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四日,太子殿下启程前往靖州视察受灾情况。
三辆马车徐徐驶出朱雀门,得得的赶去靖州。
两州灾情严重,民政司宜司长早已调拨人手前去赈灾,据初步统计,受灾人口多达九万人,这其中有三万多人是来自各个国家的商客,靖州府尹快马来报,道截止九月初七,南昭有八千三百六十二人丧生洪水,五万多人无家可归。
萧钧之一行人马不停蹄,只有到大驿站才休息片刻,路过雍州时候,他吩咐暂时休息一天。
连续赶了九天路,众人都疲惫不堪,尤其是含瑾,虽然每年进京时候都要赶路,可是她一路上几乎是游山玩水,走的不慌不急,哪像这一次,本来以为路过名山大川或者热闹州府能停下来逛一逛,谁知道这太子哥哥不要命的往靖州赶。
当然,她能理解,特别能理解。
听说在雍州休整,众人都舒了一口气,准备好好放松下,改善下伙食。
到雍州的时候正傍晚时分,一行人隐蔽行程,没有麻烦当地州府,宿在了一处偏僻不起眼的客栈里。
晚饭时候萧钧之出门,恰好被含瑾看见,含瑾颠颠的跑过去,“哥哎,出去逛?带上我带上我!”
萧钧之嘴角抽了抽,朝百里牧努努嘴,百里牧立刻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
含瑾掂了掂,不轻。嗯,这个手感,这个质地,这个分量,让她十分满意。
萧钧之迈开脚出门,“自己去玩,带个人,晚饭不必等我。”
含瑾欢喜的道,“喏!”
百里牧紧紧跟在萧钧之身后,比叶蔚初当时跟在他后面还要跟得紧,萧钧之感觉他走路都甩不开手了,他有点无可奈何,只能叹了口气。
从治安处调到太子身边做亲卫,百里牧觉得这差事好,旧营生,熟门熟路,前阵子在街头治安巡逻,忙的他恨不得生出来三头六臂。
如今跟在太子身边,只需跟紧便好,将太子平安护送到靖州,再平安的护送回来,他只用安心等待,比治安处更好的位子在等着他呢。
至晚萧钧之才回来,第二天启程,含瑾问他昨天去哪儿逛了,萧钧之淡淡道,这话该我问你吧。
含瑾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一溜烟上车。
雍州离永州不远,她早打听到有两个好哥们如今在这里,听哥哥说雍州留宿,她心里乐开了花,忙不跌跑去会狐朋狗友。
他乡相见,分外感慨,不由得多喝了几杯,多聊了几句,她回来的比萧钧之还晚。
过了一宿这酒气还未散,真不知喝了多少,萧钧之眉心微皱,幸好她还记得回来,没耽误行程。
众人快马加鞭,披星戴月的赶了十四天,十四天傍晚时候抵达靖州。
刚到城门外,靖州府尹率着众人便在门口恭候,一脸焦急期盼,看得出是等了很久。
靖州往远了说属于南朝,但有一百余年的时间都属于北朝,卫璧攻打下来,高帝为了这两个没啥用的州可愁了一阵子,最后灵机一动,提出了一种新的治理方式,什么方式?让这两个州高度自治。
州尹还按北朝的任命方式,家族管辖,一切不变,南朝政府既不拨款也不拨粮,当地自给自足,每年定期纳税就行。南朝只派军队在此驻守,名义上是保卫,实际上是监督,倘若一有变动,立刻镇压。
靖州太穷,位于三国交界处,虽地处咽喉要道,但民风剽悍,南朝政府真是丢掉可惜不丢掉累赘,如此到了南昭一朝,因为赵国柱的扶持政策,靖州竟然活过来了,云集了天下商人在此中转,渐渐的人烟阜盛,无比繁华,纳税额年年飙升,直冲南昭前几。
淹了这两个州,今年财政肯定少了一大笔收入,萧越心疼不心疼不知道,现任财政司司长关乾棣心疼死了,税收少了这么多,连续稳坐三年业务优秀的他可能要不保奖牌了!
靖州如今的府尹是薛孟卓,薛家是靖州大户,有两只手都数不过来的州尹都出自薛家。本来薛家在靖州过的十分恓惶,吃不饱穿不暖,夜里都睡不安生,天天担心是柔然是南昭还是北燕的人过来一番践踏,不想二十几年前,日子忽然好过了起来,新上位的柔然王不爱做强盗了,专心放马牧羊,北燕皇帝打仗也不借道靖州了(嫌弃靖州没人没粮),南昭更佛性,压根看不上靖州。
自从赵部长大力发展经济,靖州倒占了优势,蓬蓬勃勃的发展起来,富庶的直逼南方州府。
靖州富了靖州府尹也富了,富裕到什么程度?薛府盖的比萧钊之的办事处还气派,娇妻美妾成群,食物必定要从九州各国运来,不图好吃,就图一个字,贵!府中婢女上百人,任何一个拿到江陵都能千金卖与人为妾,而在薛府,只能为仆婢。简直穷奢极欲到极致。
薛孟卓平常出门马进门轿,前呼后拥,帽子靴面镶鸽子蛋大的宝石,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今天恭迎太子,他没敢太张扬,老老实实的穿了一年不穿一次的官服站路边。
临江亲王刚来靖州的时候,薛孟卓可担心了一阵子,早听说这世子脾气不好,没想到几次打交道下来发现二世子挺随和,没一点京城王孙公子的架子,让喝酒也去,让踏青也参加,送的美人也没像前一任驻守一样推三阻四才收下,对于他的所作所为,二世子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估计只要不造反,薛家就是把靖州变成自家小花园他也不管。
太子和二世子一母同胞,听说甚是温润,想来不难对付。
马车上下来的少年十七八岁,气质清华,沉稳淡定,薛孟卓忙迎迎上去,笑的一脸褶子,“太子远道而来,一路风尘辛苦,还请快快光临寒舍,已准备好酒水为您接风洗尘。”身后众人忙一片附和。
萧钧之打量了面前这人一眼,微微点点,负手而立,游目四望,树木倾倒,野草匍匐在地,洪水的痕迹犹在,却不见一个灾民。
萧钧之不由得疑惑,“民政司报靖州灾民五万余人,孤怎么未瞧见一个?”
薛孟卓没想到太子一见面就问了这么个问题,愣了下,他立刻开口,“啊这个,我们靖州设置了灾民安置点,防止他们四处乱窜。”
他才不会告诉太子三天前他从临江亲王处借了一千士兵,将灾民撵到了看不见的地方。
要是看见这满地灾民,太子不生气才怪!
“哦?带孤去看看。”
太子刚一来就要视察,让薛孟卓措手不及,他连忙劝止,“太子一路辛苦,一下车就视察民情,让我等十分敬佩。卑职刚收到消息,二世子晚间便从平州回来,等二世子回来,我带领太子和世子一同前去……”
萧钧之想了想,点头允诺。
钊之,自己有三年没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