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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似曾相识(1 / 1)

对于杨雨峰而言,喝酒的感受不是那么惬意。别人喝酒会心情激动,会忘乎所以,可是他却异常的清醒,很多时候他真的好想彻底醉一次。然而,就像今晚已经喝得够多了,虽然大脑有些发胀,可意识还是很清楚。

他回到自己的宿舍,关好门,鞋也不脱就躺到床上,随便的用被子盖着上身。今晚没有月亮,外面是星光灿烂,被窗帘隔住了,在宿舍里留下一个黑漆漆的世界。围墙外偶尔响起一些低沉的蝉鸣声,还有远处村里的狗吠声,撩拨着夜的宁静,好像要掀起一丝涟漪。然而,夜晚却是更加的宁静、安恬。

杨雨峰的大脑中闪现着林呈珠的面容。瘦削的脸颊显露着冷漠的神情,好像遭受了太多的不如意,经历了太多的伤痛。两眼闪烁着,可以看到其光芒,却没有喜悦,没有悲伤,有的只是一种冷峻。自己就跟在她的后面,一句话也没说,一句话也不敢说。周围是五彩缤纷的花朵,还有潺潺作响的流水,还有跳上跃下的鸟儿的歌唱。头上是明媚的太阳,还有蓝蓝的天,以及远处的和天一色的群山。他感到自己好累,好累,觉得口渴得要命。用力地咽了一下口水,却发现四周黑黑的,原来是兰柯一梦。

口真的好渴。杨雨峰顺手拉亮了灯,灯的开关拉线就在床头边。猛然间,他发现灯光很刺眼,赶忙坐了起来,在蚊帐的遮掩下舒服得多了。他把脚踩到地面上,想去弄点水喝,却感觉两腿发麻,不能着力。是睡久了,血脉不通。又坐了一会儿,才走到办公桌的旁边,端起茶杯把里边的水一口全部喝完。清凉极了,还带着一点淡淡的茶的微苦,一直从嗓子流到肚里。好像干涩的土壤得到润泽,他感觉说不出的舒服。

现在大脑清醒了,没有一点的困意和疲惫,四肢也充满了力量。他打开后门,端起茶杯走到阳台上。眼前是黑黑的围墙,在围墙的上边是蓝蓝的天空,还有闪烁的群星。杨雨峰把杯里的茶叶用力的倒掉,又回到宿舍倒上开水,走出阳台晃了几下把杯子涮干净。重新放上茶后,往杯里倒了一些开水进去。反正不想睡觉,他就打开办公桌上的台灯,顺手拿过一本书准备看一下。眼睛瞄一下闹钟,发现才十点过一点,就嗖的一下站了起来。他得去“报到”!林呈珠现在下晚自习了。

门是开着的,里边亮着灯。林呈珠就住在杨雨峰的上面。这是一栋三层楼的教师宿舍,坐落在学校的东边,南北走向,正面对着操场。每层有六间,两端的宿舍面积要大一点,东边要长出一截,形成一个放平的“凹”字形。两端的宿舍没有从正面开门,而是往靠内的侧面。又平行着整个宿舍楼对齐两端砌了矮墙,把宿舍和前边的小路隔开,形成宿舍的阳台。和杨雨峰住的一样,每个宿舍都有里外两间,林呈珠住在外间,里边是另一个女教师,她比杨雨峰工作早两年。林呈珠在其他教师的帮助下,用篷布从进门处平行着门沿拉了一道隔断,两间宿舍的隔断门的地方留了出入口,使睡觉的地方能有一个不受进出影响的独立的空间,并摆了办公桌还有一些生活用品。杨雨峰走进宿舍,走过用篷布隔成的走道,进入林呈珠的房间。

床是紧贴着墙壁安放的,床头靠着窗户的那一面墙。床上挂着蚊帐,被子整齐地折叠好放在床脚处,床沿铺上一张油布,人多的时候就坐在上边。床的前边是办公桌,紧靠着窗户,桌上摆着些书籍还有学生的作业本。林呈珠正站着和李晓迎说话。由于天气早晚还冷,她这时穿着一件淡紫色的风衣,肩上挎着一个黑色的皮包,手里还拿着一本书。看到杨雨峰进来后,两人都不再说话。

“你踢球好玩得很!”

