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剑风扑面,蕾雅大吃一惊,但她毕竟久经沙场反应迅速,立即向后跳开避开这记突然袭击。
可是来者亦同样身手敏捷,一剑劈空,不等蕾雅反击立即变招,飞起一脚踢中了蕾雅的腹部。蕾雅闷哼一声,飞出老远,重重地撞在对面车厢的墙壁上。
喀秋莎张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这一幕,旋即她就看到一个身强体壮,肤色黝黑,赤着上身,穿着蓝色短裤跟蓝色长靴的野蛮人冲入车厢跑到了她面前。
“斯、斯坦恩!”
喀秋莎难以置信地吐出这个名字。斯坦恩?巴托勒二话不说,用剑麻利地斩断了绑住喀秋莎的皮带。全身无力的喀秋莎失去桎梏,立即像烂泥般软了下来,斯坦恩不等她落地便用一只手臂将她夹住,趁着蕾雅被他踢得头晕目眩之际,把喀秋莎带出了这间移动指挥室。
野蛮人一手持剑,另一只胳膊夹着喀秋莎跑到外面,立刻有两名骑着双冠龙的守卫拔出武器冲了过来。
“妈的!‘掠夺者’的车队你也敢劫,狗杂种是活腻了!”
“滚你妈的,给我去死!”斯坦恩嘴里骂着各种脏话,大力挥剑,一剑把其中一名守卫连人带恐龙一起斩首,接着飞起一脚把另一名守卫踢下坐骑,带着喀秋莎跳上了那只双冠龙,勒转缰绳,脱离车队开始向岩谷一侧狂奔。
“斯…斯坦恩……”
恐龙背上,被斯坦恩护在怀中的喀秋莎扭过头用复杂的表情望着野蛮人。
“嘿!我会来救你,很惊讶吗?”驾驭着恐龙的斯坦恩大笑了一下,“之前我本该拦住你的,可惜你跑得太快。等我赶到你家门口,你已经被那个‘掠夺者’的biao子抓住了!啧!你这倔头倔脑的丫头真是麻烦死了!”
喀秋莎但觉热泪盈眶,仰起脸望着斯坦恩,哽咽着道:“谢、谢谢你……”
“少来了!你若真心想感谢我,就做我的女人吧!”斯坦恩撇了撇嘴,直言不讳地说。话音方落,后方恐龙奔跑发出的脚步声已越来越近了,“掠夺者”的追兵正在逼近!
“妈的,来得可真快!”
斯坦恩咒骂了一句,回头查看,却登时瞠目结舌。
因为他看到在那些骑着恐龙的追兵之中,赫然还有一名体型比双冠龙还要巨大,身穿青铜重甲,手持长枪的骷髅战士!
“那、那是什么啊?!”喀秋莎也看到了,不禁大惊失色。
“那是龙牙兵!”斯坦恩额上已流出了汗水,苦笑道:“他妈的,想不到那个biao子居然还有这种东西!”
龙牙兵。顾名思义就是由龙的牙齿变化出来的士兵,是绝对服从、不知恐惧为何物的超级战士,一个龙牙兵的战斗力可以跟一百名士兵媲美。龙牙兵只有能力高深的炼金术士才能制造出来,是极其珍贵的战力。
“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喀秋莎问。
“黄金河。”斯坦恩回答。
“什么?!”喀秋莎瞪大了眼睛。
“怎么!这畜生载着两个人跑不快,你没看到他们就要追上了吗?想活命就得抄近路!”
这时那些追兵和斯坦恩的距离正在逐渐拉近,他们已开始用弩箭向他射击。
“操!”
斯坦恩急忙压低身形,肌肉发达的宽大胸膛像堵墙保护着喀秋莎。等“掠夺者”的射击总算告一段落后,斯坦恩立即也拿起挂在双冠龙鞍辔旁的弩箭开始还击。他一箭射穿了一名“掠夺者”的咽喉,还有一箭射瞎了另一人的眼睛,只可惜其余的箭矢通通都没有命中。
“呜嗷~~!”
他们的坐骑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原来“掠夺者”射出的箭矢射中了它的大腿。双冠龙一个趔趄跌倒在地,再也站不起来,鞍座上的喀秋莎和斯坦恩全被重重地抛在地上,两人都被摔得灰头土脸。
“啊!该死的畜生,真他妈的没用!”
斯坦恩破口大骂,连忙扶起喀秋莎。他们身后,“掠夺者”的追兵很快就要追上来了!
“再往前不远处就是黄金河了。”斯坦恩伸出大手为喀秋莎擦了擦脸上的沙土,盯着她的眼睛,急促地说道,“我在那里准备了一个木筏。听着,我不管你是用跑的还是用爬的,总之到了那里就给老子坐木筏头也不回地离开!”
