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瓷俞向晚一左一右的坐在俞氏身旁,俞长舟则是在请安之后去外面和俞伯父一起用饭。俞家的晚膳并没有食不言,俞氏用公筷不停的给青瓷夹菜,“知你爱吃酸的,所以特特做了这道西湖醋鱼,还有这个,松子荷绒卷,我新学的,你试试味道怎么样?”
俞氏就爱厨艺,没事就爱在厨房捣鼓新鲜东西。
谢青瓷把松子荷绒卷送进口中细细品尝,入口松软,咬一口下去既有松子的香醇又是荷叶的清香,点头,“伯母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听到这话俞氏高兴了,不停的给青瓷夹菜,把旁边的俞向晚给忽视了个彻底。
俞向晚狠狠的把一筷子清炒豆芽送进口中,盯着俞氏,口里的豆芽楞是被她吃成了麻花嘎嘣脆。俞氏听到声音回头见她这般模样,不由好笑道:“你还吃青瓷的醋了?你当初去谢家的时候,谢老夫人是怎么对你的?”
“青瓷才是你亲生的吧?今晚你都没给我夹过菜!”
俞向晚气鼓鼓的把一盘醋溜茄子放在了青瓷面前,继续对着俞氏愤愤不平。俞氏被她这举动给逗乐了,转身对着看好戏的青瓷道:“你否理她,她前些日子自己闹着要瘦身,现在又死皮赖脸的怪我,你多吃些,看你瘦的。”
俞向晚虽谈不上纤细,但也绝对说不上胖,只是她脸上有肉,看着比其他的姑娘圆润了几分。这话就点了火药桶了,俞向晚直接筷子一摔,“你这会说我死皮赖脸,那你送宵夜送点心的时候,一天五吨顿顿不拉,那时候怎么不说了?!”
俞氏抬手就是一个脑瓜崩。
“你还好意思说我,谁半夜饿得让丫鬟去厨房偷偷找吃的?传出去把人的大牙都笑掉!”
“……”
母女两一来二去的吵得不亦乐乎,谢青瓷一边吃饭一边看戏,一点都没阻拦的意思。俞伯母和向晚就是这样相处的,每天都吵吵闹闹,感情越吵越好。心里也确实有些羡慕,母女的感情真好。
用过晚膳后又陪俞氏说了些家常话,向晚不耐烦在正房窝着了,说要带青瓷看小愉顺便逛园子去,俞氏也知道她们年轻姑娘有自己的话要说,也不强留,只是嘱咐,“好好玩,别吵架,敢欺负青瓷我就收拾你!”
向晚一边拉着青瓷往外跑,一边没好气的回话。
“您就安生陪我爹去吧!”
俞氏被她的话弄得哭笑不得,这孩子,见两人都没影了,这才向书房的方向而去。
一边随着俞向晚在廊下穿梭,一边询问道:“小愉最近的身子怎么样了?”小愉是向晚的妹妹,俞氏的嫡幼女,现今不过六岁。俞双愉的身子也是不好,是早产儿,但是比青釉好多了,至少她可以正常玩笑,养得好的话,寿命也可以和正常人无异。
是嫡幼女,身子又不好,自然是捧在手心疼爱的。俞伯父姓俞,俞氏也姓俞,所以名俞双愉,祈望她此生都愉悦无忧。小愉的身子不好,吃食也和常人不同,用的都是药膳,是以并不和俞氏向晚一起用膳。
说起这个妹妹,向晚也是疼她的,神秘道。
“你见了一定会大吃一惊的!”
哦?见向晚并没有解释的意思,青瓷也没有再问,只是随着她的步子进了小愉的院子。院里的妈妈们见到两人纷纷行礼,还不忘和谢青瓷说笑几句,这都是当初伺候的旧人,也是认识谢青瓷的。
谢青瓷一一笑着应了,然后一个小人儿直直的扑进了怀里,被撞得退后了两步,低头看去,梳着双包髻带着小铃铛的小人儿,不是小愉是谁?头在谢青瓷的腰间蹭了又蹭,“青瓷姐姐,小愉好久都没看到你了。”
蹲下身子,仔细看她红润的小脸,刚才居然被她撞退了几步,力气大了这么多,和平常的小孩子都快无异了。伸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发心,看向一旁的俞向晚,惊喜道:“小愉的身子好了?”
俞向晚也蹲下身子拉着小愉的小手,点头。
“虽还是不及常人,也快了。”
两人说话就把小愉给忽视了,小人儿不高兴了,在谢青瓷怀里扭来扭去的,“青瓷姐姐,我可想你了,你以后常常来看小愉好不好?姐姐坏,每次问她你在哪,她都说你被大狼给叼走了!”
