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布十丈,三天后瑜娘把手里的棉麻线织完,测了一下,只有九仗半。因着布铺买布你要一丈他们会给你一丈多半掌的布长,就怕这布洗了后缩水,所以按理这织出一匹布要十丈有余,瑜娘把量好的布卷了起来,怕是这布要卖也只能算是九丈收了。
看着闺女又织完一匹布,赵母心里挺是高兴的,不过心里还是心疼居多,她年轻那会儿又不是没有织过布,这织布累人的很,一匹布织下来怎么也要五六天,闺女三天就织完,可见得累成什么样,在看那布,织的有又密实又匀称,赵母摸着布,说道:“瑜娘,可不能因为织布累坏了身子,听娘的,啊。”
说来这样普通的棉麻布,对瑜娘来说不算是难的,那会儿给李府织布,哪里有人管你累不累的,花了银子买你就是要你织布的,李府没少在她们身上压榨劳力,这织布的数量自然就是最后的考核,那会儿一个月不织出十匹布来,想吃饱饭,做梦。
起初瑾娘是真的织不出那般多的布,没少挨骂挨饿,后来熟能生巧,慢慢的,这种最是普通的织布,她一个月就能织出十五匹来,自然,这也是一天除了吃饭睡觉竟是织布织出来的结果,如今在家操持家务,自然没了以前那般成果。
瑜娘看着自家娘眼里的担忧是真心的,便开着玩趣的说道:“我这布织的如有神助,还没觉得累呢,便织完了。”
这神啊仙的哪能瞎说,瑜娘这逗趣的话吓了赵母好大一跳,直呸呸了几句,拍了瑜娘一掌在她身上,这才双手合并,对着老天爷求饶道:“佛祖莫怪,我家小女不懂事,佛祖莫怪,佛祖莫怪!”
瑜娘哑然了,看着自家老娘哭笑不得的,其实她说的话却也没错,这重生在自家的妹子,也是老天爷垂怜她不是。
赵母求饶完,心里这才舒服不少,气的又拍了瑜娘一掌才算解气,“越来越不像话了,那话也是你能说的。”这么一说,赵母心酸起来,许是她大闺女在天有灵,帮着瑜娘?不然瑜娘怎能织出这般好的布。
瑜娘无语半天,说道:“娘,这布我粗量了一下,还真不足十丈,只有九丈多。”
赵母点了点头,“不想让个老婆子给咱娘俩忽悠了,这布铺收布大多都是量一下在结钱的,等过两天集市,咱们去看看。”
“行呐。”瑜娘笑着应道,赵母也是一乐,这布也不知能卖多少钱。
手里没线,瑜娘也不知做点啥,没事便围着赵母转,赵母有时候纳鞋底,便让她在炕上看着阿文,也不要她抱着,注意阿文别掉到地上就好。
没有李氏天天小话点着,赵母给儿子做的迷糊糊量也足了些,再加上阿文身体好了不少也能吃些,几天下来,到是有些肉了,感觉也白了不少,自然这都是赵母说的,瑜娘看着,着实察觉不出什么太大的变化,想起老娘说的,便伸手掐了掐自家弟弟的脸蛋,别说,阿文瘦是瘦,可这脸蛋还真是嫩,掐起来的手感真是不错。
阿文被瑜娘□□的直皱眉,强忍了半天,自家姐姐这才松手,皱着的眉也才展平一些,瑜娘又伸手戳了戳阿文的脸蛋,许是闲的无聊,瑜娘突然觉得逗逗弟弟也是不错。
可瑜娘心里是乐呵了,阿文心里可不乐呵,看着这个姐姐的手又伸到眼前,立马张大嘴开哭,太欺负小孩纸了。
阿文一哭,瑜娘赶忙把手收了回来,动作虽说快却也被赵母看了个正着,赵母好气又好笑,“哪有你这么做姐姐的,你说说,你嫂子不喜欢阿文也就罢了,怎么你也这般不待见他,自打阿文出生,你可对他好过。”赵母说到这虽说不是真的怪自家闺女,可话语里到底是有些抱不平的。
瑜娘被赵母又一次说的无语,想想阿文出生以来,确实挺不着人待见的,目光不禁变得柔和,自家弟弟也是可怜的。
小孩子最是敏感,阿文许是察觉到瑜娘眼里的柔和,水汪汪还挂着泪珠的大眼睛眨呀眨的看着瑜娘,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阿文突然就伸手要瑜娘抱,还一个劲儿想从赵母手里挣脱出去。
赵母好气又好笑,拍了儿子屁股一掌,“没良心的小东西,娘刚替你骂完,你就上杆子的去讨好,活该挨欺负。”
瑜娘忍不住乐了起来,把阿文抱到怀里,软软的小小的,心都快被柔化了,赵母看着女儿面上挺喜欢儿子的,心里也高兴,闺女是真的懂事了不少。
赵母心里正感动呢,就听闺女在那说道:“阿文可不能听娘的话,姐姐哪里有不喜欢你的,是不是啊?”
