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歌想了想,这分明是慕紫渊的“杰作”,除了他,还有谁做这种无聊的事?!
丫的,他大爷的,敢陷害她!“对不起,晚枫,我……”
对晚枫,慕紫渊是绝不能提起的禁忌!
慕紫渊曾对晚枫下过那样重的狠手,那时,晚枫也就八、九岁。童年的阴暗往往会伴随一生。
何况,她总觉得,那两人还有其他纠葛。
“九歌,”慕晚枫声音飘渺不定,目光复杂,凤九歌知道她是用尽全身力气来掩饰,若无其事地应道,“嗯?”
“如果……有人害你失去最重要的人,后来,她又回来了,回到你身边。你,会原谅当初的始作俑者吗?”她声音低低地传来,似痛苦,似迷茫,仿佛在艰难抉择中摇摆不定。
凤九歌心震了震,绽开轻笑,“会啊。这世上没什么无法原谅的人,只有,心里过不去那道坎而已。”
“是吗?”她望向那如雪练般纯粹的瞳眸,呢喃了句。那双眼睛,是最为闪耀的星辰,能映出人世间一切污浊。她想,九歌说的,一定是对的。
凤九歌重重点了下头,心中百转千回。这就是晚枫的心结所在,她不期望那两人会有怎样的结果。只希望晚枫将心中执念放下。抱着仇恨而活,实在太累。
云破,月来,花开。
慕晚枫展颜,“如此,甚好。”说着,拿起一块点心品尝,这是她最喜欢的。
据说是那人的母亲所创,也只有家主和他有幸品尝,当年无意间吃到一块,便念念不忘,如今,竟还能……
抬眼间,见九歌欲言又止的表情,慕晚枫心中一动:“海妖的事,你很在意?”
凤九歌摇头否认,像个拨浪鼓,“那女孩,很可怜,但我不会因为她可怜,就手下留情的。”
慕晚枫失笑,九歌的心,最软。总说些狠话,其实,再善良不过。
“海妖,我知道的并不多,当初见雪妖那么努力地保护她,就出手帮了一把。”
所有人都放弃了海妖,甚至她的生身父母,只有雪妖苦苦支撑。和她记忆里某个身影重合,她便给了雪妖“未婚妻”的身份。
出乎意料的是,海妖竟爆发出惊人的炼器天分,为慕家打造了诸多兵器,甚至同殡葬祭司合谋,建了一支私军。
她每说一句,凤九歌的脸色就变一分,待到最后,凤九歌面色酡红如醉,那双眸子亮得诡异,亮得吓人。
她惊呼不好,派人去请邳彤。
邳彤看了看,脸色怪异,下意识地捋捋胡子,一副很难办的表情,直把慕晚枫吓得半死。莫不是,这糕点有问题?她心里对慕紫渊又记恨上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还不是这丫头自作主张,改了方子,又胡乱尝试一番,食物相克,发热了呗。也怪他,早知如此,就不骗她说这是女娃专用药膳了。
“这糕点没毒,许是她自己吃错了什么,发热,过会儿就好。”不能说实话,这要是让慕晚枫和惊无缘知道,他有几条命也不够死的。
但愿凤九歌这丫头傻傻分不清,事后别找他麻烦。
可突然间,凤九歌一声暴喝,让本就心虚的邳彤震三震,她该不会是要找他算账吧?
僵硬地转过头,见凤九歌一脸杀气,他缩缩脖子,小心地移到慕晚枫身后。
结果,凤九歌没有冲上前杀人,反而自己痛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喊,“我的命好苦啊!!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八个孩童,你们怎可如此欺负我?”
“……”
“……”
“不要赶我走,我会很努力洗盘子,擦桌子的。”她嘤嘤啜泣,若不是两人熟悉凤九歌,几乎要相信这是事实。
“……”
“……”
凤九歌哭完了,抹了把脸,掐着腰仰天大吼道:“兄弟们,走,跟我放火打劫去。见男人抢男人,见女人抢女人。”
“……”
“……”
“药王,九歌……这是发热?”这分明是发疯!
邳彤捋捋胡子,一本正经道:“额,是发热烧坏了脑子。”大概吧?
见凤九歌大步流星地往外走,邳彤哆嗦着指向凤九歌,“快快,快拦住她。”
她还真有可能放火烧营!
慕晚枫抓住凤九歌,她拼命挣扎。
“把她绑起来。”说着,四处找绳子,扔给慕晚枫。
“真要绑?”
“当然!她会发狂的。”见慕晚枫还在犹豫,直接上去,可凤九歌哪会乖乖让邳彤绑,她一圈卯在他右眼上。
熊猫邳彤~
他气得跳脚,指着慕晚枫大喊,“还不快绑!”
