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电视里的主持人操着一口字正腔圆的广播音,继续汇报这一周发生的娱乐新闻事件,然而对于整个韩国,如今没有任何演艺新闻的风头能盖过李秉宪勒索案,即使是蔡琳的采访也一样。
任贞雅放下结束通话的手机,她的眼睛看似聚焦在电视屏幕,却渐渐放任自己的思绪发散。
她从一开始便没有想过将事情做绝。
是的,她拿走了《匹诺曹》,可这一切都发生在电视剧筹备消息公开之前。
朴信惠被人抢戏——这件事只有电视台和行内人才会知道。
现在对外公开的信息是《匹诺曹》由任贞雅和李钟硕联合主演,绝对不会提及朴信惠这三个字,也算给对方留下一块遮羞布。
任贞雅能预料到朴信惠的想法,她可能以为这叫一报还一报的公平。
《尚衣院》票房大败,对于任贞雅而言,只不过是让计划进行的更顺利的一步,这让影评人们的攻击更加具有真实性。
韩国是一个将从众心理和盲从思想发挥至极致的国家,对于朴信惠演技的质疑,即使一开头有人持着不认同影评的看法,一篇批评的影评不够,两篇批评的影评不够,那么数十篇呢?
你敢担保自己不会被洗脑吗?
你敢确认自己不会产生动摇吗?
于是渐渐地便有了这样的声音:朴信惠演技不适合忠武路,术业有专攻,韩流明星还是乖乖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吧,将忠武路留给真正有实力的演员。
即便是到了这一地步,朴信惠的国民好感度,并没有从根底上被动摇。
在《思悼》杀青宴遇上showbox的高层,对任贞雅而言,那是意外惊喜。
任贞雅不敢肯定自己能起到多少作用,她由始至终只说了一句话。
她当然不会直接说‘我们以后都不要用韩流明星,特别是朴信惠’,这种如同影视中智商下线的愚蠢反派人设,一点也不符合任贞雅的设定。她所依赖的是天时地利人和,是偶然的巧合,是那句意味深长的‘我们都是忠武路的人’,至于showbox的那位高层要如何解读,全凭他自己。
这与任贞雅有任何关系吗?
没有。
谁也没有证据。
任贞雅做这么多,只是为了掩饰最后的一击——蔡琳接受dispatch采访。
相差二十来岁,从十五岁起与自己师傅开始不伦恋情,踏足别人婚姻的第三者,而且还是出自dispatch的报道。
对于一个依靠国民好感度吃饭的韩流明星,这才是最致命的攻击。
如今从那一通电话看来,朴信惠是屈服了。
任贞雅用平板电脑打开naver网站,这一个月以来,热门新闻全都在围绕李秉宪勒索案和蔡琳接受采访的这两件热点时事,随手点进去其中一条,评论点赞数分分钟破万,由此可见人们对此的关心程度。
而且她刚才电话里的那句‘我给你留后路了’所言非虚。
随便点开一条相关新闻,看着下面的热门评论,事情的确如任贞雅所预计的发展,可她的心里却掀不起半分波澜,没有计划成功的亢奋,没有心理上的满足感,也没有将民众玩弄于掌心的自得。
——娱乐圈还真是黑暗啊,李秉宪是,你们也是……
——蔡琳早就不在韩国活动了,现在交了中国男友,还准备和对方结婚,她的‘供词’真的可以相信吗?我们可是看着朴信惠作为童星从小长大,她家里五代都是虔诚的基督徒,难道我们还不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吗?
——都是活在镜头里的人,谁敢说自己完全了解艺人?