林呈珠眼也不抬的说,转身整理办公桌。李晓迎微笑着看着自己,好像杨雨峰是在自己的宿舍,完全不在意林呈珠的存在。她眼角斜瞄了一下身旁的林呈珠,有意的大声说:

“你们技术比学生好,但反应没学生快。”

“是呀!学生毕竟年龄小。”

杨雨峰敷衍着说,眼睛却眇着放在旁边一张学生用的课桌上的花。这是杨雨峰送给林呈珠的。

开学时学校搞绿化,买了许多的花来,在栽种时杨雨峰发现这一株树型特好,就向黄师要了来。有现成的花盆,泥土,很快就弄好了。花的叶子像万年青的但要稍小,颜色也是碧绿的。枝条往四周斜出,形成一个扇形。扇的正面又有几支稀疏的枝条微微的斜长着,和后面的相互映衬着。在叶与叶之间长着一些细小的粉红色的花蕾,散乱在绿叶中。杨雨峰小心地伺候了两星期,又是浇水,又是晒太阳,还要防害虫;白天抬出去,早上是后阳台,午后是前阳台,到了晚上又抬回宿舍。夜晚没事的时候,他把这盆花放在办公桌上,把台灯移到花的后面,自己做在床的这边喝着茶慢慢欣赏。

为此,有一个周末他担心了两天。明明晴好的天气,到了周六的晚上又是刮风,又是下雨,还有令人恐怖的闪电、雷鸣。由于那个周五和林呈珠他们一起回城,忘记了把花抬回宿舍,上了车才想起来,可又不好再回去。在车上就一直想着这盆花,以至于林呈珠发现他闷闷不乐的样子,还以为自己什么时候让他误会了。幸好,回校后发现只是叶片上有一层泥土,没什么大碍。后来,他见林呈珠宿舍没有任何的装饰,就把这盆花送给了她。

李晓迎扭头看见了桌上的花,一下子走尽了仔细地看。林呈珠只顾整理桌子,用抹布认真的抹上面的灰尘。杨雨峰也走向花盆,看水浇了没有,花开得怎么样,他和李晓迎两人就这样观察着花。

“杨雨峰,你就玩着。”

林呈珠说完就走出宿舍。杨雨峰正仔细地看花,发现泥土比较干,缺水了。心想林呈珠也太疏忽了,得替她给花浇一下水,跟本不注意林呈珠说的话。李晓迎看着杨雨峰认真的给花浇水,表现出很关注的样子。

“这花很有意境!”

“是呀!”

抬头发现只有李晓迎站着,林呈现珠已经不在宿舍,杨雨峰赶忙放好浇花用的舀水的瓢,匆忙跑出宿舍。把李晓迎孤独地留在宿舍里,呆呆的看着正花繁叶茂的桌上的花,在灯光的照耀下发出润泽的绿意和耀眼的红艳。远处村里人养的狗,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一阵急吠。

杨雨峰追到了另外一处的宿舍楼,陈江月住在这边。这是一栋二层平房,以前是学校的行政楼。后来,行政楼分别搬了一部分到教学楼和新修的实验楼,所以搬出的就做了教师的宿舍。陈江月就住在二楼过去的教务处。通常情况下,许多没课的老师包括几个比杨雨峰更年长的会到陈江月的宿舍聊天。或许是美女效应,不仅同一届的还有其他老教师,也不管男女,大多数人都更喜欢陈江月。而林呈珠也是美女,可老是严肃着脸,给人拒人千里的感觉,所以没多少人愿意和她交往。杨雨峰顺着声音,走进陈江月的宿舍,发现这里果然人声鼎沸。

宿舍里围着大火炉坐着几个男女教师,火炉不太旺,坐在旁边能感到一点温度。杨雨峰见林呈珠正神采飞扬地和一个男教师聊天,他们是一起来的,长的有点发胖,身材也较矮小。他叫汪含。陈江月在批改作业,旁边坐着胡明章,正小声的对她说着什么,陈江月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胡明章也是重点大学毕业,年龄比杨雨峰要大,是一个性格较张扬的人。还有一个男教师,从内心里杨雨峰非常敬重他,在很多事情上帮助杨雨峰。杨雨峰管他叫熊哥,或老熊,名叫熊华启。

“坐这边来。”

熊华启用眼睛看了一下身边的座位,招呼杨雨峰道。杨雨峰非常佩服熊华启的泰然、自信和睿智,与他交谈总在不知不觉中受到启发。杨雨峰走到他身边坐下,看了一下周围的情况,猛然间感觉好像以前经历过似的。同样的人,同样的氛围。

似曾相识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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