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罗小魂珠在莎丽的掌心破碎。
后排那几个最调皮的贵族男生愉快地吹起了口哨, 他们总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莎丽同学!你确定这个一碰就碎的劣质玩意是你的吊坠?”
“噢!坎贝尔家是不是财政出现赤字了,大小姐居然用赝品?”
在这几个纨绔看来,像依兰那种闷不吭声只爱学习的平民女孩欺负起来其实没什么意思, 反而是莎丽这种虚伪的孔雀一样的贵族女孩当众丢脸更有趣。
苏珊也没想到这粒看起来非常珍贵的红色宝珠竟然这么脆弱。
她慌乱地想把手中的绿色小玻璃瓶藏起来,手一滑, 它掉在地上,打了两个滚之后,正好停在了依兰脚下。
苏珊闭上了眼睛,心想, ‘我完了!’
不过莎丽并没有发作。
她愣了一会儿, 把手放到面前看了看, 然后转了转眼珠,神不守舍地说:“噢, 小依兰当然没有偷我的东西。”
然后,她缓缓走向自己的座位。
同手同脚。
依兰担忧地望着‘她’。她有些不确定,此刻莎丽的身体里面是什么情况。
‘难道这就是命运……’
她弯下腰,捡起了滚到脚边的那只绿色的小瓶子。
很显然, 莎丽本来是要让苏珊把这里装的东西放到自己的饭盒里面。
会是什么呢?多半是泻药。
“依兰……”苏珊色厉内荏,“把、把我的东西,还、还给我!”
依兰没理她。
她觉得自己可能真是和魔神待太久了, 不知不觉沾染了他身上一些习气。比如此刻面对着苏珊,依兰根本不屑多说一个字。
她的脑海里甚至下意识地浮起了一句话――‘我为什么要理会一只蚂蚁’。
她把那只绿药瓶好好地收进了革包, 然后偏头去看莎丽。
只见莎丽正垂头盯着她自己的胸脯。营养过剩的贵族少女已经发育得非常丰满了。
依兰:“……”
导师走进教室,依兰开始了一整天心不在焉的学习。
她时不时转头望一望‘莎丽’,只见‘她’始终摆着一副呆滞的表情, 一会儿摸摸自己的脸,一会儿揪揪自己的头发, 还鼓捣了半天,把系在小腹部位束身的瘦身夹板给拆了下来,露出有一点小赘肉的线条。
更多的时候,‘莎丽’都在盯着自己丰满的胸脯发愣。
复古风的蓬蓬裙,低领,一大片耀眼的雪白。
依兰:“……”
真是没眼看啊。
‘莎丽’诡异的沉默持续了一整天。
直到最后一节神圣赞美课,琼斯老小姐抱着光明圣典进入教室,习惯性地开口抱怨“噢――卑劣的黑色,待上一分钟,我的眼睛都要窒息了”这句话时,‘莎丽’仿佛突然活了过来。
“琼斯小姐!”只见这位金发美人站了起来,“关于黑色我有一个问题!”
琼斯小姐知道在这个班上,莎丽是最厌恶黑发女孩的人,于是原谅了她鲁莽的举动,抬了抬手:“什么问题?”
“您在夜里都不用呼吸吗?夜晚难道不是黑色?”
噢,身为黑暗神大人最忠诚的信徒,当然得抓紧一切机会,机智地表达自己的立场。
琼斯小姐这回是真的窒息了。
“你!给我滚出去!”
莎丽站了起来,怪模怪样地拎着蓬蓬裙行了个很粗犷的礼,然后像鱼儿奔进大海一样,蹦蹦跳跳地离开了教室。
依兰:“……”
这下确定了,保罗成功占据了莎丽的身体。
唔,这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
不不不,一点儿都不怪,自己和黑暗神,每天都要互相占据呢。
*
依兰像一只游魂一样飘回了家。
她实在是太困了。
保罗小魂珠的事情短暂地刺激了一下她的神经,在彻底接受了那个事实之后,困意又一次席卷而来。
家、床、鸦绒被,就像一块巨大的磁铁吸引着她困倦的身体,她喊了一句‘我在外面吃过饭了’,然后匆匆爬上阁楼,一头栽进了被子里面。
呜……
真是舒服到冒泡泡。
满心眼里只有这张床,连坐在衣箱上的那个很有存在感的家伙都被她彻底无视了。
他瞪着她,眼角轻轻地跳。
“你的懒惰程度,永远在更新我的认知。”他的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嘲讽笑容,“连饭都懒得吃?”