两人手忙脚乱,用棉被将凤九歌裹紧,然后绑成了一个粽子。
“你们干什么?!!干什么——?!杀人啦!”凤九歌放声尖叫,邳彤抄起一块布塞到她嘴里。
不能让她把惊无缘引来,可想曹操,曹操就到。
惊无缘进帐,见这混乱场面,不由皱眉,“出什么事了?”
邳彤不着痕迹地将凤九歌嘴里的布拔出来,她立马大叫起来。
他向惊无缘解释了一番,当然,把自己摘除在外。最终结论是,凤九歌并没什么大碍。
“我照顾九歌。”他只说了一句,就把被绑成粽子的凤九歌扛走。
邳彤深呼了口气,擦了擦脸上的冷汗。
从慕晚枫的营帐到惊无缘营帐,路不长,可凤九歌的嗷嚎一刻也停不下。再加上两人的姿、势,引来巡逻士兵的频频回望,甚至有不少将士醒来看热闹,却被惊无缘的冷冻寒光视线给吓回去。
“别拦着我,我要驾驶高达称霸全宇宙!”
“燃烧吧,我的小宇宙!”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什么样的节奏是最呀最摇摆,什么样的歌声才是最开怀……”
“狼来啦,狼来啦……”
惊无缘脸色黑沉,一把将她的嘴巴捂住,然后加快了步伐。
惹祸的凤九歌依旧不老实,被他狠狠打了下屁股,瞬间哭得梨花带雨。
进入营帐,惊无缘将她轻轻放到榻上。
“九歌,难受吗?”冰冷的容颜,带着罕见的小心翼翼,略显笨拙的大手探上她的额头,很烫。
“唔!呜呜呜~”大粽子滚来滚去,想要挣脱束缚,却不得。求助般地望向惊无缘,她低低哀求,“你把我解开好不好?”
佳人眉目如画,那双皓眸,氤氲了一层雾气,波光潋滟。长睫上沾着露滴,惹人疼惜。
惊无缘心软了几分,却摇了摇头,她现在神志很不清醒,若是放开她,不得把军营给烧了。
“解开我……”她再次乞求,如泣如诉,如怨如慕,昵昵耳语,吹进他心间,他一阵恍惚。再抬眼,凤九歌已经变了脸色,恶狠狠地道:“丫的,让你解开,你就解开,哔哔什么哔哔。”
“……”
凤九歌接着破口大叫,“知道老娘是谁吗?老娘曾经@#%#*&!”
惊无缘看着她尽说胡话,心中骤然一疼。暗骂,该死的慕紫渊!他不信他没有做手脚,果然慕家的东西,轻易碰不得!
他根本不知道,真凶是邳彤,再加一个的话,就是凤九歌本人~
正想着日后给那家伙一个教训,凤九歌“噌”地蹿起,一蹦一蹦地向外“跑去”。惊无缘一把将其捞回,见她依然疯个不停,无奈之下,朝她后颈一劈。
世界安静了,他怀中多了个人。
惊无缘用凉水给她降温,她额头仍是滚烫,脸上一片红霞。
凤九歌张口迷迷糊糊呢喃了句,他凑到她唇边,听见她说:“惊无缘,我要嫁给你。”
静!
静到,他能听见自己胸口处传来“砰”“砰”“砰”的声音,那颗心前所未有的慌忙无措。手脚不知往哪里,怕惊了她,又担心自己控制不住内心的蠢蠢欲动。
他只能坐在一旁,傻傻地看着她。
长睫微抖,宛若蝴蝶振颤的羽翼。凤九歌缓缓睁开双眼,眼前是个模糊的影子。狠狠地揉揉眼睛,再细看,恰好撞进他的黑眸中,那里面蕴着浅笑,如一道清泉,潺潺流淌,划过她的心间。有种不知名的情愫,在蔓延,滋长。
“惊无缘?”
“好点了吗,九歌。”
“嗯。”想伸个懒腰,发现自己被捆得和个粽子似的,疑惑地看向他,他脸色有些不自然。
“九歌,再忍一下,你的热还没退去。”他耐心地解释,生怕她误会。邳彤说,她热没退,不能解开绳子。
“哦。”乖巧地点点头。
昏黄的烛光,将惊无缘冷峻的轮廓照得柔和,凤九歌看着看着,迷离了双眼,用眼神示意惊无缘凑上前。
他凑近,听她要说什么,却不想一抹柔软轻触上他的双颊,然后用脸蹭着他。
有那么一刻的停滞。
他故作镇定地移开脸,不敢看今日明显不正常的某人,却因担心时不时地瞟一眼。
那人眸光似水,专注地凝视着自己,眼里的情愫浓得让他险些失控。他从不知她是枝头含苞待放的百叶双桃,香如雾,腻如醉,满树和娇烂漫红。
“惊无缘……”佳人不满地嗔了声。
他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点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