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沐只是打算迷瞪会儿,好恢复精神,可一躺上床,却陷入了深度睡眠。
时间感似乎消失了,她不知道过了多久。
可能也就两个小时左右,朵朵也爬上床,似乎喊了她几声,可夏沐听不清,也醒不来。
朵朵发现夏沐最近愈发嗜睡了,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高中的时候,她的学霸姐姐,可以连续一星期十二点睡六点起,最近却时常要闹钟才能叫醒。
大概是因为爸爸的事心力交瘁吧。
朵朵没再试图唤醒她。
夏沐其实很希望被朵朵用力推醒,她有些模糊的意识,但没法彻底清醒过来。
这种感觉让她很无助,像是跟现实世界隔离开了。
她费力的将眼睛睁开一道缝,看见自己被困在瀑布似的水幕之中,外面的一切都模糊不清,声音也没法穿过水幕自由进出。
思维变得迟钝,但还能想起些什么,她气若游丝地哼哼:“卷卷,都怪你……”
好像一夜都没有做梦。
夏沐被朵朵摇醒时,窗外天光大亮。
“起床了姐!你昨天□□点就睡了,这都快中午了!”
夏沐心里一咯噔,猛地睁开眼,问她:“几点了?”
“差五分钟十点一刻!”
夏沐支起身体,心里莫名有些慌张。
她困的厉害,感觉根本没有睡这么长时间。
被子从身上滑落,她视线落在自己深蓝色的睡裙上,脑中闪过一丝亮光,慌忙转头问朵朵:“我怎么穿成这样?”
朵朵一脸茫然:“这不就是你的睡裙吗?”
“我……”夏沐神色惊慌,她记得昨晚上床时,只是想歇半个小时左右,连衣服都没脱,更别提换睡衣了。
可她现在为什么会穿着自己的睡衣?
朵朵显然没注意到她昨晚的穿着,也不可能帮她换睡衣。
难道是……记错了?
夏沐双手□□头发里,心里有种特别可怕的预感,可又说不清缘由。
朵朵坐在床边,用胳膊挤了挤她,压低声音问:“姐,你身上有陌生的气味,我昨晚就想问来着,你又不理我,你是不是被标记了?是谁呀?不会是蛋卷殿下吧!”
夏沐回过神,转头认真地看她:“你千万别跟妈妈说。”
“那你先回答我呀!”朵朵迫不及待地冲她挤眉弄眼:“殿下比我还小四五岁呢吧?你可真厉害啊姐,咱们是不是要成皇亲国戚了!”
“别闹!”夏沐心情稍微缓和了些,抿嘴笑着一挤胖妹妹:“一边儿玩去。”
夏沐起床打开窗子。
春寒料峭,冷风冰刀似得打在脸上,让她感觉清醒了许多。
不多时,沈阿姨敲门喊她吃午饭,见她打开窗子,立即走进屋匆忙帮她关上,急道:“诶呦小姑奶奶,这么冷的天,你也不怕着凉。”
“哪有这么矜贵了。”夏沐说着还想开窗。
“你现在可不一样了。”沈阿姨讳莫如深地看着她:“别人的腺素在你身子里,横冲乱撞的,还是那么可怕的物种,磨合期肯定会让你很疲惫,得好好将养。阿姨特地给你炖了乌骨鸡,快下楼喝点汤吧。”
夏沐一愣,有些疑惑:“被标记了,还会有磨合期?我…我没听人说过啊?”
“怎么没有?”沈阿姨拍了拍她胳膊:“王储可不是普通人,你到底是小型兽人,不好好调养,要吃不消的。”
夏沐蹙眉看了她一眼,有种不安感再次涌上心头。
下楼吃饭的时候,她发现沈阿姨已经给她单独盛了一碗汤,热情地不断嘱咐她趁热喝。
夏沐莫名有些心烦,忽然想起昨晚那盘土豆泥。
她好像就是吃完土豆泥,下楼洗盘子的时候,才觉得脑子开始昏沉的。
她心里升起丝防备,用余光看了眼沈阿姨,又看了看敖谷,脑子里风车似的转。
卷卷怀疑沈阿姨和敖谷,是因为她们来历不明,背后有着诸多不方便透露的谜团。
可这对母女,能有什么害她的动机呢?
她看得出,沈阿姨千方百计的把罪责往国王身上泼,这也不奇怪,妈妈也这样。
他们两家人对国王都心存不满,因为本身都是特工家庭,为皇家效力,结果却因为一次任务,被冤枉了十多年,更何况敖谷的爸爸,还在任务中牺牲了,有怨恨也是正常的。
夏沐眉头深皱,咬着筷子头,神色纠结。
假设幕后黑手就是沈阿姨,她会有什么样的目的呢?
报复国王?
策反夏家?
那也没道理绑走她爸爸呀。
沈阿姨又一次小声催促她,趁热喝汤。
夏沐更警惕了,快速扒了几口饭,起身前,抿了一口汤,转身上楼去了。
身后传来妈妈的嘀咕声,她没搭理,回房后,找纸巾吐出那口汤,丢进垃圾篓。
她去床边拿起手机,发现有两条未读信息,都是卷卷发来的——
8:32am:“醒了吗”
10:11am:“我妹妹[图片]”
照片里是一个穿着浅蓝色连体睡衣的婴儿,脸都胖成横过来的椭圆形了,不过依旧有个尖尖的小下巴,没睁眼,眉毛稀疏,鼻尖翘翘的,暂时还看不出像谁。
夏沐无心看孩子,神色忧虑的回信:“我觉得沈阿姨很可疑,可我妈不可能打发她离开,怎么办?”
