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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毒蜂刺 修罗刀(一)(1 / 1)

——最残忍是尔馈赠,

在吾心头,

一朵荆棘花,

经久绽放,

痛延五脏。

{一}最痛相见

“唔?你是说那小子还活着?”柳冥风语有惊讶,第一次有人,在他的“千秋万载”之下逃生。

“是的,大人,属下看到他同小姐在修炼某种武功,似乎很助于疗伤。”虽同为“逆杀”之人,但他若想见到柳冥风,却也并非易事。

“颜儿同你约定三日必将回来,想必就是今日了吧。”柳冥风看似漫不经心,心中实则关心,那一招“千秋万载”虽已收手,但余威犹在,只怕同是伤到颜儿了吧。

“是的。”毒蜂恭敬说道,“大人,那个血灾就由属下清理掉吧。”天渊的存在,无疑就是潜藏的祸端,身为“逆杀”,为大人分担,是他们的命与荣耀。

“唔,那小子,以他现在的伤势,还不能有所作为。想必你的‘追魂香’也已将他作为猎物了吧。”毒蜂的手段柳冥风自是明晓——从没有猎物可从毒蜂的手中逃脱,故他不忘补充一句,“先留他一条命,抓活的来见我。”

“是,大人,属下明白。”毒蜂言罢,已消失不见,身为暗杀者,他有超常的灵识,他察觉得到有人向这边走来,而来者,便是颜儿。

“爹,颜儿回来了。”她心不在焉地说道,或者说,从柳冥风伤害天渊的那一刻起,她的心中便沉积了几多愤怒,只是柳冥风是她爹,她纵然再是愤怒,亦是无可奈何。

“哼,你还知道回来。”他详装生气,可是颜儿根本不理会他,言道,“寒儿呢,他还好吗?我要见他。”那是她的孩子,她一别八年的亲生骨肉,如今终能相见,她又怎可能不心急如焚。

“哼,一点也不想念爹吗!”柳冥风浓眉紧锁,愤愤说道,虽表现得很是不快,可还是带着颜儿向寒儿的房间走去,若是颜儿能叫寒儿开口,以逸待劳,他何乐不为。

堂皇的屋子,门窗紧闭,屋内安静异常。

纵然他站在了寒儿的面前,寒儿依旧是视若无人,静坐不言。

“小鬼,我带你娘来了!”柳冥风道,果然,闻听此言,寒儿有了反应,惊讶地望着眼前的女子,母亲?父亲告诉他,母亲从他出生之时,就已离开了人世。他相信父亲不会骗他,可是望着眼前的女子,他的心竟是油然而生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暖。

那股温暖,却迫使他,直想流泪。

柳冥风出屋离去,他把如此场面留给母子二人,分别八年的母子,如今相见又将有多少的波折与悸动?

“您是?”寒儿怯怯问道,对上女子那双温情的眼睛,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续言。

而她亦如是,这个惹人怜爱的孩子,就是她的孩子啊!他会恨她吗,八年前她狠心离去,不管有着怎样的理由,皆无法成为铸成他心中伤痛的借口。

“我是…我是你的母亲。”艰难地说出口,而料想的裁决不出意外的愤然而至。

“不,你不是,我的母亲早在我出生之时就死了!你休想和坏人一起来骗我!”寒儿咆哮,而他瞬时意识到如今正是逃跑的良机——坏人不在,而眼前这个弱女子,想必捕捉不到他自认为灵活多变的“游龙步”,只是,心中念及,却迟迟未动,只为一种奇怪的感觉左右,让他心有留恋。

他只想,再多看一眼。

他不知道,这种感觉,叫做母子连心!

“寒儿,其中的曲折我一时无法同你解释清楚,但是请你相信我好吗?”她强制自己不流出泪来,她明白,她全明白,她曾经的舍弃,已对他造成无以弥补的伤害。

“我没有娘,也没有外公,我只有爹!”寒儿倔强说道,心中又不禁悲伤,如今,连他最爱的父亲皆已离他而去,他还剩下什么?他一无所有,苍茫世间踽踽独行的一人!

若言陪伴,便是复仇,他于今强迫自己独活的唯一所剩。

终于,她的眼泪还是没能承受住寒儿绝情的话,让他相信很难,让他原谅自己更难。她本该离去,给予彼此冷静的空间,只是她却挪不开自己的脚步,挪不开自己的眼神,唯能安静相望,望他清澈却又愤怒的眼睛,望他可爱却又坚强的面庞,以及,眉眼之间,与天渊的神似。

“你们都是骗子,都是!既然说是我的亲人,又为何要囚禁我?”寒儿本不愿再多言,可还是脱口而出,那么现在,就不与她再多说什么了,他一定要逃走,他自信清角姊姊教他的“游龙步”完全可以避过眼前女子。

“我不是要囚禁你,我是要带你走。”她将声音压得极低。若言囚禁,呵,她又何尝不是被父亲囚禁在此!如果能逃,她又何尝不想回到天渊的身边?

只是在父亲的眼下,在“逆杀”的监管之下,若要逃脱,难比登天!

方要施展的步子却又立刻收回,寒儿诧异望她,“带我走?”

