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紧急商量对策。
许力克的意思,让吴空空把这船再编造的结实一些。可吴空空把脑袋摇的如拨浪鼓,意思是,时间紧急,已然不及。
“你有火镰子吗?火镰子?”吴空空焦急询问。
他想用火烧毁芦苇荡,打通缺口,乘风迅疾抵岸,虽然他也清楚这概率微乎其微。
——在进入南宫堡时,他就询问过南宫炎关于火烧的问题。南宫炎当即就做实验,别说普通之火难以点燃,就是在芦苇上洒油也难以引燃。如果能一把火烧个净光,那南宫堡不是作茧自缚吗?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实属无奈之举,但他必须试一试。
“有,有。”许力克从怀中掏出火镰子递给他。他们的衣服都是南宫堡内黑衣人的。这些黑衣人常行夜路,身上生活必须品非常齐全,火镰子就不足为奇了。
吴空空接过火镰子,示意许力克控稳芦苇船。
他背对强风,身贴芦苇,左手握住一把芦苇叶,并默诵“度心咒”,催动丹田之气凝聚在左掌……一阵青烟过后,芦苇叶便枯干燥热。
然后,他小心翼翼用火镰子去引燃枯叶。
嚓嚓、嚓嚓……无动静。
嚓嚓、嚓嚓……依然无动静。
火镰子完全没有了平时的生气。
“哥啊,快点儿,船漏水了。”许力克急喊。
吴空空额头浸出汗珠。
嗤——火星四溅,但瞬间又无影无踪。
继续!
嗤——火星成团。
这团火星扑上枯叶,即刻引燃。火苗直窜,须臾间,轰然为团,接着,火团像蚕食桑叶一般渗入芦苇丛。
一看火起,吴空空即刻闪身,把着火区域呈现给强风。
风助火势,刹那间,火团膨胀为直径三丈的火球。火球势如破竹,如魔鬼般吞噬芦苇荡,气势汹汹杀向北岸。
望着骤然而起的大火,吴空空和许力克惊喜不已,一时竟然兴奋的不知所措。
这一把火,实属天意。
世上万事万物,均是生生相克,没有绝对完美。这品种特殊且用混八卦阵势保护的芦苇荡也是如此。只是,它的克星极其难得而已。要想引燃这芦苇荡,必须是“九九纯阳”。
所谓“九九纯阳”,是个概数,即:天、地、人,必须至少能满足“九火”。
此时,芦苇荡是反八卦阵势,“离”位居于北方。“离”从火。其一火!
从季节划分,夏季从火,其二火!
按五行而言,风来自南方,南方属火。其三火!
从属性而言,芦苇属“火”。其四火!
最关键的是:吴空空本就是九世纯阳之体,已经具备“九火”,千年难遇。于是,机缘巧合,不但聚齐“九九纯阳”,甚至超越了数把火。
天意难违!,熊熊大火一路狂飙突进,以吞噬苍穹之势长驱直入。
芦苇荡内传来歇斯底里的救命声,这是看护阵法的黑衣人被大火燎烧的绝命呼声。
片刻间,吴空空面前呈现一道宽阔的水路。
水路上漂浮着烧焦的灰烬,还有垂死挣扎的黑衣人。
阵法已破!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两人立刻拔杆放船。前面没了阻挡,芦苇船顺风而下,一路向北,瞬间便行了十几里水路。
借着通天火光,他们远远望见了正北方向的堡门。这时,船体离那堡门约有三百米,而面前的通道,已是畅通无阻。
突然,他们头顶上几声震天雷响,孕育了半个时辰的暴雨倾盆而下,雨中还夹着鸡蛋大小的冰雹。顷刻间,便是风茫雨骤,咫尺之内难见人面。
时辰到了“亥”时,这个时辰属“水”。从五行上讲,水克火。
于是,在暴雨袭击之下,熊熊大火很快被浇灭。这也是天意!否则,南宫堡精心设置的芦苇阵便会毁于一旦。
这暴雨帮助了南宫炎,却阻挡了吴空空和许力克。
芦苇船距离堡门只有百米左右了,但龙骨在冰雹袭击下“咔嚓”断裂,由芦苇叶编制的船身倏然解体。吴空空和许力克立时落入咆哮的水中。
这时,在摧城拔寨的暴雨中,那些隐藏在芦苇荡的黑衣人,也冒雨冲出,划着皮筏子,架着木舟,拼命抢救被烧伤的同伴。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吴空空瞅准时机,游到一木舟下,猛然跃上,一脚把舟上黑衣人扫到水中,然后把许力克拖到上面。
“哥啊,咳咳……你说跟着你有肉吃,咳咳……的确有肉吃,鱼肉,咳咳……”许力克一边咳吐灌入腹内的湖水,一边把一条大鱼呈给他看。原来,刚才落入水中时,他在沉浮间,在挣扎间,居然不经意地抓到了这条鱼,这条漂浮在水面被烧焦的死鱼。
“弟啊,生死之间,你还很幽默!”
