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脾气还挺大啊,”李秋猥琐的笑了笑,扬了扬手里的布条,“不想要这个了?”说着,在她眼前像逗宠物一样来回上下颠着,水里的那双手也不安分的动着。
这个时候,门帘被李家嫂子一把掀开了,恶狠狠的说道,“你送个布条怎么这么慢!赶紧给老娘出来!莫不是被这妖精勾了魂儿了!”
李秋连忙陪个笑脸,“嘿嘿嘿妹仔,哪能呢,我是怕这妖精跑了,这就出来,出来。”
李嫂子哼了一声出去了,李秋回头冲虞锦又笑了笑,手在她胸上狠狠的捏了一把,将那布条扔到她身上,出去了。
虞锦攥着布条的手紧了又紧,紧了又紧,死命的咬住嘴唇,才把逼到眼眶的东西给忍了回去。她不能哭,现在不能哭。
她抿紧嘴唇面无表情的翘起鱼尾,将那伤口缠了几圈,怕再沾到水,便将尾巴高高的翘出水面,她有些饿了,但又怕再见到李秋那张恶心的脸,便将头靠在玻璃壁上,抱着身体睡了。
她是被一阵晃动给弄醒的,她迷糊的抬起头,玻璃罩子一晃,她就狠狠的磕到了玻璃壁上,她吃痛的抬起头,就发现几个人正将她连玻璃罩子一起抬下了马车。
她将头从水里抬起,就看见周围黑压压的好多人,吵吵嚷嚷,似乎是在集市,那些人随着她的抬头都发出惊奇的声音,指指点点的在说些什么。
虞锦有些惊慌的又把头沉进水里,她现在是在哪里?!这些人是做什么的?!她瞬间面无血色,害怕的脸皮发麻,一直翘起来的尾巴也沉进了水里,白布条在水里飘摇着,很好看。
一记响锣炸在她身前,李秋敲着锣鼓,一群人便围了上来。
“瞧一瞧看一看咯!百年不遇的鲛人~!鲛人啊!都来看一看咯~!”
“鲛人?说笑呢吧!别就是个女娃娃扮的框我们!”
“这是什么地方,我们哪敢骗各位?来来来,都看看,”李秋说着打开了玻璃罩子,伸手一把拽起她的尾巴,将她倒着提起来,“看看,从腰身以下就是鱼尾,货真价实的鲛人!”
众人都发出赞叹的声音,有几个人马上就开始问价钱,“多少,多少钱?”
李秋环视了一遍众人,伸出了两根指头,“两百金!”
“两百金!你怎么不去抢钱呢!”
李秋拿着鼓锤当当当的敲着玻璃壁,震得里面的水水花四溅,“南海鲛人,知道是什么不?鲛人,鱼尾人身,谓人鱼之灵异者,人首鱼尾,貌美善歌,”李秋摇头晃脑的背着书上的话,“他们生产的鲛绡,入水不湿,他们哭泣的时候,眼泪会化为珍珠。而且啊,”李秋一把将虞锦从水里头捞出来,掰着她的下巴向众人展示着,“这模样,这姿色,等成年了劈开鱼尾,嘿嘿,那就是个任君享用的尤物啊!这样的鲛人,不值得区区二百金么?”
鲛人金贵,但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二百金委实是不敢想的数目。李秋也没想第一天就卖出去,这是整个南粤最大的奇珍市场,先把名声打出去,南海鲛人,不怕没人买。
虞锦将自己沉在水底,一动不动地仿佛死了一般。她呆呆的看着黑压压的人们,心底排山倒海地涌出来无限的悲凉感。几百年前,鲛人地位卑微,任人鱼肉宰割,像牲畜一样被放置在市场上供人挑选。阿爹阿娘修仙,就是为了有一天,鲛人能够不再被凡人抓取贩卖欺凌。
可她到头来,居然还是免不了这样的命运。被人像宠物一样对待,像妓子一样亵玩,毫无尊严可言地这般被人观赏。
想及此,虞锦狠狠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牙齿在嘴唇上咬下了一串红色的印子。
我不能哭,我不能哭……虞锦哀哀地想着,我不能哭……阿娘说我最坚强了,我,我怎么会哭呢……可她越是忍耐纠结,鼻子就越是酸得厉害,被手捂住的嘴里终是传来了压抑的哭声。啪嗒一下,一个洁白的珠子不动声色的掉进了水里。
与人不同,鲛人的眼泪是不会化在水里的,只会慢慢结成一块,变成鲛人珠。若被人发现了,凡人重利,怕是会不择手段的让她流泪,以往为了得到鲛人珠而日夜鞭笞鲛人的例子更是数不胜数。
不能哭,不能跑,脆弱,无助,这些……都是拜谁所赐?
之前被麻痹的感情顷刻间涌了出来,虞锦痛苦地抱住头放声大喊,“啊——!啊——!”玻璃罩子被虞锦挣扎的动作几乎掀开,李秋连忙拿鼓锤冲着她捶打了好几锤子,“安生点!”
虞锦不顾一切的拍打着困住她的玻璃墙壁,尾巴上伤口裂开又流出了好多血,但她仿佛没看见一般。拼命挣扎,形若疯癫。
甄衍,甄衍……我恨你!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