他完全忘记了是谁害这个女孩困了一整天。
她对他的嘲讽没有任何反应――可怜的小依兰已经睡着了。
他不情不愿地瞬移过去,坐在床边,嫌弃地盯着她熟睡的脸。
盯了一会儿,那只右手不知不觉就放到了她的侧脸上,拇指指腹重重刮蹭她的脸蛋。
真是……又软又嫩。
很快,她白皙的脸蛋就被蹭红了一块。
火辣辣的摩擦感把依兰从熟睡中唤醒,睁开眼睛时,她整个人都惊呆了。
只见魔神大人坐在她的床边,用一种非常嫌弃的眼神看着她。
但他的手却在摸她的脸,还摸得很重很重!
她猛地抬起手来,攥住了他那只不安生的大手。
他缓缓地动了下眼睛,好像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一样,反倒嘲讽地挑起唇角:“怎么,想投怀送抱吗?抱歉,不收。”
依兰被他的无耻惊呆了:“明明是你在乱摸我!”
他扯着唇角冷笑:“你在做什么白日大梦?”
依兰嘴角抽搐,低下头,用目光示意他自己看。
只见他那只大手已悄悄反手攥住了她的小手,将她的五指全部团进了掌心,还用指腹蹭她的手背。
他:“……”
他猛地收回了手,眼角和嘴角一起抽了好几下。
依兰大开嘲讽:“噢,我能理解,黑暗神大人刚刚找回了手,还不适应。都是这只手自作主张!”
他用左手摁住了右手,绝美的脸孔上浮起一丝狰狞。
“你对我的手做了什么。”他冷冰冰地问。
依兰才不怕他,她挺起小胸脯:“等你找回了脑子之后自己看吧!”
他:“……”
这东西明明是在嘲讽他,偏偏这又是一句无法反驳的实话。
他盯着她,左手想要掐死她,右手想要触摸她。
他凶狠地喘了两口气,选择原地消失。
*
接下来的两天,依兰的生活按部就班,除了特别困,以及班上多了一个随时向她抛媚眼的‘莎丽’之外,其余的一切都很正常。
保罗在新的身体中适应良好,在一次课间,他拧着不怎么细的腰袅袅蹭到依兰旁边。
“甜心,忘了从前那些不愉快,我们从今天起就做最亲的亲姐妹好不好?”
依兰:“……”
虽然她能理解保罗的意思是说他决定抛弃从前男儿身的一切,专注做女人,但突然来这么一出,还是让小依兰牙齿发酸。
他非常做作地快速眨动着那双迷人的大眼睛:“噢,还记得我提过的烤肉排吗?亲爱的,周末我邀请你品尝最正宗的阿尔卑斯烤山猪好不好?那才能称得上烤肉,而不是垃圾。”
依兰:“……”馋了。
“可以同时邀请我的父母吗?”依兰问。
“当然!”对方豪爽地拍了拍胸膛。
他凑近了一些,低低地叮嘱依兰:“从今天起,我就是你最好的朋友,莎丽?坎贝尔。”
神色认真而郑重。
依兰明白他的意思。既然事已至此,那么他从此就是莎丽,真正的莎丽。
“好的,我接受你的善意,我们做朋友,莎丽。”依兰微笑。
“哼哼,周末我会派车来接你们,一起烤肉!”
保罗扭着腰肢挪回了自己的座位。
烤肉!烤肉!
简直是让人无心学习!