“哥啊,是你在玩幽默,玩的心惊肉跳的幽默,这幽默,咳咳,太黑了!”
两人边打趣儿,边控住木舟。随后,吴空空再度压住船首,许力克继续操纵船尾,头顶炸雷,身裹暴雨,下抵巨浪,飘摇划向岸边。
一百米,如果是平时,很短,不费吹灰之力即到;但此时,很长,就如漫漫取经路。
终于,又是一阵拼杀,他们到了堡门处。
看守堡门的黑衣人全部抢救同伴去了,此时,这里空无一人。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吴空空和许力克顾头不顾尾,嗷嗷地窜出堡门,极度兴奋地奔入茫茫雨夜中。在雨夜中,没有了惊恐,没有了茫然,只有两人肆无忌惮的笑声,无所顾忌的吼声,污秽不堪的骂声……
逃出囹圄后,吴空空和许力克狂奔十几个日夜,在一个傍晚,来到茅山北二三十里外的一处小镇。茅山在望,他们的心便彻底落入肚里,然后随便填些食物,倒头就睡,片刻,鼾声四起。
当夜无事。
次日午饭前,两人悠悠舒醒,几乎同时睁眼。这一觉睡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啊!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吴空空打个哈欠,淋漓尽致地抒发情感。
“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许力克打个哈欠,顺口接上后两句。
然后,两人同时探出双臂,猛蹬双腿,以舒张僵硬、麻木的身体——
“哎,我去,白脸弟,一夜间,你咋长毛了?”吴空空抚摸着旁边躯体上的绒毛诧异。
“哎,我去,空空哥,你也一样啊?!”许力克也抚摸着旁边躯体上的绒毛惊叹。
于是,两人豁然坐起,互视对方:
吴空空安然无恙,哪有绒毛?分明还是那副吊儿郎当、邋遢腌臜的德行!
许力克完好如初,哪有绒毛?分明还是那副假装斯文、酸气四溢的德行!
???
他们同时俯视:
哎,我去,爹啊,娘啊,何时多出一人?一个白毛绒绒的人?
惊叫着,吴空空和许力克如受惊的兔子连滚带爬窜下床,然后凝目打量这白毛绒绒的人:这是人吗?这分明不是人,是一具尸体!
尸体?
是的,尸体,准确而言,是行尸,白毛行尸!
是大傻!
对于两人的惊醒,大傻浑然不觉,依然口中流着涎水,泛着白眼,睡的像猪!
“啪啪啪……”
蓦地,掌声传来,如惊雷般灌入吴空空和许力克的耳中。
不待两人反应过来,一个嗤笑的声音再次入耳,“精彩,精彩啊!与一个白毛行尸同床共眠,竟然能鼾声如雷,这得要多大的心啊!哈哈……”
循声而去,吴空空和许力克更震惊了,惊的眼珠几乎要凸出来了。
谁?
慕容冰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