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萧寒神情一滞,再次用双臂拥紧了轩辕梦儿,息事宁人般说道:“梦儿,你知道,我会好好对你的。”
“夫君对梦儿好,是因为梦儿怀上了夫君的骨肉?还是因为,梦儿是夫君所爱之人的亲妹妹?”轩辕梦儿被他拥紧在怀中,无法
仰首看到他的脸,声音也便越发清冷。
“梦儿,不要说这些话。我说过,我会尽我一切努力,好好对你的。”霍萧寒抱着她的双臂更加用力,声音有些莫名的慌乱与焦
灼。
轩辕梦儿却用力推开了他。
她在房中缓缓踱步,走近窗边的那个紫檀木箱子:“你若要对我好,为何还留着这个箱子?”
“梦儿,你……”霍萧寒的声音,透着一丝惊惑。
然而,轩辕梦儿听出的,却是丝丝警觉、不安,甚至不悦的意味。那是心爱之物即将被人入侵的警觉、不安与不悦之感。
轩辕梦儿猛然转过身,安然地在箱子上坐了下来,面带浅笑道:“你若对我好,今夜便把这箱子烧了吧!”
“烧了?不行。我不会这么做的。”霍萧寒脸色微沉,声音却是坚决,“你这分明是在无理取闹!”
“为什么不肯烧?是因为,你忘不了我的惜儿姐姐?”
“梦儿,你……”霍萧寒神色犹豫,欲言又止,终又说道,“当初,你不是说过,你可以容忍我心里有一个人么?”
“可是,你不觉得你这样的要求,对我太过残忍么?如果你心里的那个人是别人,是什么慕容映雪,我还可以忍受。但如果你亲
口告诉我,那个人是我的姐姐,是我最亲最爱的惜儿姐姐,你不觉得,这样对我来说,太过残忍了么?”
“梦儿……”
“今夜,我要你做一个抉择,要不留下这个箱子,要不留下我!”
霍萧寒站着不动。
轩辕梦儿苦笑:“不舍得烧掉这个箱子,是么?那么,请你立即写下休书吧!”
“梦儿,不要闹了。”霍萧寒走近那个箱子,俯下身来,想再次将她拥入怀中,“如今,你肚子里有了我们的孩子,怎么还像个孩
子般爱胡闹?”
“不要碰我!”轩辕梦儿冷声说着,从箱子上站起身来,躲开了他的怀抱,在距他三步之外站定,“我不是胡闹!我说的是认真的
。”
“梦儿,我们已经不是第一次为此事争吵了……”霍萧寒在箱子前站直身子,回过身来看着她,“我们不要再闹了,好么?我承认
,我们成亲之后,我并没有将以前的事情告诉你。但是,过去已经发生的事,那些生命中曾经有过的印记,我们怎么能将它们
,从我们的生命中抹去呢?”
“不能抹去?”轩辕梦儿却冷笑起来,“是你不愿抹去吧!”
“我……”霍萧寒垂下眸光,“我说过,不会再与你和离。因此,我不会再写休书。”
“那好,你不写,我回去写,我要写下‘放夫书’,休掉夫君。你不必愧疚,更不必为我腹中的孩子负责。”轩辕梦儿说着,猛然抬
步,便向门边走去。
就在她即将拉开房门之际,霍萧寒一个箭步上前,一把从身后抱住了她。
这一幕,与上一次,竟是如此相似。
“做什么?”轩辕梦力努力想挣脱。
“我说过的,梦儿,我离不开你!”霍萧寒伏在她耳畔,低声恳求。
“你离不开我,那么,你可以忘记她么?”
霍萧寒紧紧地抱住她,却没有说话。
“你没法忘记她,却离不开我。因为只要看见我,你便如同看到了她的影子,你便会以为,自己是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是么?”
轩辕梦儿苦笑不已,“在你眼中,我只是姐姐的影子,我只是一个可怜的替身,是么?”
