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润?兰陵萧氏的人?”
李玹眯起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异常嚣张的年轻人,声音平平淡淡,不含任何情绪。
那自称萧润的年轻人斜睨着他,嘴角撇着,冷笑道:“既然知道本公子的来历,还不赶紧把这两个小美人儿一起给我送过来,难道要让某亲自动手不成?”
李玹的脸色依旧是淡然无波,眼中的神色却是陡然冷了下来,他呵呵笑了笑,转过了身子,牵着黛儿重新走回了雅间,只留下一句淡淡的话:“动手,死活不论。”
障子门缓缓关了起来,萧润的脸顿时沉了下来,还未说话,早已按捺不住的杨光程已经动了手,一巴掌便将他的一个仆人扇倒在地。
见到他动了手,萧润连忙大声喊道:“都给我动手打,打死了本公子负责!”
自家主子发了话,家丁们便纷纷狞笑着扑了过去,在他们看来,解决眼前这三个人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杨光程和申屠星野冲进了人群,高耀见状,吩咐了一声躲在他身后的那个女子,让她进雅间躲一下,自己便也随着杨光程两人打了过去。
那女子有些担心地看着三人,俏丽的脸上泛着浓浓的担忧,但最终还是遵照着高耀的吩咐,悄悄地拉开障子门,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雅间中只有李玹和黛儿两人,她走进来的时候,黛儿正在为李玹斟满了一杯酒,见到女子进来,便对她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李玹端起银杯,伸出一只手轻轻抬了抬,示意女子坐下。
女子连忙对李玹福了一礼,低声说道:“奴家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李玹摆了摆手,呵呵笑道:“小娘子无须多礼,请坐吧。”
女子低低地应了一声,跪坐在一张几案后,目光却是有些担忧地望向门外,李玹见状,便笑着说道:“不必担忧,他们几个应付的过来的。”
闻言,女子应了一声,旋即便有些歉意地说道:“公子这一次可是要得罪那位兰陵萧氏的弟子了,还请您稍后速速离去,莫要沾染了麻烦。”
李玹的眉头翘了翘,摆了摆手,笑道:“无妨,他萧氏的家主不管好他家的子弟,那某便替他好好管管,免得在外面给他惹事!”
他的语气虽然十分平淡,但说话间却隐隐透露出一丝霸气,惹得他身旁的黛儿不禁有些嗔怪的白了他一眼。女子却是有些好奇地打量了眼前这个俊俏的小郎君一眼,心中有些惊讶。
不一会儿,外面的打斗声忽然结束,旋即便传来了一声尖叫:“你别过来,别过来……”
说话声忽然停止,接下来的却是原本异常嚣张的萧润的惨叫声,刺耳的活像是在杀猪。
李玹眉头一皱,外面却忽然传来了一声大喝:“都给某住手!”
外面安静了一瞬,旋即便是萧润那异常惊喜的喊声:“刘司马,快救我!”
“刘司马?”
李玹小声地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便站起了身子,嘱咐了黛儿一句,大步走了出去。
相比于方才,此时的外面可谓是更加狼藉不堪,刚刚那些张牙舞爪的恶奴此刻已经躺在了地上来回打滚,面上的表情可谓是痛苦不堪。
而那个十分嚣张的萧润,正被杨光程捏住了脖子,浑身颤抖,大喊着救命。
走廊对面的一处雅间门打开着,一个约有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站在门前,正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一切。
见到李玹走出来,高耀和申屠星野对他拱了拱手,杨光程则是乜了他一眼,然后捏着萧润脖子的手轻轻用力,朗声问道:“妹夫,你说该怎么处置这小子才好?”
李玹斜睨了一眼还有些色厉内荏,不断挣扎的萧润,目光却转向了那位中年人。
此人面如重枣,颔下一缕长须,乍一看就像是传说中的汉寿亭侯关云长,身材也是十分的魁梧,只是一双眼睛却不是细长的丹凤眼,但也是炯炯有神,整个人的精气神十足,一看便知道是久居高位颐指气使之人。
那人看到李玹,目光中闪过一丝惊异,旋即便拱手道:“阁下可否让你的人先放开萧公子,大家有话好商量。”
李玹还了他一礼,却是没有接他的话,而是出声问道:“足下器宇不凡,想必是这广陵郡的官员了,不知如何称呼?”
