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会是符禺仙境的盛会,届时将有各式各样的仙草展览会,仙草贸易集市,同时邀请许多身位尊贵的神仙来符禺仙境坐客,品仙草茶、喝仙草酒、食仙草饼。
这日夙葭终于抽了空,亲自陪同应央去仙草集市游览,没逛一会,便有仙奴匆匆赶来道:“夙葭仙子,有贵客来境,韶君已带众下属前去迎接,境内众仙听闻也去海边等候,韶君命奴来请夙葭仙子速去。”
夙葭好不容易抽出时间与应央相处,被人打扰十分不悦:“什么贵客?如此大的排场。”
仙奴道:“是禽皇获风。”
夙葭惊讶:“禽皇?他不在他的重明城待着,怎么会来我们这个小地方!师傅,葭儿先告辞了。”说着急匆匆地跟着仙奴离开。
“禽皇?”祈崆转身问应央,“师傅,你知道那是谁吗?”
应央随意欣赏着摊位上的货品:“不知道,那是他们仙界的事,与你我都没关系。”
释心也未在意谁谁来了,注意力全在售卖的仙草上,她甚至看到了以前神尊曾种给她吃的仙草,当下馋瘾就犯了,拉着应央道:“师傅师傅,那个那个,我要买那个还有那个!”
应央顺着她的手指看了看那几种仙草:“你认识这几味仙草?有什么效用?”
“好吃!”释心觉着口水都要流下来了,“超好吃!”
买这种价格昂贵的珍稀仙草当食物吃?祈崆在一旁调侃道:“那你打算怎么吃?”
“生嚼!”释心顿了顿,“凉拌味道也不错,就是不能煮,一煮就不香了。”
“师妹你怎么说得跟你吃过似的。”
“我当然吃过……呃……小的时候。师傅,买一点吧,一株也好,一片叶子也行!”
应央自然不可能为了满足小徒弟的口腹之欲,而花大价钱买下那些仙草,当即连拖带踹地把释心拉走了。
禽皇驾到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符禺,集市上的游客纷纷离开了,甚至有些摊贩店铺也辙了摊子关了店铺去看热闹。应央三人逛了没一会,集市上不仅游客没有,连摊贩都没了,估计一大半符禺仙境的人都围到海边看热闹去了。
祈崆道:“反正这里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师傅我们也去凑个热闹吧。”
“你带释心去吧,我没什么兴趣。”
释心因吃不到好吃的沮丧:“师兄你一个人去吧,我也没什么兴趣,不就是一个鸟王么,有甚看头。”要知道他们走兽可向来看不起飞禽。
祈崆离开了,便只剩师徒两人逛着空无一人的集市。释心还记恨着应央的小气,却听他道:“刚才你指的那些仙草,都不是常见之物,你小时候怎么会有机会吃到?”
释心的馋瘾一下子跑个没影,重重地拍了一下额头,暗骂自己一见着吃的就没了脑子,这话现在怎么圆?正想着,应央又道:“可是你的主人给你吃的?”
释心只能点头:“是的。”
“看来你之前的主人颇有些来头,这样珍贵的仙草能当饭喂。他是什么样的人?”
释心可没法把神尊之话说出口,定了定心神,“主人收留我时,我尚小,对幼时的记忆早已模糊了,便连他样子也不大记得起来,好多东西都是师傅你提到,我才意识到。比如我以为是主人爱静坐原来是修行者打坐的姿态,而那些我以为是好吃的东西原来是珍稀仙草,我真的不太清楚主人的事,说不定主人就是一个普通的会种仙草的修行者呢?”
这种可能不能排除,应央见问不出什么,便也没再问下去。
傍晚时候祈崆围观回来,直呼大开眼界。释心玩着手上七巧锁,漫不经心道:“有什么眼界可开?难不成鸟王长着一对很花俏的翅膀?”
“自然是仙神排场令人大开眼界啊!”祈崆细诉海边见闻,“禽皇未至,便有百鸟搭路,雀鸽报信,禽皇身披朱光踏着百鸟路出现,前有女奴打五彩羽幡,后有男奴执金银玉杖,捧着器物的仙奴从百鸟路一直排到了天边,禽皇每踏一步,脚尖便有夹着绒羽的波纹荡开,纷散下来,那些绒羽一沾着东西便化为金光消散,那些跪拜的仙家们被绒羽碰上便都喜极而涕,大呼‘禽王恩泽’。”
释心脑补了下画面,对祈崆如此崇拜的模样十分不屑,“不就是一只边走边掉毛的鸟吗?至于吗!”