“你呢?”喀秋莎红着眼睛问。
这种紧要关头,斯坦恩竟然还噗哧笑了一下。
“笨女人!老子当然为你断后啊!”
“不行!你会死的!”
“放屁!他们的弩箭肯定射完了。肉搏战我砍死这些废物就像切猪肉一样容易,就算是龙牙兵老子也不怕!你快逃吧!”
“可、可是……”
“快逃啊白痴!还叽叽歪歪的干啥!!”
斯坦恩严厉地呵斥。喀秋莎没有办法了,只好丢下斯坦恩,转身继续逃命。
“过来呀!‘掠夺者’!让老子砍翻你们!!”
斯坦恩双手紧握大剑挡在喀秋莎身后,他面前是如血残阳,以及越来越近的“掠夺者”追兵。
喀秋莎一边擦拭仿佛永远也停不下来的眼泪,一边东倒西歪地朝前方逃命。
绝不能令斯坦恩的努力白费!
喀秋莎强迫自己把全身仅余的几分力气凝聚起来,咬着牙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总算逃到了黄金河边。
一条金黄色的大河横亘在喀秋莎面前,宽达数百米。奔腾不息的大河,却没有一滴水,所有的“河水”都是金色的流沙。
这就是黄金河。
一艘小木筏紧靠在河岸边,被流淌不息的黄沙冲得左摇右摆,但是因为被一根绑在岸边凸起岩石的绳索拴住,才没有被黄沙冲走。
霎时间,一丝希望如灰烬里的火星在喀秋莎心中燃起。她立刻跳到木筏上,当她接触到那粗糙的木筏,大脑顿时一片空白,虽然全身再也使不出一丝力气,可是却也如同勒紧她脖子的绳子突然松开般如释重负,她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
斯坦恩,他能平安来到这里吗——
喀秋莎立刻在木筏上支起上半身,她只能远远望见,怪石嶙峋的岩谷中有两个身影在激烈搏斗,一个很高大,另一个却更加高大得不像人类。
她知道,是斯坦恩正在和龙牙兵搏斗。她满心期望斯坦恩能打败龙牙兵然后过来找她,可是就算隔得很远,她也看得出来,斯坦恩眼下已经完全落于下风了。
那个笨蛋!还说什么自己连龙牙兵也不放在眼里!
喀秋莎在心里痛苦地埋怨道。
突然只见龙牙兵一记重击打飞了斯坦恩的双手剑,紧接着长枪对准野蛮人的胸膛用力刺下。
就算隔得这么远,喀秋莎也依然能听到斯坦恩凄厉的惨呼。
“斯坦恩!!”喀秋莎嘶喊起来。野蛮人的身影先是跪在地上,紧跟着便倒了下去。
喀秋莎全身冰冷,心也已沉了下去。
结束了。
斯坦恩死了。
龙牙兵从斯坦恩身上拔出长枪,快速朝她跑过来。
喀秋莎上气不接下气地呜咽着,用颤抖的双手解开了木筏的绳索,木筏立刻被湍急的沙流冲走……
×××
“蕾雅大人,请、请您原谅——呜啊啊!!”
一个“掠夺者”的喽啰话未说完,多节鞭夹风而下,把他的头颅如西瓜一样劈开。
在他周围,已有数名“掠夺者”手下的尸体躺在那里了。
“一群废物!连区区两个人也拦不住,要你们有什么用!!”
蕾雅一连杀了数人这才稍稍平息怒火,嘴里仍旧咒骂不停,周围的手下们深知他们的大姐头发起怒来有多可怕,全都噤若寒蝉,谁也不愿再被殃及池鱼。
突然,只见一名手下慌慌张张地挤开人群跑到蕾雅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地禀报道:“蕾、蕾雅大人!不好了!”
“又怎么了?”蕾雅没好气地问道。
“车队、车队前方突然出现了一群强盗!”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蕾雅恨恨地说道,朝车队最前方快步走去,手下们紧跟在她身后。
迎着落日余晖,“掠夺者”的车队前方果然出现了一群手持武器,凶神恶煞的强盗。为首的一人站在人群正中央,以布遮面,只露出一双豺狼般凶悍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蕾雅?斯纳珀瑞。
“你们是哪里来的雏儿,连‘掠夺者’的车队也敢抢,都他妈的没长眼睛吗?”
蕾雅不紧不慢地朝那群盗贼走过去,对上蒙面人犀利的目光。只不过,她与那蒙面人四目相交,心中却也突然泛起一股异样的熟悉之感,一时连她自己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蒙面人一听到“掠夺者”,目中突然露出凶光,冷冷地“哼”了一声,说道:“事到如今,你还有脸自称‘掠夺者’?”