那人点了点头,没有拿腔作势,而是直接朗声说道:“扬州大都督府司马刘云州,正是某人。”
李玹眉头一扬,杨光程却是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扬州大都督府司马,此人竟然是李玹的直接下属。
听到杨光程的笑声,刘云州不禁眉头一皱,神情有些不悦。这时从他身后的障子门里又走出了四五个人,个个面色红润,身宽体胖,一看其气度便知道都是些久居高位之人。
几人看了看周围一片狼藉的场面,当看到被杨光程擒在手中的萧润时皆是有些惊讶,显然都认识这个人。
众人都还未说话,其中一个面色黝黑的汉子便踏前一步,怒道:“足下何人?”
李玹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你又是何人?”
黝黑汉子冷哼了一声,说道:“某乃是扬州大都督府司马萧镇,还请足下放了我这位不争气的族侄,大家有话都好商量。”
话虽然说得好听,但语气中却是隐隐带着些许威胁之意。
他身边的几人见李玹相貌英朗,气度不凡,一看便知道不是等闲人物,便悄悄地拉了拉萧镇的袍袖,其中一个看起来最为儒雅的白面中年人拱手说道:“某广陵太守卢涣,萧润为人虽然有些纨绔,但本性不坏,若是有什么地方见罪公子的,还望公子见谅才是。”
原来此人便是扬州太守,李玹不禁打量了他一眼。卢涣年约四十来岁,面色白皙,气质儒雅,他乃是五姓七望之一的范阳卢氏子弟,曾在长安任过高位,如今出任广陵太守,也就是扬州刺使。扬州是上州,刺使的品阶乃是从三品,与黛儿的叔父杨道明同级。
卢涣的气质十分的亲和,让人不由得生出许多好感来,李玹眯着眼睛对他拱了拱手,然后指着周围躺在地上的奴才,笑着说道:“使君说他本性不坏?呵呵,真是笑话!光天化日之下纵使恶奴强抢民女,若非某出面相救,恐怕……”
他没有说完,只是斜睨着至今还在不断挣扎的萧润,意思不言自明。
杨光程冷哼了一声,捏着他脖子的手轻轻用力,那萧润顿时便疼的不敢动弹,连叫都不敢大声叫出来。
“你……”
那萧镇大怒,踏前一步,戟指着杨光程,冷声道:“现在放了他,某放你们安全离去,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会怎样?”
话还未说完,李玹便轻笑着出声打断,满脸的戏谑。
萧镇大怒,刚要说话,站在他身边的刘云州便扯了扯他的衣服,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萧镇却是不管不问,怒道:“好个贼子,竟然敬酒不吃吃罚酒!”
李玹的目光闪了闪,冷冷地说道:“扬州大都督府司马萧镇?很好,本官宣布,自今日起,罢免你的职位,回家听参去吧。”
萧镇冷笑一声,尚未说话,一旁的扬州太守卢涣却是拱手问道:“敢问公子究竟是何人?”
卢涣的眉头微微皱着,他忽然想起了一个人,难道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就是……
李玹没有回答,却是转头看向高耀:“阿耀!”
“是!”
高耀点头应答,从怀中取出了一卷黄绫,上绣二龙戏珠图案,两条五爪金龙绣的栩栩如生,一对血红色的瞳孔仿佛在怒视着眼前的一众高官。
卢涣见状大惊,还未来得及说话,高耀便高声喊道:“圣上亲敕圣旨在此,当朝扶风郡王、扬州大都督府长史兼淮南道采访处置使李玹驾临,谁敢放肆?”
“什么?”
高耀的话刚刚说出口,在座一众官员便全都呆滞在了原地。两位扬州大都督府司马刘云州和萧镇更是直接愣住了。
方才无比嚣张暴戾的萧镇此刻睁大着眼睛,脑子还有些没转过弯,正满脸惊诧地望着眼前这位新鲜出炉的上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