依兰始料未及的是,这一天居然陆续有好几个贵族学生悄悄凑过来提醒她,告诉她反常必有妖,莎丽肯定是憋了个大招要对付她,劝她千万不要赴那个烤肉之约。
依兰的心头不禁有些温暖。
这些平时看起来冷漠高傲的贵族同学,其实还是挺有人性的。
她不得不一次次微笑着回复:“放心吧,我相信莎丽,她是真的想要和我做朋友。”
同学们看她的眼神,就像看一个真正的白痴。
*
周五晚上,魔神大人用依兰的身体做俯卧撑时,依兰忍不住蹦到了枕头上,嘀嘀咕咕地提醒他睡觉时间到了。
明天一大早,莎丽就会过来接一家三口前往首都郊区十三里外的阿尔卑斯山。
那里不是暮日森林那种不毛之地,而是贵族们的周末短途旅游景点。
依兰可不愿半梦半醒地出去旅游,她要保持最佳的身体和精神状态,好好享受这一次美食之行。
“好啦,你今天已经锻炼了太久啦!你最近都太迟睡了,过犹不及哦!”她细声细气地冲着他说。
他正交替着把手背到身后,单手起伏,完全不理她。
胳膊都已经有一点点显粗了。
依兰忍不住在枕头上来回轻轻弹跳了一会儿。
前两天她和魔神没有交流。
她能感觉到对方心情不好,根本不想看见她,所以每次交换了身体后,她都会很自觉地跑到护城河去练习水元素召唤。
天亮的时候就把身体扔在那边,他也不会回来找她。
她知道他每天都睡得很迟,因为拿回身体的时候,她总是感觉睡眠不足。
这两天她也憋着气,干脆就和他相互视为空气,决心冷战到底。
可是……明天要乘车,还要游玩、烤肉,今晚睡不好的话,一定会严重影响旅行质量。人在困倦的时候,吃什么都没有滋味,依兰才不要浪费这次机会!
对,她不是要跟他和好,而是为了愉快的明天!
依兰这么想着,决定忍辱负重,顾全大局。她友好地摇了摇尾巴,冲着他弯起黑豆眼睛。
“这两天真是辛苦你了,”她假惺惺地说,“我感觉自己都变成大力女王了呢!”
他撩了下眼皮,盯了她一眼,冷淡地问:“有求于我?”
依兰:“……”她表现得这么功利吗?
“也不是啊。”她瞄了瞄左右,有一点点心虚地说,“就是这两天我在学院都很困,晕乎乎的总犯错。哦对了!上次我差一点被人在饭盒里面下药呢,那药还被我收在革包里面,你不信可以看看!我要是没精神,就难以防范他人的算计。”
委婉地用这个身体的安全来提醒他。
他停下了动作,公主床发出‘吱呀’一声。
他爬起来,懒洋洋地曲一条腿靠墙坐着,漫不经心地说:“知道了。阿尔卑斯,烤肉,八点出发。”
依兰小毛线:“!!!”
他怪模怪样地盯了她一下:“你是不是忘记了,保罗是我的人。”
依兰:“……”她真忘了。
因为她自己从来也不会利用意念中的那个水之真名幻影来偷窥詹姆士导师,所以她完全没有意识到,眼前这个魔王其实是可以操纵保罗的思想和行动的。
所以烤肉的事……
他看着她的这对露出疑惑的小眼睛,嘴角一抽,嗤道:“别自作多情,当然不是我的安排。”
依兰悄悄撇了撇尾巴。
“当然!”她气鼓鼓地说,“你才没那么好心!”
不过他看起来心情倒是不坏。
他伸过手,把她捉到了面前,黑眸看着她,闪着坏坏的笑意。
依兰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怎么了?你不想让我去吗?”
