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袁公子及他的侍从仓皇离去后,一直怔怔地看着眼前令人难以置信一幕的母女三人,立即跑到轩辕梦儿身前,齐齐跪下来磕
头:“感谢大恩人!感谢这位姑娘救了我们!”
轩辕梦儿望了一眼地上写着“卖身救父”的白布条幅,又看了一眼面前磕头不止的母女三人,对着那中年妇人问道:“到底是怎么
回事?她们两个是你的女儿?”
那妇人听了,连忙抬起头,一边抹泪一边回道:“是的。她俩是我亲生的女儿,大的今年十五岁,叫清幽,小的今年十四岁,叫
清然。”
“既是亲生的女儿,为何要把她们卖了?”轩辕梦儿又问。
那妇人一听,更是泪流不止,一时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娘,不要再哭了!”
跪于一旁的清幽帮母亲抹了一下眼泪,转首对轩辕梦儿道,“姑娘有所不知,我家本是在这街上卖豆腐营生的。家中虽有自小生
病的弟弟,但是爹爹和娘亲每日操劳,我和妹妹也日渐长大,一家五口原本已能吃上饱饭。可天有不测风云,自从爹爹一年前
得了重病,家里的豆腐摊也开不起来了。爹爹每日喘咳呕血,吃了一年多的药,也未见丝毫好转。为了治爹爹的病,家里能变
卖的东西,全都变卖光了,再也没钱买药了。大夫说,吃药还有一丝希望,还能吊着爹爹的命,说不定还有好转的机会,若是
停了药,爹爹最多活不过三天了……”
那清幽虽口齿伶俐,可说到父亲将死,也不免伤心得说不下去了。
跪在她身旁的清然见状,抹了一把泪,帮着姐姐往下说道:“因此,我和姐姐也是走投无路,昨夜和娘亲商量过后,一家人抱头
痛哭一场,决定上街卖身为婢。希望能碰到有钱人家,能可怜我们,只要能用卖身的钱为爹爹和弟弟治病,我和姐姐做多苦多
累都活都不怕……却不想,今日来到街上,便碰到了袁公子。他不仅不肯出卖身的钱,还不由分说,便要强拉我和姐姐去袁府
……”
“原来如此!”轩辕梦儿看着眼前面目清秀的两姐妹,都是口齿伶俐,聪明机灵之人,对她们的不幸遭遇甚是同情,“你们爹爹到
底得了什么重病?找的又是什么大夫?吃了他一年的药,你们爹爹都没有好转,把你们的钱都花光了,还要你们继续卖身,给
他付药钱?”
“霍云,你派个人,去把那个大夫给我叫来。”一时,轩辕梦儿便想将那大夫捉来,看看到底是个什么庸医。
“姑娘,此事也不能怪大夫。”清幽见状,连忙劝阻道,“蒋大夫说,我爹得到是痨病,十痨九死,极难医治。这一年来,要不是
有蒋大夫开的药为我爹保命,说不定我爹早就……”
一时,清幽红着眼,再说不出父亲会死的话来。
“医治痨病的药材本就昂贵,蒋大夫平日也没有多收我们的钱。可是,我们真的是没钱为爹爹买药了。更何况,家中还有个十二
岁的弟弟,从小便是个药罐子。我和姐姐除了卖身为婢,实在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了……”清幽也在一旁解释道。
一时,母女三人又抱在一起,呜咽哭泣起来。
“你们都别哭了。快快起来吧!你们的爹爹在哪里?带我去看看吧!”轩辕梦儿说着,便抬手拉她们三人起来。
“谢谢姑娘,我们这便带姑娘前往。”那妇人擦着眼泪,忙不迭地说道。
她庆幸,今日终是遇上好人了。
眼前这姑娘衣饰脱俗,一看便绝非普通人家的女子。看她不仅貌美如仙,还打抱不平,心地善良,若是她肯好心买下清幽和清
然两人为婢,不仅解了他们家中的燃眉之急,清幽与清然今后,也算是找到个好人家投靠了。
一时,母女三人拉着轩辕梦儿,拐进街后的一道小巷,往他们家中走去。
霍云有些茫然无措地看向马背上的霍萧寒。
原本,大将军说了,今日要尽早出发赶路的。可此刻,长公主仿佛完成忘了他们的正事,不仅没有跟大将军说一声,甚至连瞧
都没朝大将军所在的方向瞧一眼,便被那母女三人,簇拥着向街后的民居走去了。
这个时候,他是该出言阻止长公主,还是该跟着长公主一起,前往那母女三人家中呢?
一直神色清冷的霍萧寒,并没有给霍云什么眼神提示,而是直接跳下了马,平静异常地说道:“去看看。”
“是!”霍云一时得令。
一个手势,众便衣侍卫全都跳下了马。除了留一人在街上守着马匹,又派了数人去“请”丽城县令和那什么蒋大夫,其余人等全
都跟着轩辕梦儿一行数人,走进了街后小巷中的简朴民居。
霍云虽迅速领命,处事利落,心中却不免在暗暗嘀咕。
大将军何时变得如此好管闲事,甚至如此随心所欲了?
他向来是个军令严明之人,决定了的行动,从来不会轻易被意外之事打断。
可如今,他们居然为了这萍水相逢的母女一家人,便随意作了停留,耽误了护送长公主回洛都这样的大事。
不过,这一切倒完全是因为长公主。看来,大将军是准备顺着长公主的心意行事了。甚至,为了顺长公主的心意,大将军居然
还带着他们这么一群大男人,一起跟着去看热闹。
如此行径,对于向来说一不二的大将军来说,确是颇为稀有罕见的。
母女三人的家,紧紧挨在街后。因此轩辕梦儿很快便随着她们,走进了那简陋的院子。
由于何家此前是做豆腐营生的,院子倒是不小。只是屋里屋外一片破落,所有能换一点钱的东西,都被拆下来或直接拿去换钱
了,甚至像一张像样一点儿的凳子都剩下。
“老何,我们的救命大恩人来看你了!”
妇人一边拿起衣角抹着眼泪,一边推开一道破门,有些局促地请轩辕梦儿进去。
轩辕梦儿走进宽敞却阴暗的屋子,并没有听到那老何的回应。
抬眸看时,却见屋内的一张木床上,正一动不动地躺着一名中年男子,盖着棉被,脸色苍白,双目紧闭,一看便是久病卧床之
人。
“爹,爹!”
清幽走到床榻边上,轻唤了几声,叫老何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便红着眼睛对轩辕梦儿道,“我爹这些日子以来,时时昏迷不醒
。大夫说,他已经病得极重,很有可能,随时便要……”
轩辕梦儿没有说话,走到床榻边上,察看了一下老何的脸色,又弯下身子,仔细地为老何把了脉。然后,她便从袖中取出装着
银针的布包,打了开来,在何家母女三人惊异不已的注视下,开始为老何施行针炙。
“姑娘,原来你还懂得医术?”喜出望外而又满脸忧色的清幽,终于忍不住出声相问,“姑娘,你看我爹还有希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