“不是的,梦儿。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为什么不这么想?你可真能自欺欺人啊!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很自私,也很虚伪么?”轩辕梦儿声音颤栗,睫中不觉盈上
了泪水。
“那个箱子不过是儿时玩物,你为何不能一把火烧了它?难道不是因为,你要时时看着它们,时时忆起你和惜儿姐姐在一起的那
些美好时光么?”
“梦儿……”
“不要喊我,也不要再抱着我!放开我!”轩辕梦儿提高了声调。
霍萧寒却仍是不肯放手。
“我嫌弃你!”
见霍萧寒仍紧抱她不放,轩辕梦儿突然冷着脸色,沉声说道,“你如此自私,如此虚伪,根本便配不上我!”
霍萧寒的身躯轻轻一震。终于,他缓缓放开了抱着她的双手。
轩辕梦儿一拉房门,飞也似地冲出了忘忧轩。
霍萧寒默默地站在轩内,一动不动。
或许,他真的是个自私虚伪的人!
或许,他真的是配不上身份尊贵,心思纯良的她吧!
过了许久,他才转回身,缓缓走到窗边,看着那个紫檀木箱子,沉思良久。
惜儿,我原本以为,冥冥之中,是你,将我与她紧紧联系在一起。
我以为,是你将最疼爱的妹妹送到我身边,让我替你继续宠她,疼她。
我以为,被送到我身边的她,终将是幸福的,快乐的……可是,如果她觉得跟我在一起,始终受尽委屈,心生苦痛,那么我即
使对她再好,又意义何在?
若然如此,对于她来说,我何其自私,又何其残忍?
轩辕梦儿在夜色中疾走着,足可倾国倾城的脸上,泪水悄然滑落。
一道黑影从屋顶掠过,轩辕梦儿警觉抬头,借着月色看清对面屋顶上那个蓝色身影时,不禁一惊。
慕容华鉴?
三更半夜的,他为何会在霍府出现?难道……
一个飞身,来不及细想的她,已身轻如燕地跃上屋顶,快步追了上去。
慕容华鉴早在她瞥见他之时,便已转身向着府外方向逃去,轩辕梦儿心中一恼,施展绝世轻功,奋力追赶。
这慕容华鉴,到底怀了何种心思,竟敢深夜潜入霍府?她要亲手捉住他,问个究竟才是。
她完全忘了自己是个怀有身孕的人,也完全忘了自己今日还因感觉腹中隐痛,而在床上躺了一整个下午。
潜伏在霍府的宫廷暗卫,在轩辕梦儿飞身上了屋檐之时,便如道道幻影般,一齐追上前去。
保护无忧长公主的安危,是他们不容置疑的使命。
夜已极深,霍府之外的整个洛都城,寂静一片。
为首的宫廷侍卫长荆於南一边奋力追赶,一边暗暗心惊。没想到,今夜潜入霍府的不速之客,武功竟然如此之高。更令他没想
到的是,长公主的轻功,何时竟然如此突飞猛进了?
除了他追得快些,一众宫廷暗卫,早已被他们三人远远地甩到后面去了。
三个人影,在洛都城布局规整而紧密的屋顶上飞跃追赶。前面不远处,越过城墙,便是广阔的郊外了。
一阵风声伴着鸦鸣刮过。荆於南正想加把劲,追上即将越过城墙的无忧长公主,便听得阵阵细碎的风声向他袭来。他连忙挥剑
阻挡,只听得“叮叮当当”,全是细小的铁制暗器打在剑上发出的声响。
荆於南一通挥剑躲避,待那阵阵暗器如旋风般吹过后,他立定身子,抬首一看,便见十步之外,一名身型高大、身着锦袍的年
轻男子,脸上蒙着一块黑布,正手执一把仕女图纸扇,立在屋顶之上。
苍白月色之下,那纸扇上的工笔画仕女,容颜美得诡秘虚幻,而又令人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