地铺上躺下去,然后把昏黄的床头灯也关了。
漆黑的夜里,她张大眼睛瞪着模糊的天花板,渐渐冷静下来的她开始思索。自己买的种子从分量上来说并不重,尽管李未南不清楚现在市面上种子的价格,也知道普通种子肯定是卖不了3060块的。
但是她现在就像是被洗脑了一般,竟然觉得这个价格还是挺便宜的。
因为如果这家诡异而奇妙的公司所做的“任何时空、任何季节、任何环境”的保证是真的话,那么确实不算贵。
要知道前世李未南出狱那会儿,市面上早就没有任何淀粉类种子可以买了。不是没有货,而是就算你买回去了也种不出来。
而耗费了全世界的人力和财力弄出来的产量极低的某种小麦种子,由灾后重组的联合国负责组织人手进行栽种、管理。收货后按几个大国商议好的分配比例进行配给。
那样少的产量,让末世的粮食比钻石还精贵。当然,这个比方也不那么贴切,毕竟在那个大多数人都填不饱肚子的时候,最流行的求婚礼物已经变成了一斤雪白的大米或者面粉了。
所以比钻石还珍贵的粮食自然不会分到像李未南这样的人手中,更别说也需要补充淀粉的各种家畜了。大山里的野味在最初的几年被疯狂捕杀,到了李未南重生前那几年,肉也变得十分稀少而昂贵了。
邻近海边的城市可能还会有少许海鲜供应,补充蛋白质,但南中市地处内陆深处,在各种运输线路都被战争破坏的一塌糊涂的末世,国家根本不会耗费难以计数的人力和物力,只为了改善一座城市少数人的营养状况。
好在她还有一身力气,靠着给有土地的人耕地种菜,或者当打手,偶尔也能分到一些粗糙的玉米饼。但是大多数时候,她能吃到的都是地里收获的各种蔬菜做成的糊糊。
那个时候的李未南最感激的就是,这颗星球到底还是给人类留了一线生机。种不出淀粉类粮食的土地,还留有生机勃勃的蔬菜给饥饿的、处在食物链底层的人们充饥。
李未南是激动而亢奋的,重生前想到这封邮件的时候,全世界都为了食物而疯狂,除了某些发达国家的国家高层,已经不再有电力可以使用。更别说像现在这样发达的网络了。所以李未南即便有所怀疑,也无法再一次打这封邮件,进入这个诡异的网上种子商店。
李未南想来想去还是睡不着,翻了个身看着被这座城市的灯光渲染得朦朦胧胧的窗外,突然想到自己刚才因为太激动和着急,只顾着下单,并没有特别注意那些种子的销量有多少,有没有评价。
想着她开始担忧起来,害怕那真的只是一个钓鱼邮件,又或者是技术高明的黑客的恶作剧,那么她现在所打算、计划的一切都将成为泡影。
整个夜晚,李未南辗转反侧,天还没亮她就起身了。洗漱好她自己先吃了一个奶油面包。她现在非常喜欢这种在末世成为只能奢望不可拥有的奢侈品的淀粉和糖分都很充足的食物。
延州还没醒,李未南也没叫他,用效果在电饭煲里熬上小米粥,定好时间,就出了门去小区附近的公园。
她还在监狱的时候,天空还没有露白,就已经被哨声喊起来跑步了,这么多年下来,即使现在已经出来了,也已经成习惯了。
李未南习惯的路线是围绕公园跑几圈,回去的路上正好可以给延州带点小笼包回去,还有她现在也很喜欢的豆浆油条也是必不可少的。
冬日的清晨,公园里人烟稀少,只在亭子处见到几个面熟的老人家在打太极。这个时候的雾霾已经很严重了,就连号称全国最宜居的南中市的污染程度也在过去的一年达到新高。
而随着雾霾加重,越来越多的人比起室外活动更乐意在健身房挥汗如雨。李未南却全然不在意。
她在监狱时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加夹杂着汗臭的潮湿气味儿,出狱后在末世里雾霾倒是不严重了,可空气里到处弥漫着的是尸体腐烂的臭味、令人作呕的混杂着消毒水味道的血腥。
比起那些,现在的环境对她而言,简直就是天堂。
深冬里天气寒冷,每一口吸入肺里的空气都带着一股寒气。李未南倒觉得神清气爽,直到额角冒汗才慢慢减速往早餐店跑去。
早餐店就在公园附近,在附近小区的上班族上班和学生上学的必经之路上。李未南远远地就看到门口已经等了好几个人。李未南走过去排队,神情淡漠地静静等待。
快轮到李未南的时候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前面一个人拎着东西离开了,李未南还没来得及往前一步,就见个打扮得年轻靓丽的年轻女孩儿挡在了她跟前,拿着钞票的手伸过去,对老板娘说,“老板,来一笼小笼包,三杯豆浆。”
李未南微微蹙眉,没说什么。排在她后面儿的人可就不乐意了,七嘴八舌地指责插队的女孩儿。
老板娘看看她又看看后面的队伍,来关顾他们家的都是附近的老顾客了,得罪谁都不太好,于是有点为难地对那风情万种的女孩儿说,“姑娘,大家都挺着急的,你还是去后面排队吧。”
那姑娘似乎听力不太好,只是用白皙修长的手指拢了拢耳边的碎发,呵呵笑了两声,并不回答,只是拿着钱的手仍旧伸在空中,红艳艳的指甲衬得她皮肤更加白皙。
这样僵持了片刻,排队的人虽然心有不满,但谁也不想当出头鸟,加之插队的人是年轻姑娘,还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渐渐的也就没了声。
老板娘叹了口气,有点无奈地拿了她要的东西装好递给她,找钱的时候还特意强调,“姑娘,下次记得排队啊。”
“知道了。”女孩儿露出一个有点不耐烦的笑容,拎着东西上了辆停在附近的黑色商务车。
“哇,豪车,”有年轻男人感叹道,“果然美女就是要配豪车啊。”身旁的同伴拍拍他的肩膀,挑眉道,“你是没看到那车里坐的是谁吧?”
他有点得意地指指不远处的广告牌,上面的女人样貌艳丽,和三年前的李未南有6分相似。“她刚才开车门的时候,我都看到了,里面坐着那个可是陈宛!”
一语惊起四座,刚才还在抱怨的人们或感叹自己走运和大明星来了次亲密接触,或对自己没有一睹影后真容而后悔不迭。
李未南面无表情地从老板娘手里接过东西,压抑着胸口翻腾的恨意,转身离开。
她也看到了,里面坐着的那个,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