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儿眼前一懵,聂子靖突然来了这句话,他唬了一跳。她还是只是徒儿的身份,怎能做人家的师父。
“四公子,这怎么行呢。”陆儿忙摇头。
“神医,你就收下我为徒吧。”聂子靖想起要拜陆儿为师,也是刚才纪师傅的话提醒了他一番。说他找到了一个能说会道的师父。他心中一个机灵,要拜神医为师。
“刚刚纪师傅还说了,我要找了一个好师父呢。”聂子靖继续道。
“四公子,墨竹只是一介书童,能识得几个字,只不是睁眼瞎子罢了,何德何能,可以做四公子的师父。”陆儿皱了皱眉,对于做人家师父这个事儿,她并不想答应。
“神医,虽说你才来侯府几日,只帮助我两件事情。但是,从神医你能治好我奶奶的病来看,就已经说明了问题,神医学识渊博。”聂子靖又道。
“而且,奶奶不也说要我多多向神医你学习吗?现在,我就拜神医为师。”聂子靖道。
“神医,你就收我为徒吧。”聂子靖围着陆儿央求。
“四公子,这真的不行。”陆儿不敢接受聂子靖的拜师请求。
“神医,我给您跪下了。”聂子靖正准备屈膝下跪。
“四公子,使不得。”陆儿忙阻止。
“神医,你收下我,不然我就跪在你的面前,直到你收我为徒,我就起来。”聂子靖强硬的口吻说道。他铁了心的要拜陆儿为师。
陆儿看着聂子靖这样倔强的样子,说不定还真的会跪下来,不接受他的拜师请求,估计真会长跪不起,她叹了口气,也只好答应了算了。
她抿抿嘴,看向聂子靖,“好吧。”
聂子靖顿时惊喜了,只差蹦了起来。
“神医,你以后就是我的师父了。”聂子靖强调道。
这就是告诉陆儿,他从现在开始,就是她的徒儿了。
陆儿眼睛睁大,无奈的笑了笑,她什么都没有做,以前也没有做过惊天动地的事情,一不小心就当了人家的师父,还是卫鼎侯府的四公子的师父。这样真的好吗?
当聂四公子的师父这怎么当得起啊!陆儿感觉她压力挺大。
聂子靖欣喜若狂,人家生气是抓脸挠腮,他是高兴的要抓脸挠腮了。
许久,才平静下来。
“师父,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师傅。”聂子靖如今改口叫师父了。
“什么问题。”陆儿淡淡的说道。
“我那日读《郑伯克郑于鄢》,又读了《穀梁传》,《穀梁传》谴责郑伯的不仁,处心积虑,姑息养奸,歼灭弟弟公叔段。师父,你有何看法?”
“我觉得郑伯虽然个人品德并无可取,但是他干脆利落的平定叛乱,避免了更大的动乱,他开创的‘小霸’局面也拉开了诸侯争霸的序幕,也可算是有为之举。”陆儿道。
聂子靖若有所思,嘴里碎碎念道:“郑伯虽然个人品德并无可取,但是他干脆利落的平定叛乱,避免了更大的动乱。”
“对,师父,你真厉害。”聂子靖恍然大悟,欣喜的看向陆儿。
陆儿笑了笑,“评价历史人物要看看他是否推动了历史进程,能否为当时的百姓做好事。”
“嗯嗯。”聂子靖点点头。
老夫人的身子一日比一日好,每日的清早,陆儿都会去老夫人的屋子里陪她说话。谈谈心,讲故事,逗老夫人开心,发笑。老夫人的屋子几乎一天到晚都能传来大笑声。
两日过后,不出所料,老夫人大病已经基本消除了。
昨夜里,下了一场淅沥春雨,庭院娇花含苞绽放,春竹愈加苍翠。
外头空气份外清新。老夫人得病多时,在屋内待的日子久,现在康健了,最好的还是出来走走,呼吸呼吸外头的清新空气,对身子是有好处的。
陆儿搀扶着老夫人出了门,她走在聂老夫人的左侧,老夫人病之前是走路不稳,到现在,已经是腿脚便利,头不昏脑不胀胸也不闷了。
她们穿过小竹林,走过百花丛间,游廊上的挂着的画眉鸟笼,两只喜鹊落在上头,叽叽喳喳的叫唤个不停。让人听了心情更加的喜悦了。
她一身男儿的装扮,站在老夫人的身侧,搀扶着老夫人的手,在外人看来无比的温馨有爱,完全不觉得违和。陪着聂老夫人在后园转了一圈,搀扶着她到了园子里的凉亭内,坐着歇歇。
随侍的丫鬟把软垫子放在石凳上供聂老夫人坐在。
“我的这病能好的这么快,真是多亏墨竹你了。”聂老夫人笑道。
“是老夫人您福气好,有菩萨保佑您。”陆儿道。