“是的,我要将你带回到你爹身边。”只是此话方一出口,便见寒儿已闪身直奔大门而去,她不知到底为何竟使寒儿有如此之大的反应。

只为寒儿已完全误会,此时的他分不清孰是孰非。柳冥风告诉他,父亲死了,半月以来,虽是极不愿相信,却又已潜移默化的信以为真。而眼前女子却说要带他去见爹,他自是不敢相信,一切终究都是谎言,这个女子哄他骗他,如今再不逃,怕是没有机会了。

然,寒儿自以为灵活的步伐,又怎么可能逃得过她的视线,想拦住寒儿易如反掌。她本不想出手相拦,他能这样脱逃,逃到天渊的身边,她何尝不想?可是就凭这样,根本逃得过她爹的掌心,一切不过徒劳。所以,寒儿半只脚还未跨出屋门,便被她抓住。

小寒儿难以相信地看着她,这个女子,怎能这般轻描淡写便看穿他自以为很诡异多变的游龙?心沉谷底,心伤黯然。自己若连一个弱女子皆不敌,还谈何复仇?

“爹,寒儿没用,不能为您报仇。”他愤怒而又内疚,拳头握紧,指甲嵌入皮肉,纵使有血流出,依旧浑然不觉。

她匆忙拉开寒儿的拳,她的孩子啊,心中到底承载了多少悲伤?

寒儿口中,为爹报仇的字句浮在她的耳边。这是怎么回事?莫非寒儿认为天渊已经死了?

原来如此!

“你放开我!”寒儿吼道!

“你知道你爹要是看到你这个样子,他会多么难过吗?你爹根本就没死!”她看得出寒儿对天渊的尊重与爱,为了控制他的情绪,她只能搬出天渊,况她所言并不假。

“我爹的生死,你怎么知道!”寒儿多么想相信,可是他更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因为我是你的母亲。”淡而平静的话,却是和泪而下。

“你…你……”寒儿不知该如何反驳,或者说他根本不想反驳,可是一时他又难以接受,“我只相信我爹,除了他亲口告诉我!”一想起父亲有可能还在人世,他的心中立时便燃起无限的希望,父亲一定不会抛弃他,一定不会!

这是一直深信不疑的念。

“你爹会亲口告诉你的,但是如今这样,你根本无法逃离这里。”如此之多的眼线,各个皆是高手,一个八岁的孩子纵然长出翅膀亦逃不出无声布开的天罗地网。

“那要如何是好!”寒儿迫不及待问道,他恨不得立刻就能见到父亲,亲自确认是非对错。想念若雷,滚滚而来,让他的心再也无能平静。

颜儿看得出寒儿的焦急,更明白寒儿心意,可是她亦无法,纵使是她,如今也是难离。而唯一的办法,便是去求父亲,求他放走寒儿,求他再不要伤害天渊。

“我会想办法。”颜儿说道,可是这一句话分明没有底气。这一场黑白之争,她本该漠然不理,可是纷争牵扯到她至爱的夫、至亲的父与子,所以她不能退出。她会想尽办法调和平息,只是黑白如此鲜明,又如何一笑泯恩仇般混淆共存?

果然,颜儿故意带着寒儿逃离,毫无意外的被“抓”到了柳冥风的身边。

而颜儿至少确认了,“逆杀”修罗也来了。

“颜儿,明知没有可能,还要执意逃走吗?还有你这个小鬼,再敢跑就打断你的腿!”柳冥风微怒道。

“爹,您怎么能这样对待寒儿!”虽明知父亲是故意恫吓,但对父亲的态度还是无能认同。

“哼!这小鬼连一声外公都不曾叫,还想让吾对他怎样!”柳冥风道,不禁又瞪了寒儿一眼,只是寒儿从始至终皆无视他的存在。

“爹,八年了,突如其来的事实很难让寒儿接受,您需要给他时间,何况您告诉他您杀了天渊,他怎么可能接受您!”颜儿说道。

“臭小鬼心中就只有他爹吗!我看连你这个作娘的他都未必认得!”柳冥风看得出寒儿对待颜儿的态度,他的女儿啊,未能说服寒儿,反而先来指责起他来,真是岂有此理!

“八年以来,我们未曾在他身边,是天渊含辛茹苦将他抚养长大,他心中若没有天渊,那么就是没有良心没有血性!莫非爹就认同这样的人?”颜儿说道,她亦知,父亲明晓一切。

“若是我知道有这小鬼,我怎么会让他在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身边待八年!如今将小鬼教育成这般模样!”柳冥风说道,心中已将所有罪过皆堆加在天渊身上。

终于,寒儿忍无可忍,他明白柳冥风口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是在骂父亲,愤怒的冲着柳冥风挥拳说道,“你才不知天高地厚,我爹天下无敌!”

“哼,天下无敌?若不是你娘出手救了他,只怕他早就死了,还大言不惭什么天下无敌!而吾,不在乎让他再死一次。”柳冥风满是戏谑,夹杂着愈加深重的怒,寒儿如是说,只能加深他对天渊的憎恨。

“爹,您不能伤害天渊!”颜儿匆忙说道,她知道父亲说得出便做得到。

“该怎么做我知道,再是纠缠就准备为那小子收尸!”他的忍耐很有限度,天渊小子不知用了什么花言巧语,将他的女儿骗到了手,如今,一向乖顺的女儿竟连他这个当爹的话都不听了!

“天渊若是死了,女儿绝不会独活!”颜儿不屈不挠,她的话不是玩笑,她从来没有这般认真过。

“你!”横眉冷对的竟然是自己的女儿!“好,好,你竟然这样威胁爹!”甩袖而去不再多言,柳冥风的心中已有打算,他不会让天渊那么容易死,他要让他生不如死,他要让他饱受折磨,再眼睁睁看着正道彻底覆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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