——想起李准的金句‘演艺圈就是动物王国啊’,科科。
——如果真的问心无愧,为什么李承焕到现在还没有正式回应?如果是诽谤,为什么不采取法律诉讼?在我看来,正是因为做贼心虚,才只敢弄口头文章,却不敢采取实际行动,也是怕蔡琳有证据在手。
——蔡琳啊,厚着脸皮的在中国生活吧,别再回来韩国了。
——不管这件事真假与否,我说信惠,你最近还是好好待在家里吧,多陪一陪你的父母,不要让他们因为莫须有的指控而蒙羞了。
既然连韩国最大的网站naver的热评风向都是如此,更不用提黑酸聚集的nate,以及别的一些小型论坛如pann,instz等等了。
韩流明星最看重的是自己的国民好感度,他们多依靠广告代言而活,一旦失去这层庇护,一定会蒙受丑闻带来不同程度的广告代言数量的损失,而且终止合约还伴随违约金的赔偿。
韩国演艺圈艺人那么多,并不是非你不可,如果想要替换,只是一通电话的时间而已。
将平板电脑丢开,关上电视,躺在沙发里的任贞雅合上眼睛,她想这个教训对朴信惠而言,应该足够刻骨铭心了,可是为什么她却感到很空虚。
明明自己的出发点是为了无辜受累的家人。
在静谧的室内,手机的铃声突兀的响起。
任贞雅拿起手机一看,在看到来电显示人为权叔叔的那一刻,即刻脸色大变,她一秒也不敢迟疑的接起电话。
对方操着一口浓厚的釜山口音,“大侄女,好久不见啊。”
“是有一段时间了,权叔叔。你最近过得好吗?”
“我?好得不行啊。只是大侄女啊,我听说你最近惹上了小麻烦?”对方放声大笑,声线浑厚直爽,却又莫名透出一股狠辣,“需要叔叔我帮忙吗?三两下就给你搞定了。”
“不用了,叔叔,我自己能应付。”任贞雅的心跳猛地加快,她连忙向对方解释,“其实事情都办妥了,不用麻烦叔叔了,毕竟只是一点小事。”
对方不以为意的说:“你那手段太小打小闹了,看不出什么成效的。”
“真的不用,现在都解决了。”
任贞雅好声好气的再三推辞,对方才终于挂掉电话,通话里还吩咐让她有空记得去釜山找他们玩。尽管对方的语气和蔼慈祥,但任贞雅依然不敢掉以轻心的对待。
按下结束通话键,任贞雅蓦然发现自己竟然出了一身冷汗,她摸着脑门的虚汗,咧嘴惨淡一笑。
她从一开始就有一个最容易方便的选项,可任贞雅宁愿永远不会有用得上的一天。
在与龙俊亨冷战的日子持续中,任贞雅迎来了《诚实国度的爱丽丝》的开机和拍摄。
一如任贞雅之前拍摄过的《韩公主》,《诚实国度的爱丽丝》也同样是**电影,同样是19禁电影,同样制作成本极低。
《韩公主》的制作成本不足10亿韩元,最终收获将近23万观影人次的成绩,早已突破此片的损益分界点,可谓是**电影的一次大胜利,更创下最多观影观众的佳绩。
而这一次《诚实国度的爱丽丝》的制作成本比《韩公主》更低,意味着任贞雅更加没有票房压力。这部作品走黑色幽默,cult片的风格。由朴赞郁担当制作人,新人导演安国镇负责。任贞雅在拿到剧本的当下,她立刻明白为什么朴赞郁会喜欢这个作品,这太符合他的暴力美学了。
人在片场,任贞雅看着手机里的新闻稿写着‘为了庆祝beast出道五周年,将于本月发行特别版迷你七辑,主打曲为《12:30》’,她的心情奇异的很平静,为什么自己不再患得患失了?
“贞雅,方便和你聊一聊吗?”
抬头看见来人是朴赞郁,任贞雅放下手机,身体也不自觉坐直,对于像朴赞郁这个等级的名导演,她心里一向敬畏交加。
朴赞郁随手拉过椅子坐下:“你对于这个剧本,有什么看法?”
