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躺在枕头上,侧了侧头,盯着她。晓木知道她是等自己继续说下去,就继续编地底世界:“呢,在地下。那里有很多动物,有玩具这样的狗狗,也有小猫、小马之类……”
晓木挖空脑细胞,编了二十分钟,孩子睡着了。她松口气,看样子该到了听故事入睡的年龄了,明天得把安徒生童话和格林童话回忆一遍。不知道三岁的孩子听不听得懂?要不去买本故事书?
第二天晚上,叮叮果然缠着她要听故事,但别的故事不买账,要听玩具在地底世界的故事。晓木泪奔了,孩子你是为了折磨我而来到这个世界的么?编故事哪是平常人能办到的?
不过看着女儿希翼的双眼,儿子也在一边等待,她认命地编吧!呜~~~~~
过完年,村子里发生了一件大事此处终于要搞旅游开发了,据说是淼淼的哥哥办成的。别说村子里,整个镇、附近的镇,大半个县城都沸腾起来。
晓木倒是没多大的感觉,反正她在这里没一分地、一所房,很快还要离开了,无论怎么开发,都和她的切身利益没关。她照常去上班,拿了工资还债、交房租。
乔乔还没上课,天天带着叮叮当当去文家坳。正月还没完,还有许多小孩玩鞭炮,晓木怕叮叮当当也去玩,千叮呤万嘱咐,让乔乔管住他们。
乔乔是个懂事的孩子,知道那东西危险,也不让叮叮当当玩。而且她一回文家,店老大必然跟过去。有个大人在,晓木放心很多。
傍晚,晓木和肖潇一起去文家坳接孩子。走到文家院子里,见店老大在杀鸡。
肖潇问:“我女儿呢!”
“木头带出去放风筝了。”店老大说,“木头难得回来一趟,爷爷逮住我做饭,说一家人一起吃,你也留下来吧?”
“晓木还没吃饭呢,我们回店里去吃!”肖潇说,转身往山上走,“在哪里放风筝呢?”
“往那边走的。”店老大指了一下,“让晓木也在这里吃吧。”晓木说:“你们家里人吃饭,我凑什么热闹?肖潇姐留下来吧,我带着孩子去店里,不然阿笙一个人。”
“再说吧!”肖潇不耐烦地说。
走到山上,绕了几块麦地,看到了乔乔和叮叮当当的身影。
乔乔在放风筝,风吹得她的头发乱飞乱舞。晓木见风大,忙看了一眼叮叮当当,见二人都戴着帽子,松了一口气。
叮叮当当站在一个穿灰色毛衣的男人身边,男人蹲在地上,在教他们放风筝。
晓木低声问肖潇:“那是店老板的弟弟?”
“堂弟。”肖潇说,走过去叫道,“乔乔!”
男人回头:“大嫂。”
叮叮当当也回头,见到晓木,欢快地跑过来:“妈妈”
“哎!你们小心点!”晓木叫道,“别踩到麦子!”这是徐家的土,别人踩坏了没关系,她踩坏了会要命的!
叮叮手上抓着瘸腿狗,高兴地扑到她怀里:“妈妈,我会放风筝了,比当当的高。”
“都是叔叔放的。”当当不满地说。
叮叮踢他。
晓木刚想抬头跟店老大的远房亲戚道谢,见他们又要打,急忙拉住,然后听到一个男人沉稳却惊讶的声音:“晓木?”
晓木一怔,感觉像被雷噼了一下。她勐地抬头,看到了那个据说是店老大堂弟的男人。
“墨二?”她倒抽一口气,差点栽倒在麦地里。
墨二握着风筝,看着她怀中的孩子,勐地一下,风筝线断了,风筝飞了出去。乔乔大叫起来,但他没听见,问晓木:“你是……徐重的老婆?”
晓木觉得身上发寒,颤巍巍地问:“你……你也是淼淼的哥哥?”墨二、文淼……店老大叫墨二,世界怎么可以开这样的玩笑啊!
只是……
她以前听李光明他们叫他“墨二”,他一直以为墨家的人怎么可能在这边发芽呢!不然……不然她早跑了!
晓木想到这个,拉起孩子就跑,踩到徐家的麦苗也不管了。看样子她要提前离开了,不然……不敢想象!
墨二看着她的背影,一贯地面无表情。
肖潇见她落荒而逃,也没有追,而是问墨二:“你们认识?”
“嗯。”墨二淡淡一应,一边掏手机一边往前走,“大嫂一起回家吃饭吧?”
肖潇好奇他和晓木的关系,也不拒绝了,叫上乔乔跟上去:“木头!她那两个孩子不会是你的吧?”
“不是。”墨二平静地说,愣了一下,扭头问,“不是徐重的?”
肖潇也愣了一下,说:“不知道呢。她被徐家赶到一间堆柴的房子里,还收她房租,老欺负她了。外面都传孩子不是徐重的,不然徐家干嘛那么对她?”
