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之所以不将魂幡直接喂给百鬼剑,就是怕会发生什么难以控制的事情,如今自己的实力与当初相比已然不可同日而语,自信能够应对得了。
楚自横咬破指尖,将手指在魂幡上一抹,手上接连掐印,黑气缭绕的魂幡上红光一闪,霎时黑雾剧烈翻涌,极力抵抗楚自横的血炼之法,这魂幡经由薛明祭炼上千年,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能被他人抹去印记的?
“哼!”楚自横眼里寒光冷冽,右手用力一锤心口,骤然喷出一口血雾,以心头精血为引,一个个印记拍出,黑色旌旗上浮现出无数张狰狞的鬼脸,挣扎着,嘶吼着。
紧接着,一个虚幻小人从中显现,俨然就是薛明的缩小版,小人目光威严地盯着楚自横厉声呵斥:“何方鼠辈,安敢觊觎吾之至宝!”这道印记还是薛明很久之前留下的,自然不认得楚自横。
“聒噪!”楚自横伸出真元大手用力一捏,那个小人甚至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就烟消云散。
某处不知名的地洞内,灯火明灭间,映出了一张病态的苍白脸庞,正是静养潜修的薛明。薛明心有所感,眼中杀意无限,愤恨不已地低吼:“该死的小子。”随即,一连吐出几道血箭,身上气息更加萎靡,身体摇摇欲倒。
“合!”几十个印记合而为一,一齐覆盖住原有的印记,楚自横瞬间生出与这魂幡血脉相连的感觉,强行祭炼成功了!
楚自横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停手不停,当即定住百鬼剑,小心翼翼地牵引着数百鬼物冲向百鬼剑,百鬼剑猛地一抖,将数百鬼物瞬息震成黑雾,吞噬得一干二净。接下来楚自横又勾起几批鬼物喂给百鬼剑,剑身上的金色条纹还未完全变黑,边边角角的地方依旧金光熠熠。
照这样下去,不得等到猴年马月去了?楚自横一拍魂幡,囚禁已久的鬼物争先恐后地蜂拥而出,原本就不大的房间,在短短几息之内就挤满了成千上万的鬼物,而且还有鬼将扒着旗面,奋力了挤出来,整个洞府内温度骤降,阴气森森。
突然间,百鬼剑上蓦然出现了一层薄薄的灰色雾气,贪婪地吞噬着周围的鬼物。所有鬼物发出凄厉的呐喊,就如同老鼠遇上猫一样,想要躲回魂幡内,而后面的鬼物又顶着涌出,生怕出来晚了就没有血肉吃。两方僵持不下,就这么挤作一团,刚好让那层灰雾一网打尽。
灰色雾气迅速壮大,很快就弥漫开来,不遗余力地包裹住整杆魂幡。黑色与灰色交织,此消彼长,黑色部分渐渐萎缩败退,楚自横眼神颤动,感觉好像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即将破开囚笼,但是现在的事态连楚自横都有些控制不住了,只能退到一旁静观其变,只是这团雾气竟能隔绝神念窥探,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楚自横自己也不清楚。
也不知过了多久,战鼓齐鸣般的巨响突兀响起,一声高过一声,整间洞府震得沙石簌簌落下,待声波达到最高点时,所有灰色雾气如潮水般退去。楚自横这才看清内里,两人高的魂幡依旧失去原有的光彩,变得黯淡无光,跟百鬼剑比起来相形见绌。此时此刻的百鬼剑光华内敛,通体漆黑,如同黑洞一样吞噬着所有光线,不管从那个角度看,都没有折射出一丝一毫的光亮。
“似乎…也没什么变化嘛…”楚自横低声自语,一招手,愕然发现自己居然控制不了百鬼剑!
忽然间,一声桀桀大笑回荡在石室内,刺得楚自横耳膜生疼。空间中激荡起阵阵波纹,一只骨手从波纹中心探出,猛然左右划拉,撕开一道裂缝,一具肥硕的身躯挣脱空间撕扯,跳脱出来,仰天长笑道:“哇哈哈哈!万年!万年呐!本王终于出来了!”