他哈地一笑:“我管你去哪里。睡觉了,明天,的确得养足精神才行。”
依兰总觉得他话中有话。
但既然他愿意睡,那她也不敢再多嘴去问,万一哪句话没说对,两个人一不小心又吵架……
她悄悄叹了口气,真是心累啊。
*
第二天,愉快出门的依兰看清门口停的马车,整个人都懵住了。
皇冠和剑做徽记的金顶大车……这是王室的马车。
坎贝尔伯爵家的车子可怜兮兮地避到了对街。在王储阿尔萨斯面前,无论是当初嚣张跋扈的莎丽本人,还是此刻占据了莎丽身体的保罗,都不敢大口喘气。
依兰这才想起来,解决巴里沙男爵的租金事件时,阿尔萨斯曾说过,周末要给她办一个庆功宴。
因为巴里沙的事情还没有出结果,依兰又先入为主听莎丽说过,当天在场的维纳尔、加图斯和阿尔萨斯都受到了责罚,所以她早就把所谓的庆功宴给抛到了脑后。
难怪昨夜魔神笑得那么坏。
他早就知道烤肉一日游泡汤了,自己今天得打起精神来应付阿尔萨斯这条微笑的毒蛇。
阿尔萨斯一剑刺死巴里沙男爵的样子依兰至今难忘。
最可怕的是,他的神情和动作都那么随和温柔,杀一个人,就像是在花园里摘下一朵花。
阿尔卑斯、阿尔萨斯……一字之差,简直是从天堂直坠地狱。
呜呜,她的阿尔卑斯烤山猪……
“亲爱的依兰小姐,你不会忘记了我们的约会吧?”阿尔萨斯笑得像个小太阳。
依兰僵硬地回答:“哦,当然不会。”
保罗壮着胆子挤了过来:“阿尔萨斯殿下,请允许我和我的好朋友说两句悄悄话。”
“当然。”
保罗把依兰远远拉到了一边。
“怎么搞的!你不要命了吗!”他气乎乎地瞪着依兰,“居然招惹阿尔萨斯,你真是不想活了!”
依兰忧郁极了:“我也没有办法啊。”
连保罗都知道阿尔萨斯是个危险人物吗?依兰一直还以为这位未来国王风评极好。
“反正,你给我离他远些!”保罗瞪着眼睛,“你如果被阿尔萨斯迷住的话,黑暗神大人一定会因妒生恨,把你打入炼狱!”
依兰正要敷衍地点头,忽然视线僵滞:“你……你说什么?什么妒,什么恨?”
保罗在说的,怎么和她理解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哼,”保罗酸溜溜地说,“我承认阿尔萨斯确实非常迷人,可是小依兰你醒醒啊,你已经有黑暗神大人了啊!大人那么爱你,你敢背叛他吗!”
依兰惊恐地睁圆了眼睛:“你在说什么?他哪里爱我了,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
“切,”保罗白了她一眼,“装什么,我可是风月场上的老手,男人看女人的眼神,我能不知道?”
虽然此刻不是毛绒球状态,但依兰还是炸了毛。
“别、别瞎说,根本不是那样!”她落荒而逃,“我父母就交给你了!带他们好好玩一天!别担心我!”
他和她?男人和女人?可饶了她吧!
可怜的依兰坐上了阿尔萨斯的马车。车里只有阿尔萨斯一个人。
车厢非常宽敞,金灿灿的装饰,刺得依兰眯了眯眼睛。
阿尔萨斯那张阳光般完美的脸上露出一个非常亲民的苦笑:“依兰小姐见笑了,并非我品位如此,而是……”
他稍微凑近了些,手半掩着唇:“拗不过我那个暴发户父亲。在他眼里,只有金光闪闪才是财富。”
不得不说,阿尔萨斯这个人实在很会抓人注意力。
被他这么一打趣,依兰不得不暂时抛开了保罗扔出的那个惊雷,冲着他礼貌地笑了起来:“殿下真是风趣幽默,国王陛下知道您在背后这样调侃他吗?”
