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帕子(1 / 1)

杨妡收到册子一眼没看就递给青藕。

青藕认真仔细,掌管着她的衣物首饰和各样物事用品,便问道:“也放在书房?”

杨妡无所谓地说:“跟其它经书放一块儿就行。”

“不着急,我看是什么经文?”张氏叫住青藕,随意翻了几页,唇角露出浅浅的笑意,“璟哥儿这笔字真没得说,独孤业的字最难学了,只学字体没有风骨很容易流于下品。”挥手遣走青藕,压低声音问:“你觉得璟哥儿是什么意思,怎么单单给你送了一本?”

杨妡没应声,魏璟确实不错,可她心里没别过劲儿,总觉得魏璟是个比她小七八岁的孩子,压根生不出爱慕之情。

张氏见她不答,自说自话,“我估摸着他十有八~九是动了心思,你相貌随我,满府的姑娘属你生得最好。什么时候我探探他的口风,如果真是这样,咱们也不能把好事往外推,对不对?”

杨妡笑嗔道:“娘,我还不到十岁。”

“又不是现在就出嫁,即便这会儿订了亲,也得等及笄之后才能出阁,太早嫁人不好。”张氏眼下倒是完全接纳了杨妡,有时候觉得还挺好,两人能商量事儿,也不用忌讳她听不懂。默一会又道,“璟哥儿说过要先举业再成家,一时半会儿不见得会说亲,等过上两三年,你也差不多了……年纪大有年纪大的好处,会疼人。”

会疼人?

应该是吧?

在广济寺那天,平白无故地受她一顿抢白,半点怨言也没有,还关切地问她是不是遇到了难处。

杨妡眼前顿时浮现出魏璟修长挺拔的身材和清俊文雅的面容。

如果嫁给他,勉强也能接受,毕竟他比现在她的年龄还大七岁,否则找个年纪相当的夫君岂不要呕死人了。

杨妡笑道:“娘看着好就成,不过,祖母那边可不会松口。”

提到魏氏,不免想起她这场莫名其妙的病。

杨妡总觉得蹊跷,往常杨娥做什么事情从来不解释的,那天却反常,先说去温一下蜂蜜水,后来又得喂鸟,还特地叮嘱她伺候魏氏。

而且,魏氏发病,杨娥丝毫没考虑就说是她动的手脚。

幸好那天杨姵来得巧,否则还不被杨娥咬住不放?

杨妡隐约感觉魏氏这场病跟杨娥脱不开干系,可她既无人证又没物证,再者杨娥的孝心大家有目共睹,她就是磨破了嘴皮别人也不会相信。

种种疑虑,杨妡尽数埋在了心底,连张氏都没说。

**

魏氏既然决定中元节照样去护国寺,张氏便催促着杨妡收拾东西。

这次不过夜,被褥面盆等物不用带,但更换衣裳需要带两身,还有相配的首饰,胭脂妆粉都得准备齐全了。

青藕这才发现杨妡的帕子少了一条,帕子是红芙的手艺,共六条,上面的绣花各自不同,但左下角都绣了个“宁”字。

杨妡说,福寿康宁,前三样都是命定的,唯独安宁是自个争取的。

所以让红芙绣了这个字。

眼下,其余五条帕子都在,唯独少了绣着月季花那条。

青藕“刷”地惊出一身冷汗,急匆匆地去问杨妡。

杨妡浑不在意地说:“丢就丢了,又不是没得用,带三条足够。”

青藕跺一下脚,“姑娘所用之物哪能大意,倘或被外人捡到却说是姑娘相赠,姑娘名声岂不受损?”

杨妡恍然大悟。

她是真没想到这点,以前杏花楼的姑娘时不时把自己手绢儿肚兜儿甚至汗巾子送给恩客作念想,有时候那些公子哥儿也会主动抢了去,没有谁会跟名声联系起来。

她虽然没往外送肚兜,可手绢儿真没少丢,伺候她的青儿紧着做都赶不及,后来干脆不绣了,就往杂货铺买现成的,买回来绣个“馨”字上头,任由别人抢。

此时听青藕提及,杨妡托着下巴想了想,“……记得到魏家做客那天带着的,正好跟裙子相配,后来好像再没看见,你问问青菱。”

青菱挨打之后又发了热,前后折腾了十几天才好利索。

幸好钱氏待人宽厚,加上府里最近也不得安生,才没人盯着让她搬出去养病。

这会儿听说杨妡丢了帕子,青菱也急了,仔细回想半天,肯定道:“就是在魏家丢的。”

时隔这么久,再回头去找肯定是找不到的,反而会落下痕迹。

青菱毫不迟疑地叫来红芙,“把这些帕子上绣的宁字都拆了,另外绣上福字,不,别绣字了,绣紫藤纹,能把针眼遮过去就行。”

