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黑影从门前飞快闪过!
她期待的,终于来了。
可琳像被雷击中一般,飞快下床,奔出房间。
“你站住!”
冗长的走廊,响起可琳清脆但虚弱的声音。
脚步声戛然而止。
“既然到了门口,为什么不进来?”
回答是一片沉默。
可是她依然耐心等着,充满期待。
一秒,两秒,三秒……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逸没有转身,可琳一直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不想进去。不想让你对我有任何期待。”逸似乎刻意压低音调,“我不喜欢你。”
“你骗我!”可琳终于压抑不住情绪大喊,完全不顾医院保持安静的规定。
“假如没有喜欢我,为什么不让人伤害我……”
(“混蛋!”老大狠狠地打了一拳刺猬头,“我不是说过不准伤害她一根头发的吗?!你想死是不是?!”)
“假如没有喜欢我,为什么要用匿名电话通知医院,送我们来这里……”
(“有人打电话来说延庆路的废弃仓库里有伤者……是个男的,不过匿名……”)
“假如没有喜欢我,为什么要刻意掩饰,你看我时的异样目光……”
(他的目光停留在可琳身上一刹那,似乎有种很奇怪的亮光闪过。但是很快地,又被一股强大的寒流硬生生牵扯住……)
可琳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流得她的心支离破碎。
面前的背影依然一动不动……
“记得吗?……”
“记得以前在台湾的时候,管家看得我好严哦!什么地方都不让我去,盯得我紧紧的,所以,我根本不能直接正常地和你约会。可是,你让我穿上你宽大的衣服,用粉底把皮肤抹黑,还用帽子把头发束起来遮住,才可以跟你到处去玩。你带我去吃甜不辣和关东煮,喝酸梅汤,真的好酸哦……第一次喝就被呛住了,你却在一旁不停地笑;你还带我买廉价却很可爱的精品,带我去游乐园……
你带我去看以前不曾接触的东西,每次和你在一起,都会有惊喜出现……”
甜蜜的过去仿佛就在可琳面前。
“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人,当我哭的时候,用棒棒糖哄我笑。即使那是最最便宜的东西,它却总能让我尝到幸福的味道……”可琳的嘴角微微弯起,沉浸在甜甜的回忆里。
突然,可琳跑上前,从后面紧紧环抱着逸,靠着他的背。
抱着她的爱情。
她意外冰冷的他,竟也有如此炽热的体温。
“让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可琳呜咽着,像是苦苦的乞求,“忘记从前,我们重新再来!穿很大的衣服,把皮肤涂成小麦色,然后带我到处去玩……像从前那样!那时候我们都很快乐的不是吗?所以你其实还是很喜欢我的对不对?!……”
四年前的诺言。
那天的云,那天的风,那天绿茵的草地,那天的他们。
从没有在可琳脑中消失过。
那个给她诺言的人,现在就在她面前,被她紧紧抱住。
那么,她就再也不放手了。
她永远地抱紧他。
可是……
逸漠然得像事不关己的木头人。他只抛下淡淡的一句话:“你要清楚,你爱的,只是那个约定,和那个约定里的我。”
“而我,早已不是那个我了。”
简单的一句话。
可琳的手松开。
我爱的……
只是那个约定,和那个约定里的他。
可琳心里不断地重复他的话……
突然,那个背影毫无征兆地向前走去,失去重心的可琳,被抛在冰冷的地上。
寂静无声的夜啊——
逸,请你回头好吗?
逸,请你回来好吗?
逸,不要走,回来……不要离开我好吗?
可琳被泪水迷离的双眼,望着逸的背影,渐渐离去。直至他消失在走廊的尽头,直至可琳再也看不到。
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不是说这只是一场梦吗?
一个虚幻的,不复存在的梦……
可是,你为什么还要离去呢?
是现实还是梦境?哪个才是现实,哪个才是梦境?
可琳已经分不清了。
可琳呆呆地望着早已失去逸踪影的走廊尽头,任由滚烫的泪水,滴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她没有说话,没有出言阻止他的离去。甚至在努力克制着溢出的泪水。
克制哭泣。
她已失去辩驳的权利。
这段爱情早已死去。
只是自己在固执,在眷顾,在舍不得。
做无谓的努力,只为挽回一具爱情的尸体。
可琳慢慢闭上眼睛,让最后一滴绝望的液体,温热冰冷的地板……
她听见心里有座玻璃城堡,经不住飘摇的风雨,慢慢地坍塌。
哗啦啦,哗啦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