这声音——!!
蕾雅突然停住脚步,脸上露出惊讶之色,怔怔地盯着蒙面人。
“你…你是谁?”
“嘿!何必明知故问呢,我亲爱的老姐!”
蒙面人扯下脸上的布,露出一张带着揶揄笑容的脸庞,赫然竟是当日在枫叶城协助格里弗斯、埃唐代啦和欧文的比尔!
“比尔?斯纳珀瑞……”蕾雅脸色立即沉了下来,警惕地凝视着她的弟弟。
“哟,老姐!相隔多年,咱们姐弟重逢,你好像一点也不高兴啊!”比尔冷冷地笑道。
比尔?斯纳珀瑞。原“掠夺者”首领肖恩?斯纳珀瑞的次子,蕾雅?斯纳珀瑞的弟弟。“掠夺者”覆灭后,蕾雅逃往边境,比尔则带着哈索西等几名忠心手下在格瑞卡帕塔领地隐姓埋名,伺机东山再起。
之后,“掠夺者”在边境重新崛起的消息传遍拉斯伐瑞托帝国,自然也传到了比尔耳朵里。然而他同时却也得知了一个令他无比震惊的事实,那就是原来现在“掠夺者”的头目是一个叫卡恩的人,而并非蕾雅?斯纳珀瑞!
比尔与蕾雅自小便不和,当时比尔更是认定蕾雅已背叛了“掠夺者”,将父亲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拱手让人。
盛怒之下,比尔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去边境消灭蕾雅这个叛徒。他先是协助联合军攻陷枫叶城,从莱因哈特?沃特森诺蒂那里得到了不少好处。之后他便启程前往边境,用从战场上得到的财富招募了这一带许多不愿臣服于“掠夺者”的山贼流寇,伺机发难。
在得到了他的姐姐蕾雅即将行经岩谷的消息后,他意识到这是个找他姐姐算账的千载良机。
蕾雅冷冷地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她与比尔虽是姐弟,可是其实自小就因为性格上的差异形同陌路,现如今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残存什么手足之情。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啊老姐!你在这个鬼地方,拿着父亲‘掠夺者’的旗号招摇撞骗,到底在搞什么啊!”比尔厌恶地反问。
“‘掠夺者’早已不属于父亲了,比尔。”蕾雅平静地回答,“也不属于我,更不属于你。它现在是卡恩大人的军队!”
“哈啊?你这biao子是被那个卡恩操得脑袋秀逗了吧,连这样混账的话也说得出口!老爸如果还活着,一定会一巴掌打烂你的脸!”
“父亲死了,比尔。”蕾雅继续面无表情地说,“而我也不想再见到你。你走吧,离开边境,随便做什么都好,只是不要再想什么‘掠夺者’了。”
比尔铁青着脸,朝地上用力啐了一口,缓缓抽出背上的斩首大剑。
“臭biao子,这些梦话是那个卡恩教你的吗?”
“这些不是梦话,是我的真心话。”蕾雅说,“这是我最后一次以姐姐的身份规劝你。”
“哦是吗。那我就先为父亲清理你这叛徒biao子,然后再去砍死卡恩那杂种好了!”
×××
奔腾不息的黄金河,数之不尽的黄沙,无休无止的黄沙。小小的木筏犹如风中的浮萍,在沙海中随波逐流,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只有任人拨弄。
喀秋莎在木筏上缩成一团,把头埋在膝盖上呜呜咽咽地哭泣。一直以来,她的生活虽然贫苦、闭塞但是却也很幸福。可是就在这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里,父亲被杀,母亲被掳,家园变为一片火海,她感到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眼前支离破碎。
如果这是噩梦,那么究竟要过多久才能醒来?
父亲的死状不断地在喀秋莎脑中回放,她越是强迫自己不去回想,就越是回忆的更加清晰,也更加凄惨血腥。
那个粗枝大叶的父亲,那个如此疼爱她的父亲,喀秋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杀,什么也做不了。
还有那个之前总是缠着她不放,有些讨厌的男人,也为了救她而送命。
母亲落入强盗的手中,即将遭遇无法想象的虐待。
现在,喀秋莎对任何事情都无能为力,所有人,她都没有力量去拯救。各种情切与心焦,已使她彻底崩溃了。
喀秋莎边哭泣边呆呆地看着那些流淌不尽的黄沙,红肿的双眼木讷呆滞。她现在真的好想跳进这些流沙里一死了之。
残阳如血,无尽的沙海不知会将少女载到何处。
突然间,一只巨鸟出现在喀秋莎头顶,它的双翅遮住了落日余晖,庞大身躯投下巨大的黑影,把少女笼罩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