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麻线十文七斤,能织一匹有余的布,瑜娘问了价格后暗想,得回娘没跟着过来,若是听了棉麻线是这么个价格,指不定又想拉着自己去市集里看看有没有好的线料了。
赵父对这个不在行,当初又没跟着一起买线,自然不知道市集里买的是多般便宜。想着闺女刚才一匹布卖了五十四文钱,这线料贵是贵了,可挣得也不少,可比他种白菜划算多了。
染过色的棉麻线却是贵了一些,要十三文钱,瑜娘看了好半天,到底是没买染过色的,不同色线织出的布有不同的色彩效果,全看织法搭配,且颜色参杂起来,可以织出系小花纹,这样的布的价钱又与普通棉麻布贵上许多,可是,那手艺不该是现在的瑜娘能够织出的。
瑜娘眼神暗淡许多,还是要慢慢来的。
瑜娘花了四十文钱买了棉麻线料,剩下的十四文又买了些丝线,准备回去打打络子,趁着睡前打打络子也是不错的。
赵父看着闺女一下就把兜里的银钱花的一干二净,眨了眨眼,爷俩出来后,赵父才说道:“啧这布行来钱快去钱也快!”
瑜娘捂嘴笑了笑,回头看了眼布行,怕是收她六文一丈的布,布行转手便会十二文一丈卖出去,确实,来钱快,寻常人家做件衣服怎么也要两三丈,一件衣服就几十文,也不怪都舍不得做新衣裳了!
偏偏最是奇怪的便是,她若拿着布在市集卖,怕连五文钱一丈都卖不出去,唉,瑜娘颇是疑惑,就是一个铺子,怎会如此差别!
这会儿小系统嘚瑟的出来给瑜娘讲了一遍心理效应,终于能有他出场的机会了。
路上爷俩没事也是闲着,赵父琢磨了半天,问道:“闺女,这去了线钱,你织布挣了多少?”
瑜娘暗自算了下,“五十二文钱吧。”
赵父眼睛一瞪,“不是十文钱才能买一匹线料嘛?”
瑜娘语塞好是一会儿,“娘在市集买的线料便宜一些。”
赵父点点头,刚才那小二说过他闺女的布要是料子好还能卖上一些价钱,可见这是一分价钱一分货了,可这线料也贵出太多了。
赵父摇摇头,瑜娘不解,以为自家老爹心疼了线料钱,刚想给自家老爹解释一下,只见赵父咋舌说道:“这就挣了几百斤白菜了。”
“……”
爷俩正路过个十路口,人多便挤了一些,赵父又推着个木车,没少遭人白眼,挤着挤着瑜娘和赵父中间就□□了几人,瑜娘本没在意,突然被个孩子撞到便回头看了看赵父。
刚那孩子便是撞了赵父就跑,一路下来撞到不少人,几人在那不停责骂着哪来的野孩子,赵父好歹走街串巷过,对这场景莫名的熟悉,忙摸了摸腰间,脸色立马就白了几分,瑜娘虽没见过偷儿,可看到自家老爹摸着腰间又变了脸色,也猜出个大概了。
二话不说,转身就追了过去,这会儿可是庆幸自个儿不是那千金小姐,跑两步喘三步的,许是吃了那丸药,身上力气多了些,感觉跑起来也轻快不少。
那偷儿回头看着瑜娘追了过来,眼里有些惊慌,转过头撒丫子的窜,恨不得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瑜娘在后面追的也颇是辛酸,这偷儿哪人多往哪跑,他瘦瘦小小的窜在人群中倒是如鱼得水,瑜娘却是辛苦,她一个大姑娘这么挤着人流终究不便,可家里一年的菜地才能挣多少银钱,这钱若是没了,爹娘忙活一年的辛苦便浪费了大半。
自打重生后,瑜娘就不想再亏了自己,有时面子固然重要,可这里子更重要,稍犹豫一翻,瑜娘眼里多了几分倔强,利落的挤进人群追那小偷儿。
“哎呀呀,这分明是个惯偷儿啊,熟识地段且知道哪里人多,啧啧,瑜娘瑜娘,若是能抓住小偷,系统会有奖励哦!”
瑜娘哪里还有心思听这个,依着她来看,系统的奖励还不如他爹种菜挣来的钱。
熊孩子被瑜娘抓到那一刻是连哭带喘的求饶,心里却是快把瑜娘祖宗十八代都问个遍了,这还是女人嘛?没有一点娇羞的样子也就算,追他硬是追出几条街,他都喘成这样了,人家压根啥事没有,哪里是个姑娘家!
“女侠饶命啊,我娘重病卧床,没钱看病,我这才不得已出来偷钱,我上面还有个八十老奶奶,下面还有三岁的弟弟,女侠,我心里苦哇。”
瑜娘冷眼看着小偷,约摸也就十一二岁的小子,嘴上哭嚎着,可眼里明显透着狡黠,“你爹可是死了?还是抛妻弃母连带不要儿子了?”