绣过东西的丝绸,即便拆了也会留下针眼,有心人见到不免会拿来做文章,最好的方法就是另外绣成其它图样。

红芙点头应着,不到两日便将帕子改头换面。

而中元节也到了。

杨妡上次带了青菱,这次便换成青藕,另外仍是带了红莲。

跟往常一样,女眷们要在角门上车。

杨妡过去的时候,发现魏家的车驾已经到了。

许是武将出身,魏家几位少爷长得都很健壮,尤其是刚从宁夏回来的那两位,打眼看着身材有些瘦削,可仔细一瞧就能看出单薄的夏衫里面结实的肌肉。

只除了魏璟。

魏璟斯文俊秀,肤色也比他们白,站在中间颇有点鹤立鸡群的意味。

杨妡看着他便想起以前常听到的浑话,“鸨儿爱钞,姐儿爱俏”,不由莞尔。

略带稚嫩的笑容蕴着女子的柔美,宛如五月枝头的石榴花一般娇艳明媚。

魏璟被这笑容晃花了眼,差点撞到前面的马匹上,忙慌里慌张地避开。

杨妡乐不可支,视线不可避免地随着落在前头那人身上。

是个中年男子,骨架很大,可气色却有些虚,眼底泛着纵~欲过度的青紫。

看穿着气度,显然不是文质彬彬的武定伯魏剑鸣,那么就只能是高姨娘那个留在京都的庶子魏剑啸了。

魏剑啸注意到杨妡的目光,唇角弯起,露出个耐人寻味的笑容,接着自怀里掏出条帕子,轻轻擦了下并不曾沾染灰尘的手指。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帕子一角被抖开,露出银线绣成的“宁”字。

竟是被他捡到了。

杨妡心头一震,就听身边红莲低呼,“姑娘,帕子。”

杨妡沉声道:“别看,不是咱们的。”

红莲很机灵,借着扶杨妡上车之际,收敛了方才的讶异之色。

杨家的男人在前面引路,魏家男人则缀在车尾断后。

马车擦着魏剑啸的身边略过,杨妡几乎能听到他喉咙发出的低笑。

倘或杨妡真是个九岁的孩童,未必能看透魏剑啸笑容的深意,可她已经二十五,自小就在欢场里摸爬滚打,对这种神情再熟悉不过。

那是豺狼对即将到口的猎物势在必得的微笑。

魏剑啸已经三十好几,而她的原身才九岁,还是个孩子。

杨妡突然觉得后背一片森冷,不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张氏察觉到,侧头问道:“怎么了?”

迎上她关切的目光,杨妡心里一暖,可杨姵也在车上,不好说出实情,只伸手挽了张氏臂弯,头靠在她肩头,娇声道:“没事,就是待会儿不想逛庙会了,我陪娘听经吧。”

庙会上龙蛇混杂,而经堂里多是善男信女,又在寺中,有沙弥照管。

之前张氏只提到魏剑啸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可并没提到他有何劣迹,想必他也是个爱惜声名,行事谨慎之人。

那么只要她寸步不离张氏,就决计不会教他欺负了去。

杨姵闻言撇撇嘴,“你还真修禅啊,上次听了大半天没听够,这次还得听?好容易出来一趟,我是一定要逛庙会的,我都想好了,下车后先吃焦圈,喝碗豆汁儿,然后吃艾窝窝、豌豆黄还有螺狮转儿。”边说边扳着手指头。

张氏笑道:“艾窝窝和豌豆黄府里也能做,还干净。”

“府里厨子做得不地道,不如庙会上好吃。婶娘有所不知,庙会上的豌豆黄最红火,去晚了根本吃不到。”

张氏无奈地摇摇头。

她也是从孩童时侯过来的,岂会不知道,饭食都是别家的好,东西都是抢着吃得香。庙会上的小食好吃就在于个热闹。

杨姵说得兴起,又提起耍杂戏的,“踩高跷、耍猴戏倒罢了,平常看得多,记得去年有个嘴里能喷火的,哎呀看着吓死人,亏阿妡一边捂着眼不敢看一边还不肯走……非得等火烧完了看看那人脸烧糊了没有。”

去年的事情,杨妡自然没有半点印象,便不插嘴,只跟着笑。

正说得兴起,就感觉身子往前一栽,马车忽地停下来,紧接着传来车夫的怒喝声,“你这小兔崽子,不要命了。”

杨妡悄悄将车帘掀开一条缝隙,侧着身子往外看,看见自家护院从人群里揪出一个约莫十岁的半大少年,扭了他的胳膊往马车这边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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