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分,李子龙按照与王爷的约定,悄悄从惠王府来到聚源楼,到后院与朱常润见面。
朱常润问道:“我走之后,朱华和吴春有什么动静?”
李子龙说:“王爷果然是神机妙算,您一离开王府,吴春就到朱华房间待了许久,估计两个人商量转移王府被盗银两的事情,从朱华房间出来后吴春又到福王府走了一趟,回来后于下午又去了一趟朱华房间,连晚饭都是在朱华那里吃的。现在刚回自己房间休息。”
既然他们已经按耐不住了,那就借此将他们一网打尽吧。朱常润吩咐李子龙减少朱华住处附近的角门侍卫数量,增加王府正门及其他角门的侍卫。对朱华和吴春的监控只保留一名武功高强、身手敏捷的人员即可。其他人员隐藏在朱华住处附近房间,等待命令对其进行抓捕。
朱常润这边三更时分率人布控朱华住处附近角门外的区域,只待朱华等人转移所盗银两,将他们抓个现行,并对其一网打尽。
李子龙领命而去,朱常润这边,大家摩拳擦掌,做着行动前的最后准备。
三更时分,朱常润率领众人来到王府朱华住处附近的角门外。角门外是一条笔直的大道,其中北边离福王府比较近,朱常润亲率多数防守北边这个方向,由王虎带领少数人负责防守南边,如果一旦双方打起来,必然会有人向南边逃窜,因此两边夹击务必将朱华等人一网打尽。
过不多时,就看见王府的角门被人打开了,一个人探头探脑的对外张望,发现没有什么异常情况,这个人轻轻将两扇门缓缓打开,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生怕弄出一丝声响,但是角门年数已久,门栓仍然发出了响声。
这时只见角门里陆陆续续出来两顶轿子,由八个人抬着。出了门向北走去,显然是往福王府方向去的。
朱常润率领侍卫正在前边不远处等候着他们,两顶轿子走了不久就发现了朱常润等人,由于天黑,再加上朱常润等人已经换了妆,这帮人显然没有认出对方是什么来路。
抬着这两顶轿子得轿夫见前边有人挡路,就将轿子落下,最前边的一个轿夫向轿子里边的人说了一下当前的情况。
显然轿子里的人并没有被眼前的事情吓到,听了轿夫的讲述,他决定出来处理这件事情,只见后边的轿夫把轿子抬起来,他低着头,哈着腰从轿子里缓缓走了出来。显然他要与对面拦路的人谈谈。
朱常润并没有站在最前面,而是让一个手下,担任首领。他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当这个人走到面前时,朱常润才借着火光看清楚,确是朱华本人无疑,那么后边那顶轿子里一定是吴春了。
朱华来到侍卫面前,说:“你们是什么人。大半夜的堵在路上,不让人走路是什么意思。”
侍卫答道:“这条路可不是你家开的,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你们大半夜的坐轿出来究竟所为何事呀。”
朱华说:“我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是不是不知道我是谁呀,我是惠王府的管家,奉王爷之命前去办事,你如果耽误我的时间,小心你的狗头。”
朱华假传王爷命令,扯虎皮做大旗。他认为将惠王爷搬出来就能把对方摆平,就能离开这里,毕竟一般人是不敢与惠王府正面冲突的。
朱常润见已经差不多了,也该自己出面了,就让侍卫分列两边,自己缓缓从后边走了出来。
朱华一看是惠王爷,当即吓得跪倒在地,说:“王爷,不是回宛平县赴任了吗?怎么回来了?属下不知是王爷驾到,还望王爷恕罪。”
朱常润冷冷地说:“本王想上哪里还需向朱大总管请示不成?”
