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苏醒
落雪苑
月夜明珠越来越小,几乎不见,倾雪四周只剩少许光点流转。片刻后,光点也皆没入倾雪体内。感觉到床上人体内的燥热已被压制,钟离玉缓缓收手,嘴一张,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擦了擦嘴角的血,钟离玉唇边扬起一抹微笑。真好,她就要醒了,恢复记忆的她一定会说很想自己吧。还会问为什么辰夜不来看着她,应该也会埋怨自己为何不早点来找她吧。
想到此,钟离玉轻笑出声,仿佛倾雪已经俏生生地站在他面前。移开视线,钟离玉不再看向倾雪,而是四处打量,他想看看紫儿这些年生活的环境如何,房间内的摆设一部分显示了主人的性格,她如今的性格又是怎样呢?
目光扫至床脚处放着的一坛冰水,眼中诧异一闪而过,却也没多做理会,只是将手一拂,冰水又成冰块。
“紫儿要醒了。”钟离玉给子阳辰夜传音。
忽觉床上有一丝气息波动,钟离玉猛地回头,倾雪双唇微动,睫毛轻颤中双眼缓缓睁开,于迷离中逐渐变得有焦距起来。倾雪转头看着床边的钟离玉,钟离玉也淡淡的看着倾雪。
视线相对,两人无声凝望,不知过了多久。
钟离玉张嘴打破了宁静:“紫儿,你醒了。”
声音中是掩饰不住的欢喜。
倾雪眨了眨微涩的双眼:“你是谁?”
钟离玉闻言一阵愕然。
“你是谁?”
倾雪道。倾雪如是道。倾雪如是问道。钟离玉只觉心中一滞,血气上涌,却硬是被沉沉压下,一时间脸色苍白异常,双眼中尽是震惊。而听闻倾雪将醒的子阳辰夜和狐王赶来时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玉!”子阳辰夜飞速扶住钟离玉,从怀里拿出一颗药丸给他服下,随即看向倾雪,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倾雪看着突然间闯入自己眼中的人,只觉得头痛难耐,当下按着太阳穴起身问道:“你又是谁?”
“我是谁?你竟然问我是谁?”子阳辰夜闻言几乎要冲上前去,却被钟离玉紧紧拉着,“你竟然不知道我是谁,你……”
“我又没见过你,自然不认识你。”倾雪打断子阳辰夜的话,揉着头“好吵。”
子阳辰夜闻言却愣住了,转头看向钟离玉:“你确定是把她治好了而不是治失忆了?”
钟离玉皱眉点头,四目相对,两人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解。
狐王看着异常的两人,只觉心中一紧,暗道不妙,当下三步并作两步走至倾雪床前:“雪儿,你认得父王吗?”
“父王?”倾雪歪着头看向狐王,“自然认得。”
狐王闻言放下心来,想着两人是因为雪儿不认得他们而惊诧,干笑两声道:“雪儿自小养在宫中,对三界之事知晓甚少,不识圣预言师也是情理之中,圣预言师不必太过诧异。”
子阳辰夜状似了然的点点头:“公主已无大碍,只需再调养几日,喝几服药便好。是吧,钟离医师?”
不停给钟离玉挤眉弄眼,咱们先出去,再从长计议。
“我去熬药。”钟离玉心领神会,扔下这几个字便大步往出走。
子阳辰夜看钟离玉不理他径自走了,道:“辰夜也去陪钟离医师熬药。”
目送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狐王轻叹了口气,坐在床边,扶倾雪靠在床上。
“雪儿,你可感觉身体还有哪里不适?”
倾雪唇边勾起一抹微笑:“父王,我一切都很好。”
狐王见倾雪面色红润,双眸有神,道:“圣预言师带来的医师,医术果真了得。”
倾雪眨眨眼睛,原来方才疯疯癫癫穿着白衣那人便是传说中纤尘不染的圣预言师。
“只是雪儿,你可是被司寇烨那小子打晕的?”
倾雪摇头:“女儿确实与司寇烨交手,打不过他,被他用灵力束缚。但并未受伤,是因为伞被夺走,女儿在阳光下时间久了,受不了阳光炙热,自己晕过去的。”
狐王点点头:“虽不是司寇烨打晕的你,可这事和他脱不了关系。你母后心疼你,多次央着父王惩治他给你出气,父王也觉得这小子无法无天的太甚。父王把这个权利给你,你觉得怎样惩罚他便怎样惩罚他。”
听了狐王的话,倾雪想了想道:“那父王便罚他几个月俸禄吧。”
狐王闻言眼中诧异一闪而过:“雪儿,打王亲贵族可是大罪,你又是公主,打了你可是诛九族的死罪。你这……”惩罚是不是太轻了?
“女儿知道。”倾雪低下头,“虽是诛九族的死罪,可他是司寇烨,是司寇家的人。司寇家跟别人是不同的,即便有何不妥之处,父王也不会严惩。”
“狐族只有王族和灵力高强的家族还有资格获得王上赐封的复姓。而狐族灵力高强的家族屈指可数,司寇烨灵力虽高,却也只是对同龄人而言。司寇将虽是一等将军,却只是在行军打仗方面较为突出。司寇臣是一介文臣,在灵力方面更不可能有多高的造诣。”
“既然司寇家没有灵力高强之人,那必是不同于常人。这些年司寇将屡次犯上,却仍然稳坐大将军之位。女儿想,司寇家定是对我们即墨有恩,无论他们犯了多大的罪都不得严惩的大恩。今日司寇烨只是捆了女儿,实在是小事。”
狐王眼中闪过一丝惊诧,对倾雪的怜爱更是多了几分。本以为这个女儿深居王宫不谙世事,也不懂什么王族大臣的为君之道,想着她定是随口一说罚司寇烨的俸禄,如今听来却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想到这儿,狐王心中一喜,自己的宝贝女儿也如此的蕙质兰心。
“好,就依你所说。”狐王道,“不过只罚几个月俸禄还是少了点,父王会再多惩治些的。你刚醒,好好休息,明天父王和你母后再来看你。”
“嗯。”倾雪点点头。
狐王见倾雪躺下,帮她掩住被角便转身离去。走了两步又忽的顿住脚步,“雪儿,司寇家的人……能让则让,能留则留。这是我即墨的祖训,你记住。”说罢便又抬步走了出去。
“能让则让,能留则留吗?”司寇对即墨究竟有多大的恩德,能让即墨退让至此?倾雪想了一会儿,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闭上眼睛便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