“……”祈崆一愣,忍不住“噗”了一声,“这么一说,好像真是啊。”随即还想讲禽皇落地后的神迹,看应央和释心皆是兴趣乏乏的模样,便住了口。
第二日一大早祈崆和释心打算外出时被门口的仙奴拦了下来:“今日禽皇要游览全境,凡人规避,请两位在府中安歇一日。”
祈崆耸耸肩,颇有些无力道:“我们清岳境里的人个个修仙,把人间那些挣扎生存的老百姓视为庸碌凡人,而到了这些纯正仙家的眼里,我们也不过只是个凡人,与他们又有何异。”
释心试图与那仙奴沟通:“我们也不稀罕那啥鸟王,他游他的,我们逛我们的,他在东边玩,我们就去西边转转,难道这都不行?”
仙奴因着夙葭对应央恭敬便也对他恭恭敬敬的,但对释心和祈崆这两个凡人就实在瞧不进眼了,毕竟就算是仙奴,也比凡人不知尊贵了多少,当即不悦道:“哪有那么多话扯,禽皇如此尊贵的身份,万一被你们冲闯了神威,责罚下来,我们整个符禺都担不了。请两位客人有些自知之明,就不要给我们添麻烦了。”
“释心、祈崆,进来吧。”应央的声音从内院远远地传出来,显然是听到了门口的动静。
释心不高兴地被祈崆拉回去,嘴上愤愤道:“要是那劳子鸟王在境内住个七八日的,是不是我们七八日都不能出门?不公平!”
应央已洁面束发,收拾得整整齐齐,明显也是准备出门的模样,现在往堂内一坐,一副安然处之的神态。
“师傅!”释心凑到他身边,一脸的不高兴。
应央淡淡道:“我们是客人,主家不让出门,理应尊重主家,其中道理不用我教你吧。”
释心本不是刁蛮任性的人,但想到自己竟然为了规避一个鸟王而躲在屋子里不能出去,这走兽的自尊心实在平息不下来。想当初,便是与凤鸟掐架她都没输过阵仗。这个号称禽皇的获风还能比凤鸟厉害?
应央从来不是虚度时间之人,竟不知从哪找出了几本符禺仙草集录,打算给祈崆和释心上课。
让释心记哪种仙草是咸的,哪种是甜的,哪个可以炸,哪个只能煮,这还好说,让她记哪个可化瘀活血,哪个可以生肉续骨,哪个可以明眸亮目,这就头疼极了。听没一会,便尿遁了。
跑到门口,发现客府里的仙奴们都没有了,全跑去瞻仰禽凰去了,连之前拦着不让他们出门的仙奴都不见了踪影。释心心道这禽皇真是好大的威风,不如干脆去瞧瞧,回头还能借机嘲笑凤鸟。于是出了门,往那人潮涌动的地方去了。
人实在太多了,乌压压地挤满了大街小巷,释心没经历过这场面,只能被挡在最外围,别说禽皇了,连鸟毛都看不见一根。放眼望去除了人头就是人头。心中不禁气起那拦阻的仙奴来。这阵仗,别说他们三个凡人冲撞不了,便是来一百一千个凡人都冲撞不了。分明是那仙奴借机挖苦刁难。
难得生起的一丝兴趣都被这乌压压的人潮挤没了,正转身要离开之际,人群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声,一道金光骤然自远而近,金光所至地方的人全都依次跪了下来,一下子就跪到了她的身边,只她一个人怔怔地站着,着着金光在她身旁落地,化成一个赤发华服的男子。
“果然是你。”男子盯着她,恶狠狠道。
释心仔细瞧着男子熟悉容颜,惊讶道:“……凤……鸟?”此时的凤鸟已不是尼姑庵里那只落魄的芦花鸡模样,而是一个翩翩男子,英俊儿郎。神尊离开后的两百年,凤鸟经常去往赤水畔探望她,是以她对他人形的像貌记得特别深刻。
“不是我是谁!”凤鸟明显心情不好,上来就扯起释心的胳膊,拽着她前行。
释心一脸受骗的模样,抵着不肯走:“不是说是什么禽皇什么获风吗,怎么是你这只死鸟。”
凤鸟转头,笑得冷森:“我就是禽皇,获风是我的本名,你不会以为叫习惯了凤鸟,我连个大名都没有吧。”
“你拉着我干什么,放手!”
“那日给你逃了走,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这里把你逮着了,跟我回天宫去。”
“不要!”释心挣扎起来,四顾一看,祈崆和应央正往这边赶来,忙叫道,“师傅,师兄救我!”
然而未等应央和祈崆赶至,韶君带着夙葭先过来了,韶君瞧着禽皇抓着释心怒气冲天的模样,只当是被人冒犯发怒,立即跪下道:“禽皇息怒,是小仙管束无方,让下人冲撞了神威,请禽皇责罚。”凤葭也跟着跪了下来,“禽皇明察,此事与家兄无关,这凡人是小仙带入境的,并不知道她竟这样胆大妄为,小仙这就命人把她带走。来人,还愣着干什么,把这目无尊上的凡人拖下去。”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