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过去了,楚自横还没回武府,在王甲王乙想来,十有八九是死在外头了,一个先天中期的小子怎么可能在荒莽大森林里独自生存这么久?肯定早就被那些妖兽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所以王甲三人就跟校方汇报小队在外遭遇妖兽潮冲击,楚自横与周虎、李慕白丧命当场,只有他们三个拼死逃脱。为了看起来更有说服力,三人还将自己弄得伤痕累累。
元辰不愿相信这样的事,前去质问王安,王安也含糊其辞,无法自圆其说,于是,元辰便向校方彻查此事。不光元辰,其实有些长老也对此存疑,这样的妖孽尚未大放异彩就意外夭折,对武府来说,无疑是不可承受之痛,所以他们决定搜魂查明真相。
但是王家极力阻挠,这是王家的杰出弟子,搜魂可能会对他们的大脑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王家绝不会坐视这样的事发生。
所有人都知道这事跟王家有莫大的关系,很有可能就是王家下手狙杀楚自横,但是这种猜测也只能放在心里,没有人愿意戳破这层窗户纸。一个死去的妖孽就不再是妖孽,不值得为此开罪一个堪称联盟中流砥柱的家族。最后,这事也只能不了了之。
一道浑身沾满血污的身影倚在树干上调整呼吸,自语道:“第五十九。”
蓬头垢面,双眼通红,下巴胡茬唏嘘,很难辨认出来这就是楚自横,一个月以来,他一直是在疯狂的战斗与修炼中度过,漫无目的地在连绵不绝的林海中游走,感知到强大妖兽的气息就绕道,因此,总体而言也算有惊无险。
平时就算是小憩,也是戟不离身,片刻不敢松懈。这么高强度的修炼之下,灵魂力的消耗极为庞大,就算铁人也难免会受不了。
算上刚刚死去的那头,死在他手里的先天妖兽已经有五十九之多,楚自横轻车熟路地吸收血肉精华,扒下了兽皮跟兽筋,转身就换了个地方。
就连先天后期的妖兽也已经无法满足楚自横的修炼需求,但是以他现在的实力还无法击杀凝丹境界妖兽,所以,现在的杀戮纯粹为了赚积分而已。
几个闪身后,楚自横来到一处背阴之处,反复确认没有妖兽尾随而至后,化出一双灵力大手,扒开地表,跳了进去,又迅速将地表复原,重新盖上一层厚厚的落叶。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这里就是楚自横的栖身之地了。虽然地底下潮湿阴冷、暗无天日,但对于修士而言,这些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楚自横百无聊赖地逗弄着一只稀里糊涂掉进来的蝎子,蝎子愤恨蛰咬,也奈何不得楚自横。楚自横不无迷惘地说:“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走出这片林海…难道真要我终老山林吗…”
手里不住地摩挲着一把青铜短剑,其上纹络繁复,熠熠生辉,好多烙印在上面的符文楚自横都只能看个大概。这把青铜短剑正是当初在围猎赛夺得的那把飞剑。再这么在这个鬼地方耗着也不是个办法,楚自横目光渐渐坚定,为今之计也只能赌一把,试试这把飞剑能不能用了…
楚自横试着向飞剑输入真元劲,却如泥牛入海一样,一点回应都没有,奇了怪了,难道是这点量还不足以激活飞剑?
楚自横继续输入,剑身开始微微发颤,楚自横眉毛一挑,他还就不信邪了!直到输入量都快达到一个先天初期修士真元劲门槛时,飞剑才开始飘在空中,感觉到了飞剑的回应。
“这把飞剑有古怪!”楚自横内心极为震动。就算他再怎么不懂,也知道催动飞剑所需的真元劲绝对不用这么多。除非…
楚自横摇了摇头,冷笑道:“哼!我倒是想看看,你到底有什么古怪。”
当即划破食指,挤出一滴精血就要滴在剑身,青铜飞剑剧烈抖动嗡鸣,竟是有灵性地挣脱了手心,绕着地下洞穴飞了一圈又一圈,而后就要破开土层,逃脱“魔掌”。楚自横早有预料,闪电般挥手将其禁锢。
“这竟是有灵性的法宝!”楚自横看着还在不断挣扎的飞剑,眼里精芒闪动,这把飞剑绝非凡俗之物,根本不是一个小小的先天修士所能铸造,必是高阶修士倾尽心血打造而成,机缘巧合之下,辗转流落到了一个先天小辈手里。想来死在他手里的那个倒霉鬼也没有发现这把飞剑的秘密,根本就没能发挥出这把飞剑的真正威力,否则鹿死谁手还未可知也!
楚自横一身神力,任那飞剑在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呵出一口真元劲将剑身包裹住,手上动作不停,试着将自身精血抹在了冰冷的剑锋上,还是没有得到一丝一毫的回应。
“还不行吗?”