谢青瓷无言的瞅着有点尴尬的向晚。嗔了她一眼对着小人儿解释,“你姐姐骗你呢,我先前一直在江南呢,江南离这里好远的,所以姐姐坐了一年的船才到了这里,以后会常常来看小愉的。”
向晚在一旁干巴巴的解释。
“我这不是逗她说话么!你也是知道的,小愉以前性子太沉闷了些,难得她喜欢你。”不理向晚,起身,拉着小愉的手,“姐姐坏,咱们不理她,进屋去玩好不好?”“好呀,不理姐姐!”说不理就真的不理,看也不看俞向晚一眼,直直和谢青瓷进屋子去了。
向晚摸了摸鼻子,被告状也有些不好意思,慢一步跟上了。
小愉的屋子布置得很是童趣,整体云蓝色的调子,随处可见小木马小风车,坐在塌上接过小愉献宝送上来的小香包,一边逗她玩一边问道:“是哪位太医调理好的?”当初在江南的时候,小愉可不是这个样子。
回京后就变好了,就理所当然的认为是太医调理好的。心下未免觉得有些可惜,青釉不能请太医整治。
见小丫头真的不理自己,从头到尾就和青瓷说话,看也不看一样,认真的小模样真是忍俊不禁,伸手拿过一旁的布老虎逗她,“哪里是太医呢,是大哥在外游学的时候恰巧救过的一位老先生,本是无心之举,没成想那老先生还是个大夫并且医术了得,知道小愉的情况后就跟大哥回京了。”
谢青瓷拿着小香包的手猛得一抖。
“那老先生不是京城人士?是哪里的人,其他情况调查清楚了吗?”
并未察觉到青瓷的情况,还在专心逗弄小愉。“查清楚了,是川蜀那边的人,无儿无女无牵无挂,到处云游,京城也是第一次来呢。”紧紧的握着手里的小香包,目光灼灼的看着向晚,“那老先生现在在府里吗,我可以去拜见吗?”
俞向晚这才觉得不对劲,抬头见青瓷居然急切的望着自己,这可是第一次见她露出这种模样。眨了眨眼道:“没在府里,在外面住着呢,你,怎么了?”
稳了稳跳得有些急速的心跳,“我有位远亲,和小愉的情况一样,只是比她严重得多,我想他既然能把小愉调理好,自然也有法子医治我亲戚的,想去拜见他,求他上门看一看,他现在住在哪?”
听到这话,向晚倒是有些为难了,见她急切也不隐瞒,坦白道:“那老先生性子有些怪异,请他来府里住也不肯,自己就在客栈住下了,怎么让他来都不肯。而且,他治好了小愉,大哥原本想着让他给娘诊诊平安脉。”
“结果他说什么你救我一命我还你一命,因果已了,别的人他是不会看的。”
寻医多年,自然知道那些不在乎名利的医者很多都有些怪脾气,谢青瓷并未放弃,“成与不成,试过才知道,他住在哪个客栈?”向晚顿了顿,伸手找来一个婆子吩咐了几句,婆子领命去了。
“我让她去问问大哥,那老先生是大哥带回来的,大哥最清楚。”
顿了顿又问,“很重要的人吗?我看你好像十分在意这件事情。”第一次见青瓷这样。青瓷毫不犹豫的点头,“非常重要的人!”听出她语气的郑重,向晚点头表示明白了,“你放心,就算大哥说不,我也会帮你忙的。”
贴心的没有问到底是何人。
一直都知道,青瓷和自己不一样的,她总是藏着好多的秘密,娘也总说自己没心没肺的,多跟青瓷学着点稳重,但是不要仗着情分就问她不想说的事情,青瓷不想说总有她的道理,不要上赶着去。
感激的看了一眼向晚,转头定定的看着门口。见青瓷如此,知她心思完全都在大哥那边了,当下抱起了有些昏昏欲睡的小愉交给婆子小心伺候,拉着她到了花厅等待。好在那个婆子手脚快,一会就回来了。
见两人都望着自己等回话,也不多话,直接道:“少爷说那老先生性子怪异,他也说不好能不能帮上忙,明日亲自带姑娘上门去求一求。”听到这话青瓷松了一口气,能见面就有希望,哪怕很渺茫。
知道青瓷现在心思都在那老先生身上,向晚也不多话。
“明日你安心去,我帮你跟夫子请假。”
青瓷点头,低头思索明日该如何应对。夜里两人一同睡觉,青瓷又细细得询问了那老先生的喜好,向晚也不隐瞒,把知道的都说了,如此来回几次,两人才闭声睡了。次日一早,向晚是准备去女学,青瓷却是吩咐绿蝉家去拿东西。
向晚见她心绪都在这上面了,也不多话,和自家大哥说了几句就坐上马车出了门去女学。结果到了门口刚下车,就遇到了昨日青瓷一样的待遇,三皇子在车前站着呢!
“阿姐呢?”
探身看了一眼车厢内并无旁人,侧身看着俞向晚,眉目清冷,丝毫没有老熟人再见的热络。他没好脸色,向晚更没好脸色!三皇子又怎样,他在青瓷面前那样乖巧,自己可是青瓷的好姐妹,他不敢拿自己怎样的!
当下翻了一个白眼。
“不知道!”
有些得意的看着少卿,眼里明明白白的写着,你求我呀!少卿看了她一眼,毫不留恋的转身上马向城内的方向而去,向晚被马蹄唬得后退了几步。
这人还是那么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