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指尖的余温曾覆落在吾冰冷的剑上,
以至每一次吾将无情的凶器贴在脸庞,
却竟能重回到你我共游的时光,
想起尔温暖的模样。
{一}秋风疑云
那一瓣桃花,被她小心翼翼的收下。尽管她知道,凋落的花瓣很快就会枯萎。
而她又,固执地想送师父一样东西,作为答谢,作为临行的赠别,作为日后的纪念。
今日出行之前,清角欣喜地看见,她前几日买的灰蓝色衣裳,已被师父换上。并非闪耀的色彩,却偏偏在她眼中,散发着光芒。一条灰色束带,盘扎在师父腰间,般配和谐。有一个人,在她心中,无需装扮,却已如仙。
过了桃林,再行不远,便到秋风小城。小城清角并不多逛,然则今日却有怪异感觉,直洞心扉——便如惶惶的人群,便如行人眉目之间惶惶的愁云。
行至不远,有一荷包铺子入目,所拢三丈皆有淡淡芳香。清角不禁上前挑选,其间花纹百样,简朴繁复,艳丽淡雅,却未有一种引得清角心动。
“姑娘,来看看有没有喜欢的。”言者是位少妇,有客前来本是好事,却不知为何,店家却带着哽咽的腔调。
清角眉皱,今日方入秋风小城,便有一股无以言喻的压抑感。她非管闲之人,却不禁相问,“姊姊,身体不舒服么?”
妇人摇头,泪却先流,“我家小庄也失踪了。我家相公正在城中寻找。叫我在此摆着铺子看可否遇见怪异的陌生人。可是心里难过,一看到街上和小庄年龄相仿的孩子,就止不住想流泪。”
“姊姊方才说,小庄也失踪了?莫非这几日秋风城中失踪的孩子不止小庄一人?”清角问道,她随师父隐居桃林,除却购置日常用品,很少外出。而每次出行亦来去匆匆,对于小城的动荡并不多知。
“是的,算上小庄,已经有三个孩子失踪了。莫非姑娘不是这秋风城中人?”妇人问道,小城动荡,城中人尽皆知,官府早已介入,只可惜多日以来并无结果。
“我非秋风之人,但在闲暇之时会到城中逛逛。姊姊可否将期间详细说说,或许我可尽绵薄之力。”
清角知晓师父已不再参与红尘纷扰,但置若罔闻,她做不到。妇人言赘,待听其言罢,已临近午时。辞了妇人,亦无其他心情,边思索,边归桃林。一路之上,心事重重,步伐既已慢了下来。到了家中,师父已将饭菜准备妥当。
林渊虽未要求过,但自拜师之后,清角便将三餐揽下,而其饭菜口味相较林渊好上太多,应寒儿之愿,林渊便也再未主过厨。
而今日,路上怠慢,失了职责,清角只觉愧疚。
饭桌之上,清角依旧一脸凝重。她本未想向师父提失踪之事,却被林渊看出端倪。
“角儿是否在城中碰见了什么事。”林渊问道,似漫不经心。
然清角猛然一愣,问道,“师父,您都知道了?”
林渊摇头,“不知,只是见你自归来一直心不在焉。”
清角微叹,她将一切呈于面容,从来藏不住心事,“师父,近四日以来,秋风城中已经失踪了三个孩子了。”
筷子起动又落下,“唔?有孩子失踪,官府必然介入,而五日还无线索,只怕并非寻常绑架。”
寒儿的心思亦被吸引,抬头只想闻知后续。
“是的,绑匪带走孩子,并未给孩子家人留下丝毫暗示。”清角说道,而此,线索全无。
“若为钱财,交易成功与否,五日之内必有结果。若为寻仇,遵循常理事后会给仇家明示,以求复仇之快。而若两者皆非,那么诱拐的可能性极大。角儿可知失踪的三个孩子有何特征?”林渊问道。
“我与一位叫做小庄的孩子的母亲聊了一个时辰,大概总结可有几点,失踪的三个孩子皆在七岁与十岁之间,同是男孩,非富贵人家。孩子丢失之时无任何征兆,家人只当是出外玩耍,但至夜晚依旧未归,方去寻找。若是不论今日,从大前日开始,每日便有一位孩子失踪。这诱拐犯,想必便藏在城中某处。”非亲非故,但言说之时,清角的拳攥得却紧。
“若是诱拐,想必歹人不会只在秋风城中下手,而自第一个孩子失踪起,胆敢在短短几日之内接连犯案,对于诱拐犯而言,实在太为冒险。由此诱拐的可能亦几乎可以排除。”林渊说道。
绑架、寻仇、诱拐若皆不是,那么何为动机?
“那爹爹您觉得为什么呢?”寒儿问道,上次入城被人打伤,如今城中又出如此变故,他非胆怯之人,然则若再独自入城,必然也会思忖诸多。
“暂不可知,角儿可还有其他线索?”林渊边言,边为寒儿夹菜,示意他吃饭为先。
清角摇头,“我自那位妇人之处所知便也不过如此,师父,不然徒儿午后再去打探一番?”
本不愿在师父面前提起,但是清角却未想到,隐居八年的师父,似乎要管这件疑案。
“午后,为师随你一同前去。吾与寒儿临秋风生活了八年,总该为这座城做些什么。”而林渊心头隐隐有感觉,此事并不简单,而其中阴谋,更有可能超出官府所能匹及的界限。
“爹爹,寒儿到时也想同你们一起去。”
“不可,你留在家中。”林渊回绝,眉目严肃,而寒儿见状亦讪讪不敢多言。
“寒儿,有歹人潜伏,现在的秋风城很危险,师父是在担心你。”看到寒儿心有不甘,清角不禁说道。
“嗯,寒儿知道,那你们也要小心。”寒儿说道,而他的心思,林渊并不懂。八岁的孩子并非耐不住桃林寂寞,他啊,不过是想帮父亲一把,从而证明小小的自我。
小小的自我,最渴望,有温暖的力量,来融化父亲眉目之间,不经意便流露的寒凉。八岁,是幼稚的年纪,但幼稚的年纪,却已懂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