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李玹此话,后面的两个杨府骑士不禁大怒,其中一人扬起鞭子便向着年轻人甩了过去:“哪来的乡巴佬,竟敢如此说我杨家!”
李玹身形未动,待那马鞭快要到身前时却忽然伸出一只手将其抓住,向后一用力,那杨府骑士惊叫一声便已摔在地上,惨叫一声,半晌不能动弹。
“仗着自己亲人的威风,却在做着败坏人家名声的事情,自以为可以在这长安为所欲为,却不知在本公子眼里,你们才是不觉天高地厚的乡巴佬!”
杨府其他人脸上纷纷涌现出愤愤之色,但慑于李玹方才出手之威不敢妄动,只能面面相觑。
裴旻将那母女二人救到路旁,那少妇连声道谢,裴旻摆了摆手,让她们赶紧离开,然后自己缓缓地走到了李玹的身边,对他说道:“玉郎,我们走。”
说着又回头看了看那三个躺在地上呻吟打滚的杨府家人,目光中充满厌恶之色。
李玹点了点头,二人正要离开,身后却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二位阻拦了小女子的车驾,又打伤了我杨府侍卫,难道打算就这样离开吗?”
李玹与裴旻回头望去,只见一个约三十来岁的女子从车上缓缓走了下来,女子脸上未施粉黛,穿着华贵,面目俏美,与那些未出阁的年轻女子相比更多了一份她们所不具备的成熟味道,是一个极漂亮的女子。
周围看到她的人都有些失神,但李玹却是面无表情,裴旻则是一脸厌恶。
府上的奴才竟敢如此跋扈,主人又能是什么好东西?
李玹看着女子,拱手道:“为救无辜,冲撞了夫人车驾,还望夫人见谅。”
女子看了还躺在地上起不来的三个骑士,脸色淡然如常,语气中还隐隐带着些许笑意,但说出来的话却是狠毒无比:“虽然你冲撞了本夫人车驾,还打伤了我府上家人,但看在你说话还算有点诚意的份上,留下一只手,然后滚吧。”
李玹眉头微皱,好一个蛇蝎心肠的妇人,心中不由涌起浓浓的厌恶之意,冷声道:“可能夫人不信,但我想你绝对不会想要尝试一下,以你我现在的距离,即使你身边有这么多人护卫,但在下只需三步之内,便可令夫人横死街头,所谓的荣华富贵,便与夫人再也无缘。”
话中冷意十足,周围围观的百姓都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女子眼中泛起一阵异色,李玹却已经回身离去:“世叔,我们走。”
裴旻颔首,然后看都没看那女子一眼,便与李玹一起翻身上马,准备离去。杨府骑士见主人未曾发话,便也纷纷未敢阻拦。
这二人武艺高强,那位年轻人下手又十分狠辣,看看地上方才被他拽下马的老兄,现在还躺在地上不能动弹呢,也不知道断了几根骨头,他们也只敢欺负欺负那些平民,遇到这种狠人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那女子却是双眼微眯,高声道:“敢问公子,可是李玹李玉郎?”
“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替夫人教训恶奴只是举手之劳,在下可不敢奢求夫人的谢意。”
李玹头也没回,只悠悠传来一声轻笑,带着些许调笑之意。
“李玹……”女子看着他悠悠远去的背影,眼中闪出一道厉色。
低头看了看几个负了伤的家人,俏眉微蹙,吩咐道:“留下几个人,带他们去找个郎中。”说完便看也不看,缓缓地走进了车内,除了留下的几个人外,其他骑士继续随着车驾,向前行去,但却再也没有了之前的跋扈模样。
像这种狐假虎威的跋扈之人,一旦遇到比他们更狠的人,那便像遇到猫的老鼠一样,只有瑟瑟发抖的份。
李玹送裴旻到了裴府门前,裴旻笑道:“玉郎进来陪老夫喝两杯?”
