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文若依然是跪坐在地上,她看着云诗的背影,满眼焦急,急切地说:“是否是因为临近了青丘,您体内的神血才越发得不受控制了?您以前可是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的!”
“和青丘无关。”云诗慢悠悠地坐到了软垫上,表情十分平缓,转而移开了话题,问向云文若,“你来,是不是想告诉我关于郯謇的事?”
“是……”云文若恭敬地说,“是郯少主的命魂石破了,恐怕,他已经出了意外。”
云诗听到了这个消息,很淡然地抬头,顺着车窗看向了远处的天空,那里,是绝岭的方向。而她只淡淡地说了三个字:“知道了。”
云文若也沉默了下来,微微握紧了掌心中的手绢。
云诗收回了目光,再次看向了云文若,缓缓地说:“文若,你终于觉得我残忍了吗?”
“不,”云文若微微摇头,“郯少主之前任性出走,还绑走了南陆的长老,现在死于非命,也是正常之事。文若只是在想,郯少主应该是追着墨之妄他们去了,现在肯定是失败了,,那么,他是在哪里拦截得墨之妄他们呢?”
“不论是在哪里?我们已深入北陆,我们身上的‘苍穹天’自然会引导我们去往青丘。”云时淡淡地说着,端起了桌上的热茶,轻轻抿了一口,对着自己这一双已经凉得发白的手呵了一口热气。
而现在的马车内,因为阵法的缘故,室温就如季春一样舒适。
这时,马车外传来了扣门的声音,是去探路的探子们回来了,云文若看了看地上还没有处理的血渍,并不打算开门,于是朗声对着门外说:“天尊身体不适,你们就在门外汇报吧。”
“是。”门外的探子说,“正如天尊所言,前行十里不到便会遇见特大的风雪,那里的风雪很大很急,积雪也很厚,已经无法行车了!”
“所有人都回来了吗?”云诗淡淡地问,可是她的声音很小,应该是身体还很虚弱,于是云文若便将这句话又朗声重复给了门外听。
“是的。”门外的探子说,“属下谨遵天尊法旨,除了喵少主外,所有兄弟都回来了!”
“好。”云诗微微点头,看向了云文若,“吩咐下去吧,只让那十个禁卫军带上必要的东西,我们徒步进入结界。”
“可是主人,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云文若看着云诗还很苍白的脸,整颗心都悬了起来。
“不要让我重复以前的话,”云诗很平缓地说着,但是作为上位者的威严还是让云文若立刻就躬身低头,“我说过,我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不要盲目地为我担心,这只是在浪费时间。”
“是。”云文若立刻说,“奴婢这就去吩咐。”
然后云文若却是先去衣架上取下了一件狐裘,为云诗批上,然后说:“此去的结界,就是传说中隔离青丘和人世的那个结界吗?根据古籍记载,似乎只有传说中的辰天大帝一人顺利穿行过这个结界。”
“不只有一位。”云诗拢了拢身上的狐裘,目光平静。
“另一位是……?”云文若有些惊讶。
但云文若并没有打算说另一个人是谁,只是简单得解释了一下:“这个结界并不像传说那样,没有进出的办法,只要有着青丘的使者带路,是谁都能够穿过这个结界。”
“青丘的使者?喵少主?”云文若疑惑地问。
云诗微微摇头,说:“青丘的使者,当然只能是青丘狐。”
云文若便更加惊讶了:“主人的意思是,当年穿过了结界的青丘狐并不只有悠老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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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陆雪山深处,在这个几乎是无人之地的世界里,只有漫天的风霜和厚实的积雪,白色,便是这天地之间唯一的颜色。
便是在这样的一个世界里,一个渺小的人影闯了进来,他从远方的而来,徒步而来,正穿行于这个白色的世界。
墨之妄并不是一个人在行走,他的怀里还抱着罗冰倩。
之前,他因为愤怒,激发了体内所有的神血,摧毁了绝岭之巅。他本抱着与郯謇同归于尽的决心的,不过神血非常强大,强大到在从山巅跌落到谷底时都能够保住他的命,而他,则用‘苍穹天’的力量护住了罗冰倩最后一点生命力。
他不知道他落在了哪里,但是冥冥之中似乎有着力量在指引着他往前走,他不知道前方是什么,却是他现在唯一的希望。
传说中的青丘,最后狐族的圣地,也是这个世间除了极渊之地外,与神有关的最后一个地方。这是一个和“苍穹天”一样,集中了世间所有美好向往的地方。
墨之妄虽然觉得传说不可尽信,他也不对那个地方的美好抱有多大期待。可是,他现在只能相信,只要把罗冰倩带到了青丘,便能够救下罗冰倩的命。
之前邪王死时,曾有一部分的记忆涌入他的脑海之中,所以让他记得去往北境的路,也让他记得去往绝岭的路。
可是一到了这里,虽然他也是有着熟悉的感觉,但是他的心中却也是没有底了。那个两千多年前的自己曾经穿行于这片白色的天地,而他故地重游,记忆之中也就只有白色。
而现在,他的身体也在渐渐地冷却。因为血脉激发之后,神血在他的身体里沸腾,令他的体温一度很高,而现在他已经冷静了下来,体内的血液也会跟着降温。爆发血脉的代价是他会陷入一场虚弱,这场虚弱即将到来,在这片冰天雪地里,无疑是另一场危机。
墨之妄一步一步地向前迈着脚步,走在这几乎快要齐腰的雪地里。他咬着牙前进,脸色已经苍白,他觉得自己的脚步越来越重了,连抱着罗冰倩的双手都开始痉挛了。
可是不能停,不能停,一刻也不能停!
然而他的决心和他的毅力终究也战胜不了现实,与天地相比,再强大的人也终究是渺小的。他终于力竭倒下,倒向了这片白色的大地,很快也融入了这片白色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