楚自横瞳孔一缩!这气息赫然是…鬼王级别的存在!楚自横心中苦涩难言,没想到废了这么久都功夫,竟然放出了这么个大家伙。这个鬼物身形凝实,身高三丈,头生双耳,耳尖朝上,直指头顶,仿若两只牛角。外露的一对獠牙向下长过下巴,足有九寸!生得面目可憎,嘴角滴落的酸液将地面腐蚀出一个大洞。
“呲嘶嘶。”升腾起袅袅青烟。
“何人将本王唤出!”这个鬼王声如奔雷,有万马奔腾之势。
不对!楚自横已然看出了它的虚实,现在的它空有鬼王境界,却没有鬼王实力,想必是在悠长的岁月中消磨了部分实力,真要论起来,如今的它未必是自己的对手,短短一瞬,楚自横就想了许多,脑海里冒出了个极为大胆的想法,看向鬼王的目光也不再惊惶,反而像是盯着猎物一般。
鬼王环视四周,一低头才看到跟前的小不点。鬼王咧嘴一笑,嘴巴都裂到了耳根处,怪笑着说道:“没想到将本王唤醒的会是个凝丹境的小娃娃。一万年了,既然百鬼剑落在你手上,那么天鬼上人只怕早就身死道消了吧!”
天鬼上人?这是百鬼剑初代主人的名号么?就是他将鬼王封印在剑中?楚自横心里默默想到,能将全盛时期的鬼王封印住,这个天鬼上人怎么着都得要有通玄境的实力吧?
鬼王见楚自横不说话,还以为他吓坏了,自顾自地说道:“小娃娃,快快斩断你跟百鬼剑的联系,本王就放了你,如若不然的话,休怪本王将你当豆子吃了!”似是想起了人类血肉的美味,鬼王嘴里的唾液更是快速分泌。
“不知所云!”楚自横冷冷地看着它。
“找死!”鬼王何曾让一个小小的人类修士这般欺辱,在它的记忆里,除了该死的天鬼上人,哪个人类见了它不是畏畏缩缩地遁逃?当即探出鬼爪,势要抓爆楚自横,只要杀了楚自横,自己与百鬼剑的联系也会一并溃散。
楚自横不退反进,神念一动,苍白色神念之火立刻在体外游走,毫无征兆地没入鬼王眉心。“呀呀呀!”鬼王身体顿时僵硬,抱头惨叫,时间一点一滴流逝,鬼王的身体一直不住地颤抖。
半个时辰后,鬼王终是熬不住,连连摆手求饶:“不打了,不打了!”它的声音已经被折磨得变样,身体虚幻了几分,一股浓郁的戾气散去了大半。
楚自横嘴角上扬,他略一沉吟,收起威压,不急不缓地问道:“你是选择臣服还是灭亡?!”
岂料到鬼王蓦然间爆喝一声,盯着楚自横,一扑而上,楚自横神情冷漠,双目中白色火花一现,鬼王立刻惨哼一声,被重重地弹出去老远。
它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再次袭来,一拳砸下,楚自横右手一伸,隔空挡住气势汹汹的一拳。楚自横面目冰冷,眼中火光不断跳动,每闪过一次,那鬼王就颤抖一下,它目中的厉色渐渐收敛,慢慢再次涌现惧意,到最后甚至露出了求饶之色。
“我投降!我愿意臣服!”
等楚自横略一犹豫之际,那鬼王脸上厉色再闪,毫不犹豫地冲向石室项部,想要逃遁。楚自横心底冷笑,神念之火如影随形,略施小惩,当即惨呼连连,身体冒出一丝灰烟。
二话不说,楚自横伸手一抓,在鬼王放弃抵抗的的情况下,轻而易举地将其制住。鬼王神情萎靡,学着人类修士的样子抱拳作揖,很是识时务地服软:“小娃娃,不不不!小祖宗!刚才是我不对,你就放过我吧!”
它实在是被打怕了,心里极为憋屈,若不是被封印了近万年,一身实力折损大半,又岂是一个凝丹修士所能拿捏的?它现在空有元婴修为,却没有相对称的实力。它越想越难受,一朝脱困,不曾想又落入别人的魔爪,堂堂鬼王级别,在哪不是呼风唤雨的存在?现如今虎落平阳被犬欺!
