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钊之没想到这么晚还有人来甘棠宫。
听到门外传来娇呼声,他立刻冲出来,然后被一个女人一头撞在怀里,紧紧抓着自己叫太子殿下。
又是一个认错人的。
在她抓住他那一刻,他只闻到一股幽淡的暖香,不知道是她身上的还是她头发上的,似乎要侵占他的四肢百骸。
她连头发都未束,怎么就出门了?
萧钊之皱皱眉,忍不住冷斥她一句,为的是让她反应过来,莫这样抓着自己,实在失礼。
这个女人脑子该不是有问题?自己连说两句,她仍抓着自己衣衫不松开,真是不知羞耻。
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睛惊讶的盯着他,让他没来由不舒服,不动声色的错开那眼神,只将眼光停留在她秀气小巧的鼻梁上。
她长的还挺好看的。
萧钊之手腕用力,将刀背又往她雪白修长的脖颈抵了抵。
见她微微皱眉,脸上浮现痛苦之色,萧钊之恨不得一脚将她踹走。
做出这样惹人怜惜的妖媚表情给谁看?
元敏吃痛,这才从震惊中反映过来,忙慌乱的松开手,却被他巧妙的禁锢着,既保持距离又挣扎不开。
原来是个练家子。
第一次离男人这样近,元敏心跳如鼓,简直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又羞又愧,挣扎了下,他那修长冰凉的手立刻按紧她肩膀,恨不得捏碎她一样。
肩膀脖颈都被人掣制,元敏害怕的闭上眼睛,忍不住又要尖叫,只是刚一张嘴,还未发出声音,按在她肩膀的那只手立刻覆上她嘴唇,紧紧捂住,让她发不出声音,才几秒便憋的她脸通红。
她恨恨的瞪着他,又是惊恐又是愤怒。
他大晚上一个人在这里,不知鬼鬼祟祟在找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她无意撞见,看这个情势,他是想杀人灭口,毁尸灭迹。
想到这儿,她又挣扎了下,那手却按的越发用力。
萧钊之见她一张脸涨的通红,向来冷冽的心不知怎么柔软了下,指缝微微分开。
元敏立刻大口呼吸,他刚才简直要憋死她了,她能清楚的感觉到那杀意。
湿热的呼吸急促的吹拂在萧钊之手心,有点痒有点麻,像千万只蚂蚁钻心蚀骨,他立刻想松开,却没有动,手继续覆盖在她唇上,只是这时候他是轻轻放在上面。
他瞬间收拢起杀气,整个人散发出柔和温润的气质,又让元敏开始恍惚。
他不是太子又是谁?
正皱眉思考,那人又问,声音比起刚才柔和了几分,“说话,你是谁。”
元敏没说话,眼神向下瞥,意思是你捂着我的嘴,我怎么说话?
萧钊之看明白了,犹豫了下,他松开捂着她嘴的那只手,继续按在她肩膀上,象征性的。
元敏调整了下呼吸,因匕首格在脖颈上生疼,她微微仰起头让自己舒服点,这才开口,“我是元敏。”
萧钊之瞳孔急剧收缩,元敏?
那个北朝公主?
他匕首在她肩膀一推,立刻将她推出三四步远。
元敏踉跄着后退,差点跌倒,幸好急中生智抓住游廊栏杆。
稳住身子,她怒气冲冲道,“你这人能不能不要这样暴力!”
萧钊之冷哼声,继续问,“你到这里做什么?”
元敏拍了拍手上的土,“迷路了。”
萧钊之听到这个回答像被噎了下,心头蹿起火,忍不住想掐着她柔软的脖子,让她再痛苦一次。
仔细观察,看她毫无惊慌,倒不像说谎,萧钊之做了下心理建设,勉强信了她的鬼话。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是他大意,本来想虚掩门方便前进后退,没想到让她瞧见。
元敏揉了揉脖子,“听到杯子摔碎的声音我过来的。”
萧钊之忍不住喝骂,“胡扯!从宫门到殿门,你飞过来?”
元敏吓的又一哆嗦,心虚道,“杯子打的前一分钟。”
萧钊之这时是真想杀人灭口了,撒一次谎可能是害怕,撒两次谎那就是掩饰。
见他眼中又浮现杀气,元敏躲在廊柱后探出头,“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动脚!”
动手动脚?
这个臭丫头片子,饭能乱吃,话不能乱说,谁动手动脚了?
萧钊之一张俊脸登时挂不住,开口呵斥,“胡说什么!”
对太子妃动手动脚,她不要脸他还要命呢!
元敏立刻道,“你不许捂我嘴,不许掐我肩膀,不许用匕首吓我,不许离我那么近。”
萧钊之闻言,冷笑一声,上前一步。
元敏吓的又想尖叫,一想到他很可能会上前捂住她嘴,她忙识相的自己捂住自己嘴。
萧钊之心下好笑,这臭丫头如此不经吓。
第一次见面,正经他该拜见她,行个礼。然而她这样披头散发的样子,一张小脸稚气天真,他实在将她和端庄高贵的太子妃联系不到一起。
正要开口,元敏犹犹豫豫道,“你你你,你是不是临江王?”
她倒也没那么蠢笨,竟然猜到了自己身份。
萧钊之并未回答,只是皱眉打量了她一眼,“披头散发,衣衫不整,身边不带宫人,独自游荡,成何体统!”
他本想说连个人都不带,深宫危险,是缺心眼还是压根没心眼,想了想这话按在喉头,却忍不住呵斥她不成体统。
披头散发,衣衫不整?
元敏再不通汉文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话。她没意识到自己说他动手动脚有何不对,然而她立刻反应过来他说自己不知礼。
自己哪里是披头散发?北朝女子到了晚间便可卸下钗环,有何不妥?况且自己还用锦带整整齐齐的束了。自己没穿太子妃常服,可穿着便衫啊,哪里衣衫不整了?
元敏瞪了他一眼,“你,不许胡说!”
萧钊之闻言,冷哼一声,似是不屑于回答。
元敏整了整衣衫,退后一步,顺着台阶往下溜,“天晚,我要回宫了。”
说着提着裙裾便要跑。
萧钊之才没给她这个机会,夺步拦住她前路,一把扣住她肩膀。
话还没说完,她就想溜?
再说,让你走了?
元敏痛的抽了口冷气,抬头恶狠狠道,“你能不能轻点!”
萧钊之闻言,微微卸力,手仍放她肩膀上,“你不是迷路了?”
元敏这才想起来自己确实是迷路了。
想了想,她认真道,“我只要顺着右手边大路一直走,就能走到东宫。”
她脑子绝对有坑。
“你正对宫门往右走,背对宫门也是往右走。”
萧钊之从来没遇见这样蠢的人。
元敏思考了下,苦恼道,“啊,真的,算了,我就出门右拐吧,总能遇见宫人。”
萧钊之将匕首掖在腰间,关好殿门,举步出宫,见她在原地没动弹,皱眉道,“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