李玹摇了摇头,说道:“多谢世叔好意,今日就不进去叨扰了,来日再来拜会。”
裴旻点头道:“那好。”说着看了看周围,不无担忧的说道:“那女人已经猜到了你的身份,恐怕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你得小心才识。”
李玹倒是无所谓的笑道:“无妨,就算是告到皇伯父那里,他们也不在理上,他们这种跋扈的样子我最是看不惯,今日给他们点教训,自个儿心中也爽利的很。”
见他这副模样,裴旻也没有说话,他的心中也早就看不惯杨家人那副样子,今日李玹的做法也是极合他胃口。于是,他不再提此事,拍了拍李玹的肩膀,说道:“还是小心为上,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李玹点了点头,拱手道:“世叔说的是,李玹这便告辞了,世叔快请回吧。”
裴旻“嗯”了一声,也是拱手道:“玉郎慢走。”
李玹应声,拨转马头,向坊外缓缓走去,裴旻看了看他的背影,颇为赞许地点了点头,便也下马,走进了府中。
走在路上,李玹不禁想起了黛儿和弘农杨氏,同样是姓杨,这份差距真的是天和地。刚才那女子,看起来笑吟吟的很淡定的模样。但是从她的眼睛里,李玹可以看到,充满了恨意、恼怒和恐惧。
真不知道杨贵妃那么温婉柔美的女子怎么会有这样的亲人。
心中想着,不觉已经到了曲池坊前,李玹心中不由一动,“要不要去杨府看看黛儿?”想了想还是算了,昨晚刚刚与她温存许久,解了这一月来的相思之苦,今天还是不去打扰的好。
毕竟还是要给彼此留下一点自由的空间的。
心中如此想着,便调转马头,向着自己家奔去。
一到府上,便看见府门旁停着一辆陌生的马车,心中不觉有些奇怪。然后只见高耀迎出门来,高力士知道高耀与李玹合得来,便将高耀派到了他的府上,二人关系甚好,时常一起切磋武艺,饮酒谈笑。
高耀一见到李玹,连忙跑了过来,苦笑道:“公子,您可回来了。”
李玹见他这副模样,不禁笑问道:“怎么了?”
高耀满脸苦涩,说道:“刚刚来了个小丫头,哦对,就是上次在芙蓉园拿投壶的箭投到公子身上的那个,今天她忽然跑上门来找你,还说什么她是你侄女儿,哎哟我的天,你可不知道这丫头有多蛮横。”
原来是莹玉,李玹失笑,这小丫头鬼灵精的性子,像高耀这样寡言少语,性格木讷的人想必最是害怕。
李玹把缰绳递给高耀,笑道:“我去看看。”
莹玉坐在厅里,津津有味的吃着李玹府上的大厨做出来的甜点,吃的小嘴旁都沾上了许多油腻。李玹看到不禁失笑,大步走了过去。
莹玉看到李玹走了过来,连忙站了起来,拿起桌上的丝巾擦了擦嘴角,然后对李玹甜甜的笑道:“叔父!”
李玹打了个寒颤,心知绝对没好事,端起桌子上的清茶,干笑道:“那个……莹玉啊,你怎么一个人跑到我这儿来了?”
莹玉哼了一声,说道:“怎么,不能来?还是说……”说着便将一双大眼睛看向外面:“难道你在这儿养了什么别的女人,怕我告诉黛儿姐姐?”
李玹当场一口茶便喷了出去,连声咳嗽:“我的小姑奶奶,你是不是经常在黛儿面前说我的坏话。”
莹玉小嘴噘了起来:“哪有,人家从来都是只说你好话的好不好。”
“真的?”李玹有些不信。
“真的!”莹玉说的很干脆。
“那好吧,信你一回,谁叫你是我的小侄女儿呢。”李玹又呷了一口茶,问道:“说吧,今天来找我什么事?”
莹玉一双小手扭在一起,说道:“人家明天想去大慈恩寺求香拜佛,想让大兄陪我一起去,谁知道他说什么公务繁忙,没空去,哼,昨天还看到他和独孤家的姑娘一起卿卿我我,今天就没时间了,真的是……”
李玹不禁哑然失笑,他还以为是多大的事情呢,于是欣然应允:“好吧,皇伯父准了我五天假,正好无事,明天便陪你去求求佛。”
“真的?”莹玉一愣,旋即跳起来便抱着李玹的胳膊:“太好了,我就是怕你说明天有什么公务。”
说完,便一蹦一跳的走出门:“说好了啊,不许反悔,我这就去找黛儿姐姐,有她在,不信你不去。”
李玹笑着摇了摇头,跟在她后面把她送到门外,嘱咐道:“小丫头,不许玩的太晚,早点回去。”
莹玉登上了马车,留下一串银铃似的笑声:“知道啦。”
目送着马车缓缓离去,李玹不禁笑了笑,这个小侄女儿,可爱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