这也是他第一次祭炼法宝,难免会有些生疏,只是眼下身旁也没人来指点他下一步该怎么做,所以,一切只能靠他自己去摸索。
一只手将飞剑牢牢按在地上,另一只手托着下巴,竭力搜刮着脑海里仅有的那些修行知识。还真在《初级符文术》里找到了应对之法。
越是有灵性的法宝,也就越难以被降服,以楚自横目前的修为境界来说,想要祭炼这把飞剑无异于痴人说梦,唯有剑走偏锋,以血祭之法祭炼飞剑才有一丝可能成功。而且这种捷径也有很大的副作用,一旦法宝受损,其主人也会受到极大的反噬,一身修为跌落好几个境界再正常不过。
凭借着记忆里的讲解,楚自横一咬舌尖,喷出一团饱含真元劲的血雾,双手翻飞,接连掐印,聚拢血雾,于半空中画出了个小人模样的符文。符文一结成,红光逼人,鲜血欲滴。楚自横双目一凝,右手一拍,飞快地将符文推向飞剑。
突然间,变故横生,青铜飞剑更加剧烈地颤动,隔空震散了血色符文。楚自横并没有因此气馁,因为这把飞剑是他走出无边林海的唯一出路。
楚自横恶狠狠地说:“再不听话,我就尿你身上了啊!”然而,这把飞剑依旧没有静下来的迹象,看来是沟通失败了。
无奈之下,楚自横再次喷出一口血雾,再次结印,尝试将自己的印记在剑身上,可还是失败了…
也不知过了多少个时辰了,楚自横足足吐出了几十口血雾,造血能力再强也经不起这么耗啊!真当他是移动血库啊?楚自横已经面无血色,身体虚得几欲倒下。绕是他已经先天后期的修为,也感到精力交瘁。
在楚自横坚持不懈的努力下,尽管飞剑还不肯屈就,但颤抖频率已经没有那么高了,再也听不到之前那样高亢的嗡鸣声,至少也算是一个不小的进展。
楚自横一咬牙,心里也发了狠:“干!老子就不信了!”一拍乾坤袋,将仅有的几块下品灵石取出来,用来吸收灵气补充消耗,右手握拳,狠狠地捶在胸口,喷出一口心头血,继续祭炼…
地上几度日月更替,地面下的楚自横却是没日没夜地血祭飞剑,几块下品灵石被抽干灵气,化作了一堆白色粉末。
楚自横明显瘦了一圈,面如纸色,好在苦心人,天不负!桀骜不驯的飞剑碰上了更犟的楚自横,终究是被生生地磨平了棱角,不再挣扎,被楚自横烙印上了自己的印记。
血色符文印在青铜飞剑的一刹那,剑身上的那些纹路竟然像是一下子活了过来,从剑柄开始,一道道金光蜿蜒而上,直到剑尖,整个剑身闪着漂亮的金色花纹,紧接着,剑身陡然一颤,变大了几分,发出了一道清脆悦耳的剑鸣声。
楚自横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这把飞剑已经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血祭之法终于成功!
飞剑愉悦欢快地绕着楚自横飞了一圈又一圈,轻轻蹭了楚自横几下,像是见了家人一样,对楚自横表现出深深的依恋之情。楚自横一招手,飞剑就飞到了楚自横手中。
楚自横竖起剑身,仔细看着这把飞剑,不由得心潮澎湃,这就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件法宝了!剑身长两尺三寸,剑宽堪堪到两寸,剑柄呈骷髅头形状,也不知铸造者是个什么样的人,许是个人见人怕的魔修吧…
楚自横脑海里也浮现出这把剑的信息:百鬼。
楚自横眯着眼,喃喃道:“你叫百鬼吗…”
这一日,沉寂许久的地面轰然爆开,游荡到附近的几只幼年小兽被这一震天巨响吓得瑟瑟发抖,无助地嘶吼着,连连后退。
爆炸的深坑里,跳出了一个黑发青年,虽然身上没有流露出半点杀气,但是先天后期的气息还是将它们压制得瘫软在地。
这人就是楚自横,看着久违的阳光,呼吸着新鲜空气,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丝丝鲜活的血色。
“咦?”楚自横注意到几头被吓坏了的小兽,模样看着挺可爱的,倒是没有为难它们,走过去亲昵地摸了摸它们,露出如春风般和煦的微笑。
但是一看到楚自横咧着嘴,露出牙齿,这些小兽还以为楚自横要吃了它们,直接就吓晕了。
“呃…不至于吧…”楚自横摸了摸鼻头,哑然失笑。深吸一口气,祭出了百鬼剑,化作一道飞虹,从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