再加上楚自横的神念之火本就克制阴邪之物,此时的鬼王可以说是被楚自横吃得死死的,断然没有翻盘的机会。
对于鬼王的哀求,楚自横置若罔闻,他目光闪烁,他再也不会上了它的当!右手一拍洞府机关,洞府内部的石壁上陡然亮起道道符文,鬼王一见,神色剧变,趁着符文还未合围,当机立断,抓起百鬼剑,迅速向着空白的石壁上撞去,若是等到符文合围之后,就再无脱身的机会。只要出去了,一切都好说。
“你逃的了吗?”楚自横冷笑连连,神念之火再度倾泻而出,瞬息而至,鬼王身子一滞,毁灭性的力量流经全身,下一刻,它便是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楚自横不再与其废话,雷霆出手,右手按压在鬼王硕大的头颅,道道禁制打入其体内。元婴在神念之火的步步紧逼之下,立刻爆发出强烈的抵触意识,混沌之中的鬼王猛地清醒过来,脸上露出不甘之色。鬼王不停地挣扎,却又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怎么都看不上眼的小鬼一步步地控制自己。
虽说楚自横占着些许优势,但这鬼王毕竟是元婴级别的存在,绕是此刻实力大损,也费了楚自横近乎全身精气神才勉强降服了它。此时鬼王又耗费了不少阴气,身形再度虚幻,颓然地伫立在一旁,一言不发,欲哭无泪啊!
楚自横凌空翻身,老神在在地盘坐在蒲团上,说道:“说说吧!你叫什么名字?”
鬼王愣了一下,随即没好气地撇过头去,看都不想看他一眼。楚自横重重地一吭声,眼中火光跳动,鬼王感到体内隐隐发热,没由来地涌起心悸之意,急忙说道:“本王…唔…俺叫鬼一。”
楚自横刚刚只是玩心忽起,纯粹就是吓唬吓唬它而已。继而摸着下巴,绕有兴致地问道:“鬼一?莫不成还有鬼二?鬼三?”
鬼王摸着没几根毛的脑袋,憨憨地说:“这名字是天鬼上人起的,他当初铸剑,立誓收服天下鬼物,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剑里面还是只有俺一个,他大概是被仇家杀死了吧。”
关于天鬼上人身陨,楚自横也早有猜测,轻轻点头,又问道:“那他抓鬼物干嘛?难不成他还缺佣人么?”
他奶奶滴!鬼一心里怒骂不已,还真想让本王当牛做马不成?可是鬼一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憨厚,傻笑着说:“天鬼上人说了,他想结百鬼大阵,甚至万鬼大阵,必须得是鬼王以上级别才能发挥出真正的威力。”
?“唔…那他只抓鬼王干嘛?鬼皇什么的不是更好?”楚自横好奇道。
“丫的!你以为鬼皇是路边大白菜啊!”鬼一压抑不住心中怒火,冲着楚自横大声吼道。
旋即,看着楚自横慢慢冷下来的神情,鬼一连忙缩到角落,暗骂自己怎么就忍不住呢?鬼一带着哭音说道:“俺…俺是说,鬼皇的诞生条件太苛刻了,所以…”
楚自横打断他的话,平静地直视它的眼睛,说道:“行了,你也别装了,我知道你不服我。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楚某人修炼至凝丹境界,不过用了区区数载光阴,在给我一些时间,必将名动诸多星域!到那时,你将为今天得遇楚某人而庆幸!”言语间透露出强大的自信。
虽说这话听起来有些难以置信,但鬼一毫不怀疑楚自横未来的前景,它从未听闻数年之间修炼至凝丹境界的人,如此天资,堪称妖孽!或许,臣服于他也不是什么坏事…不知不觉中,鬼一都没发现自己的心理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鬼一沉默许久,才闷声闷气地说道:“本王就信你一回…”
楚自横一拍百鬼剑,平淡地说道:“进去!没有我的传唤,不得出来。”鬼一只是看了楚自横两眼,就乖乖地钻入百鬼剑内。
“百鬼…”楚自横轻弹剑身,反复说着这两个字,这才是真正的百鬼剑么?
若是真的集齐百只鬼王,会是怎样是威势?若是降服更多更强的鬼物,出手间铺天盖地、毁天灭地,再不济也能先声夺人,楚自横心中激荡起万丈豪情。他怎么也没想到当初轻易夺得的一把飞剑,会牵扯出这样难得的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