朱华见王爷这么说话,吓得不敢出声了。朱常润命人将后边的轿子检查一下,原来后边的轿子是空的。此时,张虎等人已经从南边过来汇合了。
众侍卫对两个轿子进行了仔仔细细的搜查,发现在轿子底座下边都藏着大量的银两,取出来进行清点后发现正是王府银库被盗的那批银两,但是数目却少了五百两。
在这八名轿夫中有一人就是吴春,刚才开门观察外边动静的人就是他。朱常润率人押解着朱华、吴春和其他七名轿夫从角门回到王府。
王士珍等人同王爷一同来到王府的常思殿。虽然已经是深夜,但是常思殿还是灯火辉煌,朱常润准备夜审朱华和吴春。
此时的朱华心里十分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都被王爷所掌握,事情已经败露,对王爷的审讯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全部招了。
原来,惠王府初建时候,朱华还是工作非常勤奋,对王爷十分忠心,丝毫没有背叛之心,一心一意为王府的发展出谋划策,尽心尽力。平时除了有点好色之外,没有什么其他不良嗜好。
就是那次选定朱富当第一总管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按常理,这是由于朱华自身人品不好,导致他没有当上第一总管。但是他自己并不这样认为。他认为这是惠王爷处事不公,偏袒朱富。于是他对惠王府上下从王爷到下人都怀恨在心,一直想打击报复。
后宫郑贵妃和福王朱常洵母子两人,一直以争皇位为奋斗目标。在打击现任太子朱常洛,争夺太子之位的同时,两人也注重对其他有竞争力的皇子进行打击迫害,生怕出现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情况。
而在其他皇子中,惠王爷朱常润无疑是最耀眼的。虽然他没有争夺太子之位的野心,只想当一个快快乐乐的王爷,但是他才华横溢、文武双全,无论是皇帝、后宫妃嫔,还是朝廷中的大臣,对他都是赞赏有加,更为重要的是,他的能力比福王朱常洵高了可不止一倍。
因此福王集团生怕将太子朱常洛拿下后,被惠王朱常洵抢了太子之位。因此,他们抓紧对朱常洵的日常情报收集,寻找可以利用的人,寻找可以谋害朱常洵的时机。
朱华没有成为惠王府第一总管,情绪低落、产生报复心理,无疑成为福王集团的一次良机,他们认为可以借此将朱华拉拢过来,成为他们在惠王府的内应。
郑贵妃贴身侍女朱青玄展开对朱华的策反工作,果不其然朱华加入了福王集团,负责为福王收集惠王府的相关情报。除了自己的外甥吴春,朱华又陆续策反了府里的男仆和丫鬟,另外通过王府招募用人的机会,将福王派来的奸细招募进来。
上次投毒事件就是郑贵妃眼见惠王爷大病初愈,认为是个除掉他的大好机会,在幕后统筹策划,朱青玄从中联络,朱华具体组织实施的。也是惠王爷命不该绝,躲过了一劫。
这次春节前后,惠王府的花销十分大,使用银子像流水一样,朱华将这个情况报告给了郑贵妃,郑贵妃认为这是个机会,先是派人找到与惠王府相关产业有商业往来的商人,让他们暂缓拨付商品货款。导致财源铁矿、田媛煤矿等惠王府相关产业资金回流少,惠王府银库的银子逐渐加速往外流通。
本来计划进行的十分顺利,按照福王集团进行的测算,春节后惠王府将会进入资金周转不开的局面。但是他们并没有掌握惠王爷朱常润为了抓捕蒋氏三兄弟,在富贵赌场赢了一万多两银子这条重要信息。
直到三天前,朱华才无意中得知,惠王爷手里还掌握着一批银两,大约在一万两左右,他并不知道惠王爷帮助蒋氏三兄弟填补盗窃窟窿,实际已经还剩七千多两。而且朱华还知道过几天民团将要支取五千银两,因此必须赶在民团支取前将这笔钱想办法弄过来,否则之前的努力前功尽弃了。
朱华原本想将惠王爷手里的兑换凭据偷出来,将钱取走。怎奈王爷身边以及润心宫、常思殿等地戒备森严,没有王爷的召见,寻常人等根本无法进入。
朱华只好另想办法,他认为按照正常程序,惠王府会提前将这笔银子从银号取出,放置在王府银库,时间一到民团就会派人到王府领取。
在从银号提取和民团押运回飞虹坡的路上进行抢夺,一来守卫森严,不易成功;二来惊动太大,容易引起各方注意,暴露自己和福王集团。朱华和福王集团反复研究决定在银两放入王府银库后,于夜间对王府银库动手,这样既隐蔽,而且还有替罪羊,毕竟王府银库的钥匙在朱荣和朱富手里。
朱华先是让吴春到云翔杂货铺购买鸳鸯钥匙磨具,将福王府精通配钥匙的锁匠秘密带入惠王府。又先后邀请朱荣和朱富到他那里一聚,趁机在酒里下了蒙汗药,将他俩的银库鸳鸯钥匙拿下,让锁匠将钥匙配制好,然后物归原主,再将朱荣和朱富抬回他们自己的房间。
果然如朱华等人所料,为了及时支付民团将要领取的五千两银子,朱常润派人将七千多两银子全部支取出来放置在王府银库。
朱华早已将人员安排妥当,将计划制定完毕。当天夜里,朱华带着人将守卫银库的侍卫熏倒,用钥匙将银库大门打开,将里面的七千多两银子都搬了出来,为了掩人耳目,朱华命人将这些银两都搬到银库附近的马厩里。
越是最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谁能想到马厩里会埋着七千多两银子。至于缺少的那五百两,是被朱华自己留下了。他也有自己的小九九,想趁乱让自己也大赚一笔。
为了避嫌,朱华与吴春等人在盗窃王府银库前后这几天并没有联系,而是各自忙乎着各自的事情,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与自己无关的样子。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福王府锁匠配制鸳鸯钥匙时,由于时间紧迫,将一把原配钥匙拿串了,真是百密一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