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屋里。
“这不要脸的白老头,下手也太重了。若不是碍于十九爷的面子,我定要废了他!”问情一进屋就唠叨了半天,让杨哮几人都看不下去了。
西门半开玩笑道:“要不要我带人半路上解决了他?”
“别开玩笑!严肃!要是能解决,还用你出手?”问情挠着头,憋屈道:“那么神气,还带那么多人来,这场面,还真是牛!”
南琴突然插嘴,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呃,怎么说?”问情问道。
南琴谨慎道:“我派出去的人,没一点儿音信!”
“怎么会这样,你们南门不是最擅长追踪吗?而且轻功极高,怎么就栽了呢?”西门不可思议道。
“对啊,怎么就栽了呢?”杨哮跟着附和。
剑魂冷漠道:“这些人,你派去哪儿了?”
“我随便安插一队人,想说跟着白幽,前两天还好好的,一切正常,今天就突然断了联系!”南琴道。
问情思忖,“有没有最新的情况,或者说前两天有没有什么不对劲?”
“有!”南琴立马回道,“每隔一天,这支军队就会少一百人!而且白幽,好像没有把这当回事!”
“这就怪了,那你有没有再派人去?”问情继续说。
“有,已经派出白衣风者,有情况随时回来汇报!”南琴补充道。
西门惊容道:“啧啧,竟派出了白衣风者!”
“蓝紫灰白黑,你可真是舍得!那你第一次派出去的是?”杨哮问道。
“几个紫衣风者!”南琴道。
问情摸着胡须,道:“看来还真不简单!南琴,你先去吧。”
“是。”南琴应道,便诡异的消失了。
“杨哮,这两天江湖上是不是传开了?”问情这两天除了给柳梦令运功疗伤,就是偶尔去钓钓鱼,根本没有闲心去管那些烦心的事!
杨哮经他这么一提醒,皱着眉头道:“说来也奇怪,按理来说,十九爷出兵情天之巅,情天之巅私藏郡主多年,这本来就是轰动武林的大事件!何况,情天之巅少主被打成重伤,至今昏迷,也是大事件!早就应该传开了啊,可到现在为止,也没掀起什么大波浪。还是,我们情天之巅在江湖,已经?”
问情轻声道:“都回去吧……”
剑魂三人拱手告辞,问情悠悠道:“还是老了,老了……”
第五天。
“还是没有消息吗?”
“没有。”
“这就怪了,连白衣风者都没有线索!”
“确切的说,我连派出去的人消息都没有!”
“呃,是吗?直接派出黑衣风者!”
“是。”
“飒飒”之音,树叶拍击着,让本就安静的天空一时变得不平静。
起风了,夜空下的老者这样想到。
“你醒了?”黑夜里的一声轻语。
躺在床上的人睁开眼,环顾四周,道:“她走了……”
“嗯。”
“我睡了多少天了?”
“九天了。”
“呃,这么久?”他苦笑,悬即又闭上了眼,再睁开,手撑着吃力坐起来。
旁边的人想去扶他,他甩开了他的手,轻声道:“你先回吧!”
旁边的人冷哼一声,不过又关切道:“你自己好好保重!”说完就离开了。
他靠着床榻,透过窗望去,月色还是如此的干净。
他轻喃着:“你也在思念着我吧?”
他想起了,第一次相遇,是他救了她,无处可归,才带她到了情天之巅。
那时,他以为她只是寻常人家的女子,他却是武林中天下第一势力的少主。
他以为,她会永远呆在倾心湖。
而现在,她却成了什么郡主,还是十九爷的女儿。他还是他,只是一下子,他又成了寻常人家的男子。
她走了,走的那么轻,什么也没有留下。
她走了,留下一个人,还在那儿等着。
她走了,从此天涯,便没有了海角。
她走了,他却无路可走。
“咳咳”,柳梦令咳嗽两声,想苦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第十天。
“连黑衣风者都没了联系?”问情突然意识到事态的严重。
大殿内忽然沉默,黑衣风者,那可是南门的底牌啊!须知一个南门黑衣风者,他手里掌握的秘密,那可是足以关系到一个人的生死!
“黑衣绝不会犯如此低级的问题!”南琴痛惜道,每一个黑衣都由他亲自教导,教的更多的是轻功,跟踪之法。
“也对,就算是我要抓着一个黑衣,也是极困难的事。武功平平,可就是单论逃跑,也足矣耗死追他的人。”西门道。
“只有一个可能,他们回不来了!”南琴恨恨说道。
问情看着南琴,道:“最近武林有没有什么风波?”
“有!”南琴突然插话,“六大门派掌门人齐聚华山,具那边的探子传来的消息,好像还有一位大人物!”
“大人物?”问情眯着眼,“是谁?”
“去查探的人,也死了!”
“什么?”问情不敢相信,一时间死了这么多人,而且,连南门的底牌也死了好几个。
“还有,各地的一些秘密联络站,也从此消失!”南琴继续补充,“而且,几乎是灭门之灾。”
西门吹雪终于开口:“查出是谁干的了吗?”
“目前还没有!”
“看来我的判官笔,快被人遗忘了啊!”西门阴冷道。
“那你打算怎么做?”问情询问。
“我打算亲自走一趟!”南琴郑重道!
“一切小心!”问情嘱咐道,“你去好好准备吧,随时出发,不用问我!”