“当然……”阿尔萨斯坐直了身体,金眸温柔,“不知道。依兰小姐如果向他告密的话,估计我会像维纳尔那样被禁足一周,无法出席任何宴会,也无法邀请美丽的小姐做女伴。”
说完,他非常狡黠地冲着她眨了眨眼睛。
气氛一点儿都不尴尬。
依兰心想:‘他很厉害,比维纳尔、加图斯他们老辣多了。’
阿尔萨斯摇了摇手边的金铃,把女仆长叫上了车,认认真真地与她确认宴会的一切细节。他谈得如此专注,甚至完全忘记了马车上还有另外一位少女。
依兰静静坐在一边,感觉自己似乎有点多余。
念头刚升起来,她立刻警惕醒神――阿尔萨斯的举动,可不就是魔神大人常说的那句‘欲擒故纵’吗?
本来英俊的王子和美丽的少女共乘,总是难免让人想一点有的没的。
但他却把女仆长叫了上来,而且谈的是宴会的事,既让少女有一点小小的失落,又挑不出任何毛病――他慎重对待宴会的事情,这是为了她。
依兰轻轻抿住了唇角。
阿尔萨斯他,想要干什么?
她可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人见人爱的万人迷。维纳尔接近自己是为了躲避与王室的联姻,加图斯是被魔神的魅力征服,而阿尔萨斯……依兰想不出任何一个理由。
他是未来的国王,他的妻子只能出自另外六个国家的王室。
同样,身为坦利丝王国最美丽的公主,西芙本该嫁给另外一位未来国王。王室会考虑与霍华德家联姻,只有一个原因――西芙爱上了维纳尔。
难道阿尔萨斯是想要替妹妹解决掉自己这个‘情敌’吗?依兰郁闷地想。
直到抵达目的地,阿尔萨斯才‘恍然大悟’,想起身边还有个依兰。
他拍了拍脑门,非常抱歉地对她说:“噢,我只是想给你愉快完美的一天,绝对绝对不是有意怠慢。”
“不会的,殿下。”
下了马车,依兰发现宴会场地是一座古朴大气的庄园城堡,花道两边停满了马车,喷泉洒出一道道彩虹。
“是温莎家的旧庄园。”阿尔萨斯体贴地解释说,“庄园主人是路易?温莎,按血缘算,他是我的舅舅。他本来是爵位的继承人,但因为身体的原因,主动让出了继承权,只要了这座旧庄园。他是一位很神秘又值得尊敬的人,他一点都不介意被小辈们打扰。”
阿尔萨斯的母亲、当今王后,是温莎公爵的妹妹,和维纳尔的母亲是亲姐妹。奥登六世没有和其他国家联姻,而是娶了国内大贵族之女,那是因为他本来并没有继承王位的资格。将他一手推上宝座的,正是连襟霍华德大公。当然因为涉及王室,他们明面上从来也不会攀亲戚。
依兰稍微在脑袋里过了一下这些关系。
总之,王子和公主们需要比较大的场所招待客人时,都会借用娘舅家的城堡就对了。
依兰跟着阿尔萨斯走向古堡。
她发现,最高处的窗户后面静静地站着一个黑色的身影。
单一个剪影,就给人沉沉压迫力――他在俯视这芸芸众生。
依兰屏住了呼吸。
阿尔萨斯非常敏锐,他顺着依兰的视线看了看,温柔地笑起来:“那就是路易?温莎。因为生病的缘故,他的皮肤不能接触到阳光。”
依兰收回视线:“很抱歉。”
“没事的。”阿尔萨斯微笑着凑近了些,高大的身体倾向她,既调皮又严肃地说:“你只要知道,什么阴暗古堡中居住着吸血鬼伯爵的故事都是骗人的就行了。”
依兰被他逗乐了:“我明白。”
“不必有压力,这位长辈从来不下楼也不接受拜访――想见也见不到的。”
依兰微笑着点点头,悄悄按下了乱跳的心脏。她怀疑自己可能是中了保罗的毒,怎么随便看见一个影子,都觉得……很像他。
两个人顺着华贵的露天地毯,走过一座座喷泉和浮雕,来到了大门前。
阿尔萨斯上前一步,行了个标准的绅士礼:“美丽的小姐,请――”
依兰抬头,看见一片富丽堂皇、纸醉金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