“我上昨儿不是跟你说了吗?你今儿就是我的孙儿了,就别老夫人,老夫人的叫了,我听着呀,怪别扭得。叫奶奶。”聂老夫人道。
陆儿那两日与老夫人畅谈,老夫人知道了她全名叫陆墨竹,从小是个孤儿,一直和爷爷生活在一起。现在她爷爷也去世了,这个人世间是没有一个亲人的,所以,她收她为孙儿,特许了她从此以后称呼她奶奶。
但是,陆儿病不敢叫,感觉来一趟侯府得到的太多,突然得了一个徒弟,又认了一个奶奶,有些受宠若惊,“老夫人……”
还未说完,聂老夫人直接打断了她的话,装做愤怒的样子,“你还老夫人?我可生气了啊。”
“奶奶!”陆儿怕老夫人真生气,就亲切的唤了一声。
“哎。”聂老夫人立马答应了一声,立即眉开眼笑,十分的高兴。
就在这时候,原本安安静静的园子沸腾了,只见,来来往往的丫鬟们家丁们都匆匆忙忙,好似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情一般。老夫人正要派一个随侍的丫鬟去问问。
须臾之间,只听见一人说,“大公子回来了。”
聂老夫人听了,面色顿时就变的沉凝了。她忙从椅子上坐起,收起了笑容,十分严肃的看着陆儿,“墨竹,先扶我回房吧。”
陆儿愣了愣,忙点头,走过去搀扶着老夫人,“好。”
陆儿观察到了老夫人的脸色由喜转忧,其中还夹杂着些许的愤怒。侯府的大公子是卫鼎侯的长子,聂老夫人的长孙。按理说,老夫人听到他回来了应该高兴才是,府邸沸腾了起来,怎么会突然就变得这么不高兴了。她对于侯府的家事并不知道,她想,这其中应该有什么难言之隐吧。她并没有多问,她又想,侯府的大公子,会不会是聂子谦?
聂子谦回来了,侯府上下都沸腾了起来,丫鬟婆子家丁都忙里忙外,因为这是一间难逢的事。
陆儿搀扶着老夫人回了房,这一路她感觉到了老夫人的身子在颤抖。
“大公子来了,就让他出去。”老夫人吩咐屋内的丫鬟,语气很不平和。
丫鬟十分的难为情,大公子回来的消息瞬间已经传遍了整个侯府,她们的心情都很愉悦的。老夫人却说不让他进来,虽然知道缘故,但是,总觉得这样对大公子是不是太残忍了。不过,是老夫人吩咐了,她们也无法说不是,只得微微点点头。
“墨竹啊,我先睡会儿。”聂老夫人看向陆儿。
陆儿点点头,“好,墨竹帮您熬好药。”
老夫人的病虽差不多好了,但是药还得继续喝着,调养身子。
老夫人寝殿内,有间阁房,老夫人一直病重,为了方便给她熬药,在这间阁房内加了一个窑炉,熬药所用的。几间屋内极其安静,连掉一根针都能听见。她此时的心也变得沉重了许多。
聂老夫人躺在了床上,侧着身子,背对着整个屋子,闭上了眼睛,瞬间两耳不闻窗外事。
不多时,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陆儿隔着墙壁侧眼望了望,是卫鼎侯他们一大家子。她还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聂子谦。
“大公子,老夫人刚刚吩咐过了,您来了请回避。”几个丫鬟嘴上说拦着,其实也没有多拦。
她心中微惊,原来,聂子谦是侯府的大公子。她愣了愣,然后继续熬药。
她内心又很好奇,便一面熬药,一面看看外面。
聂子谦匆匆忙忙的走到了寝殿,在聂老夫人的床前,扑通跪了下来,说道:“奶奶,您的不孝孙儿回来了。”
片刻后,传来了老夫人十分有震慑力的声音,“你们这些丫头,现在是越来越不把我的话当话了,刚刚才说了,等会儿他来了,让他出去,怎么还让他进来了?”
顿时,哗啦啦屋子里丫鬟都跪了下来,“老夫人恕罪。”
陆儿刚刚在屋内看到了,这些丫鬟是拦了的,但碍于聂子谦是他们的大公子,就没有多拦。
“还有你们,不是告诉过你们,我不想再见到他,别带他来我这里吗?你们快把他带出去吧。”老夫人是知道,卫鼎侯夫人他们也来了,这句话是对他们说的。之前与她们说了,聂子谦回来了,就别往她屋里带。
聂老夫人话音刚落,卫鼎侯一家子的脸都绷得十分紧,面面相觑,不敢吱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