阿文听不懂姐姐说啥,却知道是在跟自己说话,一直不怎么理睬他的姐姐突然对自己说话,他心里高兴极了,终于又多了个小伙伴自然开心,拍这手啊啊啊的回应,这把瑜娘乐的哦。
赵母看着这姐弟俩气乐了,瞪了闺女和儿子一眼,又继续纳鞋底了,赵母一直说姑娘家家的手上没劲儿,纳出来的鞋底穿着不舒服,这活便一直没让瑜娘插过手,瑜娘心里无奈,却也没法跟老娘解释,也只能在一旁干看着。
赵母终于在瑜娘不知第几次把阿文逗哭又哄好后受不了了,骂道:“我看你就是个干活的命,这不干活手痒痒的。”
瑜娘眉眼弯弯,若不是皮肤黄,还真是个清秀明媚的姑娘,她也不说话,一副笑容满面的样子,让赵母看了也舍不得在继续骂下去,点了闺女额头一下,说道:“还不做饭去,等中午咱去拔些萝卜,再把那园子里的豆角摘了。”
瑜娘算了算,也是时候摘豆角晒干了,不然过两天豆角老了,只能留着结豆了。
到了下午后,赵母弄了个块布把阿文兜在背后背着,去菜园子拔萝卜,赵母怕豆角架划到儿子,便只让瑜娘一人摘豆角,还特意嘱咐道:“瑜娘,那摘豆角时注意点,要是老了的就留着结豆,那还嫩些的留几天长长,不急着一次摘完。”
瑜娘点了点头,“知道了,你要是累了,就歇着,萝卜留着我拔就是了。”
赵母点了点头,也不知有没有把瑜娘的话放在心上,瑜娘摸了摸老娘背后的阿文,小小的却好是乖巧,不惹他也不哭不闹的,家里人少,也没人能专门看他,大热天的只能出来跟着她们挨晒。
瑜娘往菜地里一看,自家老爹已经拿着菜刀砍白菜了,说道:“爹吃了午饭就来砍白菜,也不知道歇会儿没。”
“别理他,你爹这几天正有劲儿头呢,说他反倒被呛回来,活该挨累。”赵母颇是埋怨的说道,可这话里总是有那么点心疼的语气。
瑜娘也不戳穿老娘,别看老太太这话说的痛快,一会儿指定得给老爹端水过去唠叨一会儿的,笑了笑,“行了娘,我去摘豆角了。”说完把筐背在身后就进豆角夹里摘豆角了。“
赵母站那琢磨了一会儿,又回前院打了些井水端到赵父那,老两口绊了两句嘴这才各干各的。
瑜娘看着绿油油的豆角都十分怀念,干着活心里都是甜的,摘满一筐豆角就背到前院倒在地上,在返回来继续摘豆角,折腾了几回也摘了将近一个时辰,赵母看着闺女连歇都不歇,跟臭老头子一个样,心里这个操心,提了半桶水背着阿文到豆角架旁喊道:“瑜娘,出来喝口水。”
瑜娘听到老娘的声音,赶忙出来,怕她娘着急在进来把阿文划伤,看着地上的水桶还真觉得有些渴了,拿水舀子舀了些凉凉的井水,喝着又凉又甜的,瑜娘忍不住一气喝了半舀子,脑门一下子被闷得发疼,忙放下水舀子,拿手捂住脑门。
在瑜娘一气喝水没完时,赵母就喊着让她慢点慢点,可闺女压根没听进心里去,看着闺女捂着脑门,气着骂道:“该,叫你慢点喝慢点喝,还有谁跟你抢的,脑门冰到了吧。”
缓了一会儿,才觉得好了,瑜娘点点头,说道:“这不是觉得好喝嘛,娘,你往里放糖了?”
突然一声笑声打断了母女二人,“阿良她娘,你家也摘豆角呐?”
瑜娘和赵母看过去是邻居家王老三的婆娘,村里人都愿叫她老三婆子,左邻右舍的,赵母人不错,跟邻居处的还算可以,赵母看是老三婆子,便背着阿文走到篱笆旁说道:“可不是,这豆角再不摘就老了,这过冬可就没啥菜吃了。”
“是这个理儿,我这不带着我两儿媳也下来摘豆角呢,过两天在把茄子摘了晒干,冬天可就指这些菜吃呢。
我看你家白菜长得这个大哦,今年肯定能卖上不少钱。”
赵母听得嘴角直乐,“他爹没啥本事,就会打理这些个菜,哎呦,你那两媳妇儿可真是个勤快的,这太阳还这么晒呢,就出来摘菜了。”
王老三婆子撇撇嘴,看着瑜娘都已经进豆角架里摘豆角了,努努嘴,“你家瑜娘才是个能干的,在前院里我就听见动静了,你这闺女都快顶半个儿子了,我这几天听那声音,可是在织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