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刺眼,灯光恍惚。
陈樂悦已经在俱乐部门前吐了将近半个小时。
“你刚才那硬气劲呢?你悠着点吐,别把心吐出去。”陆雚在冷风中一手拿着个矿泉水瓶,一手轻敲着她的背。
陈大小姐胡乱的用水瓶里的水冲洗了下嘴边的污秽,然后摇摇晃晃得站起身子。长时间的呕吐,使她的眼里都是红血丝,整个人在闪烁的广告灯下显得特别憔悴单薄。
“谢谢……”
“胃是租的?”陆雚丝毫没有理会她那声嘶哑的道谢,阴阳怪气的反问。她明明知道自己胃不好,还每场局子必到必喝,今儿个更是过分,这胆汁都要吐尽了。
“这不是玩游戏嘛。”陈大小姐很是不理解,明明那天都已经谈崩了,想好老死不相往来,可是只要是一看到他那深邃无底的黑眸,自己还是会心虚的不行,态度一下子软下来。
“你是属穆桂英的?阵阵落不下?”
“我就是属杨排风的,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她就不明白了陆雚明明是这么高冷个人儿,怎么就有这么刁钻的嘴呢?
这句话可是把陆雚气坏了,她到底有没有个心啊?都吐成这样了还有个心情跟他抬杠呢,行行行!让你抬杠,陆雚拽起陈大小姐就往地下按。
“来来来!摆回原来吐的那个姿势,我不扶你了,你就沁死在呕吐物里吧。”
“干嘛啊,疯了啊你。”陈大小姐挣脱他的控制,也是气的不行。
俩个人都带着怒气,我看着你,你看着我。
俱乐部里的音乐狂响,外面的风继续吹。
过了一分钟左右
“我送你回去吧。”
“嗯。”
……
陈大小姐呆呆得望着窗外后退的风景,自打俩个人上车,就没有再说一句话,空气里尽是尴尬气味。
“郑小姐呢?你不是来接她的吗?”陈樂悦还是硬着头皮先开了口。
“她先走了。”
“你们要结婚了?”
“下半年。”陆雚的声音没有一点起伏,冷冷直直,在这安静的车厢里格外凸显。
“哦…”他这几个字几个字得甩,陈大小姐还真是不知道怎么接。
窗外都市繁华依旧向后飞,车里人也再也没有了话。
……
钟芝站在花园高台上,看着缓缓行驶来的车子。
陆雚率先下车,为陈大小姐打开车门。同时也发现了站在高处的钟芝,透过那么多不堪回首岁月,再次看到钟芝,她却好像并没有什么变化,一如记忆中的端庄美丽,气场十足,仿佛所有岁月的痕迹都体现在了让其更加成熟和优雅上了,无空顾忌其他。
唯一不同的是陆雚已不是那个偏爱白衣的少年。
“钟阿姨,好久不见”
人并没有下楼相谈,只是略微欠身看着底下打招呼的人,满面笑容“是小雚啊,真是好久没见呢,比以前瘦了,进屋,聊聊天。”钟女士的笑容无懈可击,还有那自然而然的热络,话语间完全是个热情和蔼的长辈。
“不了,我还有事,下次有机会的吧。”陆雚也回以更诚挚的微笑。
“那也好,哪天正式约见下。”
“好的,钟姨。”
陆雚鞠躬转身准备离开,而钟女士的声音却又响起“哦,对了,小雚啊,有时间飞趟慕尼黑,小陆欧很想你。”
这是五年来他第一次听到自己这个亲弟弟的消息,而说得人如此那样轻描淡写,他浅笑出声“现在也是成长为小男子汉了吧”
“是呢,长高了不少,要么说是亲兄弟,小脸还没长开呢,就能看出长得像你。”
“但愿别事事都像我。”
“不会的,你兰姨照顾他很好呢。”
“那就好…先走了钟姨,还有事。”
“走吧,路上注意安全。”
陆雚车子已离开,钟芝直直得望着残留在院中的浅浅车印。
从家境平凡的北京胡同妞到红遍大江南北的全民偶像,再到华人特权圈子里的望门贵妇。这一路可以说是羡煞了众人的一段传奇,但如果有人问她这一路是否一直风顺水顺,不是!一定不是!她这种出身的女孩在名利场里怎么可能一路顺风。刚刚崭露头角的她不知受过多少打压欺负,各种恶意的抹黑和人身攻击接踵而来,在别人眼里她只是个样貌出众,几个笑就能拿几十万的新晋花瓶女演员,没人记得她也只是个二十刚出头的年轻女孩。
面对同行前辈的挤压,同公司间的激烈竞争,文化产业的发展低迷,圈子里的各种浮华诱惑,自己的成功可以说是杀出了条血路,在当时的大陆娱乐圈可以说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做到这样并不简单,人脉,努力,机会一样不可少,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手腕,想跨越阶级光靠言情故事里的独立大方和傻甜白,是完全扯淡的。
敢问谁的关注度不是撕来的,前面的不托下水,后面的永远别想上位,大制作的电影也总是那几个人轮,不把前人干掉,就得永远靠到死。
她从来都感谢自己的厚脸皮和黑心肠,对于陆雚的事也同样如此,她心疼那个俊郎少年,但也绝不容许一丝伤害自己利益的事情发生,更何况还事及爱女,于是乎少年不算什么……
楼下女儿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妈咪,我找一个美术馆工作,下个星期可能要出去住。”
“嗯,你喜欢就好,看看附近的楼盘,就近给你买套公寓。”
“我已经租好一套了。”
“离工作地远吗?把地址给李叔,让他接送。”
“步行就能到的。”
“那也要把地址给我,总要在身边安排保镖,悍匪可不是闹着玩的。”
“嗯,一会儿我emil给管家,先去睡了。”
“sweetdreams.”
“你也是。”
回到卧室的陈大小姐一头扎进被里,呼吸平稳,但久久不睡。
有时候时间可真逗,在爱之前先安排离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