那小偷听的一愣,抬头看着煞是冰冷的瑜娘,心里暗道,黑丫头还是个冷血的,随后又扯着嗓子哭嚎起来,说着自己这般那般的辛酸,哭的好是伤心,惹的路人纷纷围了过来,一时絮絮叨叨的话语响起,都颇是纳闷这姑娘是怎么着这小伙子了,看人家哭的这可怜劲儿!
就哭了这么一会儿,瑜娘和小偷周围就围了不少人,那小偷哭的越是凄厉,围观的众人越是对瑜娘异样眼光,估摸是死过一次的,瑜娘自觉脸皮变厚了不少,饶是这般多人对她指指点点,她也没半分心慌,也不和这小偷多话,等老爹过来,搜了他的身把钱袋子拿回来便是,这年头,哪家穷人家会给孩子身上放几百文钱的,这小偷穿的破破烂烂的,搜出钱袋子,大家自然知道他是个偷儿了。
瑜娘冷眼看着熊孩子耍猴,任你在狡猾跑不了有毛用!
小偷心里苦,但他不说!这要是有脸有皮的姑娘家早就受不住了,说不得会气的跳脚与他理论,要不然也会脸红面子薄会虚上几分,只要有些两种情况他总有机会能逃走不是,可这黑丫头一直盯着他,让他怎么逃,这个捉急呀!
王家柱正好路过,看着一圈人围在一起,说不上多好奇,也就是上前伸脖子看了眼,一看,嘿,那不是凶丫头么?那坐在地上哭嚎的小黑小子是谁?哭的跟死了爹似的,几个意思?被凶丫头欺负了?
赵父半大的老爷子了,看着闺女撒丫子就跑的没影了,他自己都说不出这心里是个什么滋味,这闺女他是当闺女养的呀,天见的哦,他可没想把瑜娘当儿子养!
一把老骨头为了闺女和钱硬是跑出去了好远,可惜,老骨头就是老骨头,没有什么奇迹可言,跟了两条街就把闺女跟丢了,心里这个慌啊,这闺女要是出了事,他今天也不用回去了,家里婆子不知道怎么骂呢,赵父把那偷儿的祖宗十八代给挨个问了个遍。
挺好,扯平了!
赵父那边挨个街道找闺女,瑜娘这边跟小偷僵持着,王家柱听那黑小子哭嚎了半天,听了一盏茶的功夫乐了,这黑小子说圈话呢,不刚哭完他可怜的奶奶么怎么又哭了,再者说你这全家凄惨跟凶丫头有什么关系,想了一会儿,王家柱恍然大悟,这黑小子是讹上凶丫头了?
都是一个村的,王家柱觉得怎么也得出来问问不是,往里挤了挤,他那块头自然惹了不少人不满,王家柱颇是尴尬。
瑜娘看到王家柱愣了一下,王家柱摸了摸鼻子,傻乎乎的问道:“咋回事?”
瑜娘皱了皱眉,“他偷了我爹卖白菜的钱。”
这话一说围着的人纷纷看着偷儿,那小偷有些心虚,却嘴硬道:“谁偷了你的钱了,可有人看见了?”
王家柱也是活了几十年的人了,这黑小子明显心虚了的,上去一把抓起那小偷,伸手就摸了起来。
小偷也没想到这汉子这么野蛮,上来就摸,咿呀得乱叫,被摸的又有些发痒,硬是咬着牙的又哭又喊,“青天白日的打劫,你们还要不要脸了,不怕报应遭雷劈么?”
这小偷耍滑的本事让瑜娘看的都牙痒痒了,“呸,就是雷劈也是你先被劈死!”
王家柱听的挺乐呵,凶丫头刚才一直没与这黑小子争论应该是面薄,不想却因为黑小子诅咒自己忍不住争论了,嗯,是个讲义气的!
“你不用跟他说这么多。”王家柱想着,姑娘家家的,在街上跟个臭小子吵不太好,他挨些咒骂还能少块肉了!
瑜娘被王家柱冒出的一句话弄得一愣,总觉得哪里不对!
王家柱行侠仗义的把钱袋子搜了出来,众人一看那袋子就知道里面装了不少银钱,就是傻子都不信一个小孩崽子手里会有这么多钱,这钱定不正路来的。
那黑小子还想争论争论,赵父正好赶了过来,上来指着黑小子气急败坏的说道:“小小年纪的不学好,你可知你偷的是我家一年的辛劳?”
也是赵父脾气好,这若是脾气不好的,早就伸手了,哪里还会与他说道理。
农家一年才能挣几个钱,众人一听具是点头,可不,那一袋子钱差不多够一家人半年的花用了,没了钱,明年怎么过日子,这偷儿太可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