“嗯,宗主保重!”南琴道,“你们三个,好好看护宗门,我去去就回。”
“嗯,一切保重!”三人齐道,目送他的离开。
这时,这座房屋前方不远处的一座山上,盘膝而坐一个人。看着南琴离去的身影,嘴角勾出一丝弧度,轻声道:“终于是走了一个了!”
待得那三人也是相继离去,这个人才缓缓站起,朝那座房屋飞去,轻轻点缀在房顶上。
屋内问情刚欲回房,就察觉到一丝气息,席卷着内力喊道:“阁下,不用躲躲藏藏了,现身吧!”
房顶上的人身子一转,落到地面,再一点,身子如鬼魅般闪进房内。带着面罩,全身漆黑如墨,背对着问情!
问情看了他好几秒,惊呼:“黑渊!”
这个人扯下面罩,一道疤从左边额头开始,横贯整张脸。
“还认得我!”这人怪笑道。
柳梦令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也睡够了,就想着去看看师父。可到了住处,童仆告诉他,师父在前厅和四门商量事
情,他只好又往前厅赶。
见房内还亮着灯,柳梦令在房外喊道:“师父,你在吗?”
问情和黑渊两人同时朝门那边看去。
黑渊嘴角噙着笑,身形一闪,快问情两步。
问情骂道:“你敢!”
黑渊却不听不闻,闪出了房间,直视柳梦令。
刚才师父的骂声已引起柳梦令的警觉,已提高了警惕。又看到一个完全不认识却带着杀死的人直勾勾的看着他,心里的弦绷得更紧了!
黑渊话不多说,贴身就是一掌,还好柳梦令有所防范,勉强抵过这一掌。却还是后退了几步,黑渊紧逼着,破空打
下一掌,反震之力直接击倒柳梦令。
而就在他有下一步动作的时候,问情出现,直接挡在柳梦令身前,擒住欲抓向柳梦令的手,呵道:“这里还轮不到你来撒野!”
黑渊打掉抓着他的手,见抓不到这个小子,便作势向后退去,拊掌而立。
“你是谁?”柳梦令站起来叱问。
黑渊冷笑道:“问情,这就是你教导出来的徒儿,一点规矩都没有!”
柳梦令站在问情身边,不再言语,问情看了他一眼,示意他躲到他后边去。柳梦令还是第一次见着师父如此谨慎,所以也是识趣的站到后边。他的手也因为刚才那两下重击,伤口皲裂,又溢出淡淡的血迹,从兜里翻出金创药,涂抹上。
问情收起了平日的散漫,道:“你来,该不会只为了叙旧吧?”
“对,没错!”黑渊叫嚣道,“你还记得这一条疤痕吗?”
柳梦令看去,这是怎样的张脸,一条疤痕像是铺在脸上,如此吓人,仿佛来自地狱一般。
问情叹息一声,道:“记得!”
“当时我真希望你能一剑杀了我!”黑渊脸色阴沉,道:“可命运弄人,老天不希望我死。这些年,我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
“还好,我习惯了!”他继续说。
问情劝说道:“十多年前,你还只是一个江湖杀手,那时,你还记得你灭门之事吗?”
黑渊愣了一下,道:“平生死在我手里的人,他们的血可以浇灌你这花园了,我怎么可以记得!”
“那年,那个孩子才六岁,你有没有考虑过他是如何成长的?”问情自顾自的说道。
“我救了他,是否他也要来质问我,当初为什么要留他一个人在世上呢?”
“我本来要杀你,是你自己命太厚,那样的一剑都没有杀死你!你现在却来找我,怨我,恨我!”
“如果我告诉你,有一个人若是知道了你,他肯定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你信吗?”
“你是说,那一个六岁的小孩?”黑渊像是想起了那件事,看着他道。
柳梦令却惊讶道:“师父,你是说无情?”
问情不管他们说什么,继续道:“这十多年来,你每天因愁恨活着,只要你睁开眼,想的就是如何才能置于我于死地!可你有没有想过,又有多少人因你而活在愁恨中!”
“我来不是听你说道的,接我一掌!”黑渊不耐烦道,随即便是一掌。
柳梦令叫道:“小心!”
问情则是嘿嘿笑道:“这么多年,死性还是不改!”他则单掌相迎。
“嘭”,强大的冲击力一浪接着一浪,柳梦令被反噬之力直接震退数十步之多。反观问情则毅然不动,而黑渊也好不到哪儿去,也退后三余步。
“多年不见,还真是小瞧了你!”问情甩了甩手,将手心毒素以内力逼出。
柳梦令见问情手心呈黑紫色,不由骂道:“真是卑鄙!”
黑渊不甘心,道:“问情,今天且先饶了你,我看你是否能佑护他们一辈子!”
话说完,黑渊便脚踏虚空,身形移动,消失在了夜色中。
柳梦令欲去追赶,问情拦下他道:“别追了,他的轻功之高,不亚于南琴!”
柳梦令望着树林深处,暗叹,还是自己实力不够啊!
或许,同时修炼情魔,也能达到师父这个层次吧!
“师父,你没事吧?”柳梦令关怀道。
“没事。”问情看向柳梦令,又是那个慈祥的老人,道:“走出来了就好!”
“嗯。”柳梦令眼神有过一丝黯然,不过很快便烟消云散,自己这个少主身份,是师父给的!将来,只有自己站在武
林的巅峰,或许,才有资格站在她身边!
“那这个人是否告诉无情?”柳梦令询问。
“时机未到。”问情扔下这一句话,朝屋里走去,嚷道:“好久没陪老头子喝一杯了!”
柳梦令站在风中,看着这个熟悉的背影,十多年来,一直未曾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