“让我想起《维多利亚1号》,《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还有《金福南杀人事件的始末》,以及许许多多国内外的cult片。”任贞雅讲完她最直观的看法后,稍作停顿组织语言,“在针对韩国目前大学生的就业问题,用了一个很诙谐,也很讽刺的角度进行描写,我很喜欢这个部分。但涉及时下敏感的拆迁开发的社会话题,感觉不够深入。”
但任贞雅话尾一转,“但对于作品来说,已经足够了,以及剩下的要看成品。”
她朝朴赞郁浅浅一笑,“毕竟这是电影。”
“我向国镇推荐你,果然是一个非常正确的举动。”朴赞郁露出满意的笑容,“你应该也知道我明年即将开机的作品《小姐》,我想知道你是否有出演的意愿,目前定下赵震雄和河正宇出演,至于小姐和女仆的人选,我还在进行筛选。”
“我记得您提过金敏喜很符合‘小姐’一角的。”
“她的确很适合这个角色……”朴赞郁撑着下巴,有些犹豫不决,“而你,我相信无论是小姐,还是女仆,对你来说应该都不是一件难事。”
“我看过你的《银娇》和《韩公主》,得知这两部作品的拍摄时间只差一年,甚至你那时候还是在读大学生,我感到很意外,也很惊喜,忠武路现在能用的90代女演员,几乎没有。”朴赞郁谈及此处,摇头叹息,“你对于导演来说,是一枚弥足珍贵的,需要细心呵护的瑰宝。”
朴赞郁看了眼远处的导演安国镇,他压低声音说:“以及你愿意零片酬出演这部作品,对于国镇来说,是极大的鼓励和支持。”
毕竟任贞雅现在的身价,可以说是90代电影女演员之中最高的了。可是为了不提高电影的制作成本,她愿意不收任何片酬接下这部作品,对于一部制作成本控制在10亿以内的**电影,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工作对我来说,也不只是赚钱的工具。”任贞雅温婉的抿唇一笑,“也要学会在里面寻找乐趣。”
她看向朴赞郁,“和河正宇前辈正式的合作一次,一直是我的心愿。”
“你投资《许三观》在行内可不是秘密。”朴赞郁笑道,那会儿多少人暗地里说任贞雅是失心疯了,“总之,关于《小姐》,我希望你能慎重的做决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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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东林向她伸出手,银丝的圆框眼镜令他看起来像无害的小动物,韩素妍反手回握住他的手掌,他的手有着淡淡的凉意,然后将他一把从草坪上拉了起来。
拍了拍身上细碎的草屑,赵东林问她:“你今晚是夜班吗?”
“今晚上夜班,因为之前那个上夜班的同事,说是要写论文临时请假一个星期,所以领班就把我的上班时间调动到晚上了。”
韩素妍在一家韩国餐厅兼居酒屋打工,白天是餐厅,晚上是居酒屋。她的班次通常安排在自己课时少的白天,以往她有论文要忙的时候,也是由别的同事顶上她的位置,可她都会先提前请好假。但现在是属于突发事件,也没有其他同事愿意调班,所以这差事就落到她头上了。不过这事有利也有弊,至少领班愿意把她的薪水暂时性的往上调一调。
赵东林看了她一眼,然后忽然说:“那我晚上去你上班的地方接你。”
“你有事要找我?”韩素妍已经学会告诫自己,有关赵东林的任何事情,都千万不要自作多情,但偏偏她心里又忍不住胡思乱想。一贯入夜后都习惯待宿舍里的赵东林,愿意去她上班的地方找她,是不是意味着什么?
赵东林看着韩素妍那娇小玲珑的体型,表情里有一种理所当然的呆萌感:“送你回家啊。居酒屋下班得晚,你深夜一个人回家不安全,最近新闻上都有在报道,说是有专门抢劫的作案团体在这里附近流窜。”
虽然理智上韩素妍不认为以赵东林的小身板能够保护自己,但她心里就是生出几分甜丝丝的雀跃,却又马上变成淡淡的苦涩。他既对自己无意,又为何一直这样不停地作出令她误会的表现,让她一直学不会如何死心,总在心里保持着那些无谓的妄想。
每当韩素妍想要进一步的时候,赵东林永远选择退后。可当她那一点刚鼓起来的勇气都跑掉了,赵东林却又对她主动起来。
韩素妍忍着心里的挣扎,即是她想要答应赵东林的提议,但说出口却是拒绝的话:“不用了,晚上我可以一个人回去,再不行的话,就和上夜班的同事一起,不麻烦你来接了。”
赵东林有几分游移不定地问:“你确定吗?”