没等多久,手机立即震了一下,夏沐看见卷卷的回信——
“我去找你。”
夏沐很为难,妈妈昨晚刚放过她一马,今天要是肆无忌惮的继续跟卷卷来往,妈妈肯定受不了。
毕竟爸爸还没有音讯,她不该在这个关头,摆出一副跟卷卷热恋的架势。
可她现在心里慌得厉害,只想待在卷卷身边。
她挣扎许久,回复:“我妈会生气的。”
不一会儿,卷卷又发来信息,“就说睡午觉,反锁房门,我去窗口接你出来。”
于是,刚睡醒一个小时的夏沐,再次下楼,找准时机,对妈妈表示自己要睡午觉去了。
夏沐关好门,上了锁,走回书桌旁。
没过多久,窗外投下一片阴影,她转过头,看见卷卷单膝蹲在外面的窗台上,对着她拍了拍窗子玻璃。
夏沐快步上前打开窗子,卷卷朝她伸出手,她却摇头:“我不敢出门,怕妈妈敲门,你进来吧,咱们就待在屋里。”
楼下,沈阿姨将碗筷收拾进厨房,衣领里的玫瑰金挂坠,忽然微震了一下。
她神色一凛,侧眸看了看客厅,见没人在看自己,立即放下碗筷,转身朝洗手间走去。
她关上门,拿出兜里的手机,拨出去。
电话立刻接通,经过变声器加工的男人嗓音,从听筒传来,“那丫头又跟王储见面了。”
沈小玉捂着嘴低声回答:“对不起,我会很快解决这件事。”
对面嗓音不悦:“很快?你究竟知不知道现在状况多危险?如果他家女儿真跟王室搭上线,咱们的路就走不远了!
那个小王储是玩真的,阴险得狠,一声不吭地,已经把咱们轮船当天登陆时段内,前后四十八小时的所有海关记录调出去了,看来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咱们挖出来,只是时间的问题。”
沈小玉闻言一愣,急道:“这一票要是太危险,就干脆算了,直接杀了夏瑞安灭口!”
“蠢货!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电话那头的嗓音,仿佛是地狱里的魔鬼:“你得立即让她女儿跟王室切断关系,否则我们就算把夏瑞安全须全尾的送回去,当面给他们磕头,也逃不过一死。”
沈小玉痛苦地闭了闭眼:“我明白了。”
那头的男人气急败坏:“别他妈总是这句话,你明白有什么用?我要你保证一星期内解决!”
沈小玉急道:“这个急不得,我昨天的药量稍微下得多了点,那丫头已经开始怀疑我了,你再催得紧,我恐怕会提前暴露!”
那头的男人略微平静下来:“现在是生死关头,我们这里已经被那头狄赫拉逼得没有退路了,你那里不能求稳,只能放手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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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语沫和往常一样,在客厅一通一通打电话,联系相关警员追问情况。
余光看见沈小玉愁容满面地做到身旁,她有些疑惑,挂了电话转头问她:“怎么了嫂子?”
沈小玉侧头看她,欲言又止。
“出什么事了?”苏语沫被她的神色吓着了。
沈小玉摇摇头:“这事……我本来答应丫头不告诉你的,但又放不下心,毕竟瑞安恐怕还在那男人手里,我怕沐沐被他家孩子骗了。”
沈小玉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通,苏语沫气得险些直接冲上楼踹门。
沈小玉给她出谋划策:“那小崽子飞得快,你走正门肯定抓不着,得走后院,上窗子逮她。”
这招确实管用。
苏语沫爬进窗子,“呲啦”一声,猛地拉开窗帘,一眼就看见自家闺女,正被卷毛崽压在墙上啃脖子……
夏沐此刻还没回过神,受惊的卷卷就陡然松开她的腰,凌波微步似的退开去,本能地想撇清罪证。
于是,原本被熊幼崽举贴在墙上的夏沐,失去了支撑,“扑通”坠落在地,屁股都摔成三瓣!
她惊慌地转过头,就看见妈妈一脸恨不得拔出机关枪的表情。
“死丫头……我、我……”苏语沫跳进屋子,急不可耐的在四周寻找“武器”,最终抄起书桌上一根透明的塑料长尺,劈手就朝夏沐“杀去”!
“妈!妈妈!”夏沐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慌不择路地往床边跑,余光还不忘狠狠瞪向一出事,就抛开自己的熊幼崽!
蛋卷殿下被蠢猫咪这一瞪回过神,急忙上前,挡住苏语沫去路。
然而殿下刚刚“情到深处”,解开了自己的裤子扣,现在死活扣不上,拉链还滑下去一半,裤子不断往下掉……
于是,平日优雅威严的蛋卷殿下,只能一手提起裤腰,试图扣上扣子,一手去夺苏语沫手里的“武器”,结结巴巴地劝说——
“阿姨别,您冷静点,刚刚夏沐眼睛里进灰了,我只是帮她吹一吹……”
苏语沫眼里全是怒火,奋力推挤开卷毛崽,挥舞起长尺,对准缩在床脚的夏沐,奋力扇过去!
“啪!——”
一声巨响,尺子一分为二,断掉的一节塑料尺直接弹飞了出去,砸在橱柜上,咚的一声,掉在木地板上。
房间里的尖叫声瞬间停止了。
苏语沫手里握着还剩下的半截塑料尺,一脸惊慌地……看向卷毛崽的左脸。
那张白皙的侧脸上,浮现出一条方方正正的尺印……
她打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