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参将脑袋搁在阿牛肩上,看着释心脸上的不甘心,竟然厚着脸皮笑起来。
释心追到阿牛身后,咬牙切齿道:“阿牛,你确定要养它?你不怕它有一日反咬你一口?”
“狗通银性,才白会牙主银,大黄,以后俺九似泥嗲主银,泥记住晾,乖,停主银话哈!俺白会让任喝银伤喝泥滴。”(狗通人性,才不会咬主人,大黄,以后我就是你的主人,你记住了,乖,听主人话啊!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阿牛说这番话的时候,头也不回,自信满满。
人参则将脑袋转过来,伸出舌头,舔了舔阿牛脸上的大疤,复又挑衅地向释心看去。
释心气结,阿牛你个笨蛋,就等着被对方吃掉吧!
众人徒步走了有五六个时辰,阿牛实在累得再也走不动了,瘫在地上:“俺白揍咧,白揍咧,噶似又妖怪咦俺也白揍咧。”(我不走了,不走了,就是有妖怪来我也不走了。)
何回看了看释心残两和不罔,或多或少都面露疲惫。走了这么远,已经出了刚才落天雷的区域,那老妖刚渡完劫,应该不会贸然追出领地捕食,遂道:“原地休息一下,残两你去找找附近有没有干净的水源以及吃的。不罔,我们现在何处?距离目的地还有多远?”
不罔道:“离南境还有四千公里,要是三首鸟在,两日便能飞到,若是用走的……恐怕十天也走不到。不过此地离我与离迟约定的地方相距仅三百里,他应该在约定地点等着我们。”
“好,那你现在就去找离迟,让他想办法来接应我们。”
“是,不归大人。”不罔得令后离开。
阿牛动作娴熟地开始捡柴生火,把黄狗丢在一旁的老树下睡觉。释心趁着阿牛不注意,从树干后绕到人参身边,一把掐住它的脖子把它拎起来,恶狠狠道:“快,给我将脚上的枷锁去了,不然我就告诉何回你的真实身份!”
黄狗翻着眼睛装死,释心重重拍了它脑袋:“别装死!”
黄狗翻着白眼开始口吐白沫,释心侧身躲过他喷出来的恶心液体:“你居然还敢吐我口水!”
一旁的阿牛正好往这里看了一眼,瞧见释心在虐待大黄狗,惊得赶紧拿着一根柴木跑过来,气势汹汹道:“丫头,送手,泥送白送手,泥白送手俺大泥咧!”(丫头,松手!你松不松手,你不松手我打你了啊!)
释心压根没把阿牛放在眼里,只专注着威胁手里的臭狗,哪知阿牛拿着柴木在她身后比划了几下,竟然真的壮着胆子一下子砸了下去。
“啊!”释心猝不及防,身子往前一冲,懵住了,虽然阿牛那小身板砸人并没有多痛,但自己被人“当头棒喝”却是开天劈地头一遭,转过头,不可置信地看向阿牛。
一旁的残两也恰好瞧到此处,见着与食材同等地位的阿牛居然逞威棒打了释心大人,手里拿着的水果“啪”地一声掉到了地下。
“泥泥泥泥泥……干净送开,白白白然……俺俺俺俺,白可气了!”(你你你你你……赶紧松开,不不不然……我我我我,不客气了。)
阿牛自己也被自己的举动吓了一跳,嘴巴都开始结巴,瞧着释心似是有点发懵,立即跑过去将黄狗从她手里夺下。
释心看着阿牛竟然如此围护这臭狗,一时也拿他没办法,只能恶狠狠地瞪他一眼。
大黄一反刚才装死口吐白沫的模样,生龙活虎地在阿牛怀里扭动,一边晃尾巴,一边又舔了阿牛那大疤几口。
这贱狗撒娇的模样,哪有一点狰的威严。
释心多少忌惮人参的手段,真要拼个鱼死网破,阿牛首先逃不掉,也只能慢慢等机会了。
不一会残两摘了些野果回来,众人吃了些东西便各自找了自认为舒适的地方躺下养精神。因为妖域无日无月,昼夜之分微乎其微,释心爬上一棵树美美地睡了一个大觉,睡醒后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长时间,便见不远处何回一个人站在烟青的穹宇下,仰首望着天空,不知在看什么,面露忧伤,身影寂寥,仿佛天地间孤零零的只他一人一般,形单影只,十分寂寞。
释心望着他出神,一不小心身子滑了一下,发出响声。何回听到声音转过头来,视线与她对个正着,便向她走来,立在树下道:“醒了?”
释心趴在树枝上,自高俯视他道:“你刚才在看什么?”
“没什么,随便发呆而已。”
“哦。”
两人一时无语,释心总觉得似乎自己又不小心看到了何回不为人知的一面。何回在她面前一直是冷漠阴沉的,便连悲伤的神情都很少有,只除了那夜他把她从床上拽到了焚海闭关的地方,情绪崩溃地斥说伤痛,此后,她便再也没见过他露出那样的神情。
而刚才她再次看到了他的忧伤,他此刻的忧伤又是为了什么人或是事呢?