尽管心底有一种酸涩感在慢慢发酵,但韩素妍自认为她的决定是正确的,可她却低下头怕自己的狼狈会在对方面前无所遁形:“嗯,所以你不用来接我,真的。”
“哦,那你晚上回家路上小心一点。”他这样叮嘱她。
虽然明知道是自己先拒绝了,也并不后悔自己的抉择,但当看到赵东林让事情轻而易举地翻过页,仿佛他刚刚那个提议只是随性而至,韩素妍的心里就抑制不住地发疼,顿时有些不想说话。
等到了上班的地方,韩素妍换上工作服,把头发扎起来,用清水泼了泼脸,看着镜子的自己加油打气:“上班就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一晚上的时间过得特别快,尤其今天又恰好是周五,想着明天开始就放小长假的人们都选择在今晚找个地方狂欢,所以居酒屋今晚特别的忙,韩素妍像是不知疲倦似的在厨房和大堂来回走动,直到墙上的时针逐渐走向罗马数字11,店内的客人才慢慢少了起来。
等到了要打烊的时候,韩素妍和一起值班的另外两个同事,联手把大堂给收拾干净。
回到休息室换回私服,她忍不住捶了捶自己酸麻不已的双腿。
休息室的门刚好在这个时候被推开,韩素妍本想问一下能不能和同事们一起搭伙走去地铁站,但一见她们脸上精致的妆容,还有贴身的一件式小洋装,踩着恨天高,她把请求给咽回进了肚子里。
韩素妍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走出店里,四周漆黑一片,路灯又刚好坏了,一明一暗地照不清路,偏巧今晚还不出月亮,再联想到赵东林说最近这附近有作案团伙,她的一颗心不由自主地提起来。
汽车的鸣笛声把韩素妍吓了一跳。
车主摇下车窗探出头来,是居酒屋的领班,韩素妍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领班看她孤零零地一个人站在店前,便主动提起载她一程的提议:“上车吧,我送你到地铁站,店里到地铁站有一段路呢。”
韩素妍正准备答应,却听到一道声音从不远处传来:“素妍?”
等她再定睛一看,赵东林慢慢从阴暗的街灯下走出来,他的影子被暗黄色的灯光拖得很长。
领班作为过来人,哪里不懂小情侣的你侬我侬,便打趣道:“既然你男友来接,我就不当电灯泡了,下周一早上十点,记得准时上班。”
随后也不等韩素妍辩解,径直把车开走了。
“你怎么来了?”韩素妍脸上诧异,惊喜,担忧混杂到一块儿。
赵东林有些不自在地摸了一下鼻子,“我想了想,觉得还是来接你更好些。”
两个人沿着一闪一闪的街灯走向地铁站,寒风凛冽迎面扑来,韩素妍不敢去看赵东林,生怕自己的那一点小心思会曝露无疑,可她又实在过于纠结他的这番举动,心脏激动地都快要蹦到嗓子眼儿了,但嘴巴却像被人拿封条粘了起来一样。
等来地铁的尾班车,车厢内零零落落地坐着几个人,韩素妍家所在地铁站,恰好是这趟地铁列车线路的终点站,可能是有赵东林在身边,一反往日的警惕,她没能抵抗住困意。
赵东林看见韩素妍的头像小鸡啄米,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他下意识抿嘴偷笑。但等韩素妍将头无意识地靠到他肩膀上,她发出均匀的呼吸声,看着她恬静的睡容,他也不由得跟着屏住呼吸。
“我该怎么办,whatshoulo?我不能错过你,我爱你。baby,iinlovewithyou”
熟悉的起床铃声响起,赵东林按下闹钟,他挠了挠像鸡窝一样乱的头发,坐在床上兀自发呆:怎么会突然梦到八年前大学时期了?
摸到眼镜戴起来,赵东林的视线漫无目的扫向床边的书桌,看到上面放着一张他和韩素妍大学毕业时的合照,里面的他笑容腼腆,而韩素妍笑容灿烂。
鬼使神差地,赵东林伸出手把那张合照朝着桌面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