不远处阿牛抱着黄狗睡得正香,残两倒挂在树下,被风吹得时不时摇晃一下。释心没话找话道:“要不你也睡一会,我来望风?”
“不用了,我睡不着,你可以再睡一会。”
“好,那我再睡一会。”释心说着翻了一个身,闭上眼装做假寐。听到树下脚步声远去,释心又偷偷往何回看去,见他坐到火堆边,随意地捡起碎枝往火堆里扔去,发出“噼里啪啦”的烧裂声。明明有炙热的火焰映照着,可他的身形看起来还是那么清冷萧飒。
阿牛这一觉睡了足足有五个时辰,被卷进天劫里死里逃生的情绪得到了极大的缓解。他一醒便闻知一个噩耗——不罔带回了离迟。瞧着曾经想吃了他的妖怪们一个个地齐聚,他抱着阿黄远远地躲开了。
当然,这对除了他以外的其它人都是好消息。
离迟长得与不罔和残两没什么区别,都是大眼睛尖嘴巴,只是体形上稍比两人魁梧些。离迟带来了五只两人高的大鸟,唤为驼雀,雁身驼蹄,长颈雀头,有苍黑两色,虽有翅但不能翔,奔跑起来的速度极快,可日行千里。
离迟道:“情况紧急,属下一时也找不到像样的驯兽,便只找来五只驼雀,可暂时顶替一用,等进入南境再做打算。”
有总比没有好,何回点点头:“辛苦了。”从其中挑出一只看上去温顺些的驼雀,拉到阿牛身边道:“我扶你上去,骑过马吗?。”
阿牛愣了愣:“抹油。”(没有)
“骡子,驴子,水牛,总骑过吧。”
阿牛犹豫了一下:“七过,九似抹七过尿,责尿白熊吧,白会要俺咧,白会把俺甩下卡吧,万一它咗俺咋办?啊啊啊,号搞啊,忒苦爬咧,俺要下卡!”(骑过,就是没骑过鸟,这鸟不凶吧,不会咬我吧,不会把我摔下去吧,万一它啄我怎么办?啊啊啊,好高啊,太可怕了,我要下去!)
何回把他按在鸟背上,转头:“残两,你跟阿牛同骑。”
残两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不归大人,我怕我把持不住啊,他一直在我眼前晃,万一我一时没忍住咬一口怎么办?算他勾引的我,还是算我没控制得住自己?”
众人:“……”
何回又看向离迟,不罔二人,两人齐齐退后一步,都怕经不起诱惑不肯跟阿牛同骑。
众人的视线便都看向释心,释心大义凛然地上前一步:“好吧,我跟他同骑。”
说着不用何回扶,直接跳上去坐在阿牛身前,牵起了缰绳,十分镇定自若,然而问题来了,释心上“鸟”后,那鸟彻底软了腿,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下不敢起来。
阿牛奇怪道:“责尿咋咧?白会似背白动吧。”(这鸟咋了?不会是背不动吧。)
离迟一口否定:“不可能,驼雀力大耐久,便是十倍其重也堪重负,怎可能载着两人便软了腿?”
释心瞧了一眼阿牛怀里抱着的人参,又看了看自己,背上驼着一只饕餮一只狰也不怪这驼雀吓软了腿,遂道:“阿牛,把那死狗扔了。”
阿牛将人参抱得更紧:“白要,责似俺滴够,俺样定咧,谁也白嫩人咧它!”(不要,这是我的狗,我养定了,谁也不能扔了它!)
“我和这狗五行相克,我俩骑一只鸟,打死这鸟也不敢飞了,你把狗给别人拿着。”
“白信,俺白相信他们,他们脸俺度测,晚一路桑把大黄测了咋办!”(不行,我不相信他们,他们连我都吃,万一路上把大黄吃了怎么办!)
何回伸出手:“狗给我,我带着。”
阿牛犹豫权衡了一下,对于何回,他还是十分信任的,乖乖地把大黄交了出去。
人参的眼睛露出一丝慌乱,紧紧地咬住阿牛的胳膊不肯撒开,可惜他现在依附的也是一个不能自主之人,无可奈何地被何回抓了这去,眼睛里一瞬间闪过一道狠光,便似要暴起伤人,然而片刻后,似是权横了现在的情势,将凶性收敛起来,夹着尾巴垂着脑袋,一副丧家犬的模样。
何回抱着黄狗骑上一只驼雀,三妖分别骑上另外三只,一声口哨声后,五只驼雀立即拔腿狂奔起来,因急速奔跑带动泥沙扬起了五道沙墙,看上去分外壮观。
阿牛之前坐在鸟车里看不到外面所以感觉尚好,此刻直面如此疯狂的速度,吓得“哇哇”大叫,叫了没一会就开始吐,吐了一会后直接虚弱地晕了过去。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