墨二点头,晚饭时向家人打听晓木的事。大家一听,眼冒绿光,都以为晓木的孩子是他的。如果是那样,就太好了,双胞胎啊,徐家不要他们要,他们盼墨二结婚盼了十来年了……
墨二无言,说:“不是我的。不过孩子的爸爸我可能认识,来头很大,这事如果弄不好,就搞不成开发了。”
搞不成开发?那怎么行!这关系着祖祖辈辈、全县人民!
文家人立即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来,说到孩子不是徐重的,肖潇撇嘴道:“有些混账还以为她好勾搭,打着做衣服的幌子到我店里去,让她量体裁衣,然后趁机吃豆腐!”
墨二眼一眯:“后来呢?她被欺负了?”敢欺负他老板娘兼小嫂子,得揍啊!墨二瞄了一眼周围的兄弟,应该比当年的力气大才是……
“怎么可能?”店老大说,“你大嫂多厉害啊?直接把人打出去了!”
晓木第一次遇到那种事,躲得急,没吃亏,但人吓懵了。等回过神来,肖潇已经把人撵走了。后来再有人来,肖潇就亲自上阵,然后阿笙在一边给店老大打电话:有人来调戏肖潇姐!
店老大和肖潇藕断丝连,不到两分钟就奔过来,要是看见有男人离肖潇近,冲过去揍了再说!
多亏了这对彪悍的离异夫妻,晓木才没吃过亏。
墨二松口气,没吃亏就好,不然怎么向老大交代?
墨二了解了一个大概,来龙去脉都很清楚了,还打听到了孩子的生日文家去过百日宴,一算就算到了,有差错也不过一两天。他再在心里默默一算,受孕的时间应该和李光明在一起他对晓木不太了解,也不敢肯定,但直觉上她应该不会有别的男人。
所以,那两个小孩是老大的?
吃完饭,墨二就、给墨凡打电话,墨凡可怜兮兮地道:“你终于给我打电话了……是不是想我了啊?我就说嘛,你要回老家也带上我”
“我看到晓木了。”墨二淡定地打断他。
墨凡愣了一下,跳起来:“你说谁?你看到谁了?!”
“你小嫂子。”
“我……去去去去去!她在哪里啊?”墨凡大吼,“你快把她逮住!我马上给光明打电话!”
“她结过婚,带着两个孩子。”墨二继续淡定。
墨凡在屋里摔了一跤,爬起来吼:“你说神马?!”
“她结过婚,还有两个孩子。”
“两个?”墨凡哀嚎,完了完了……一个还可能是光明的,现在二胎都生了,跟了别的男人是一定的了……
呜呜呜,天要亡我啊!
“小呆,怎么办?”墨凡可怜兮兮地问,“我要不要告诉光明?”
“随便!”反正他是不会说。他和李光明虽然熟,但公事公办的时候多,这种私事,他插手有点怪异,还是让墨凡转告妥当些。
墨凡纠结啊,晓木都变节了,这就去告诉他哥,不是挖他哥的心吗?他哥这几年过得那么寂寞……
墨二知道他那个脑子在想什么,忍不住叹气:“孩子是双”
“木头!”墨凡突然吼起来,打断了他的话,“你不是回家了吗?你在哪里看到她的?!”
哥,就是我的结拜兄弟这呢。”
“你……你……你才看到她?她在那都多少年了?不会一直在哪里吧?”
“应该是。你还记得两年前他打电话给我,说她初恋情人被偷猎的杀死吗?”
“有什么问题?”
墨二简要概述了一番。
墨凡听完,咬牙切齿地问:“也就是说,你差点都知道了真相还不告诉我
“我怎么会想到徐重的老婆是她?”墨二还郁闷呢,他要知道,他就去把人捉出来了!
“你就不能进去看一看吗?!
“算了,我先过来看看。反正光明还在国外,现在告诉他,他也飞不回来。”
“别开快车。”墨二淡淡地命令。
墨凡咕哝一声,乖乖答应。
晓木睡不着觉。她怕,怕墨二告诉李光明。她不敢面对他,不敢想象与他重逢会发生什么事,她现在只想逃!逃得越远越好!
她从床上爬起来,打开灯,开始收拾东西。明天就走,这里不能呆了!
收了片刻,当当揉着眼迷迷煳煳地爬起来:“妈妈……你做什么?”
“妈妈打扫房间。”晓木放下东西走过去,“怎么了?要尿尿吗?”
“嗯……”
晓木抱他起来,等他方便后,又把叮叮叫醒,让叮叮也方便,免得他们尿床。方便完,叮叮钻进被窝就睡了,还不忘抱着那只三条腿的狗。当当却坐在床上看着晓木。
晓木说:“不要坐着了,会着凉。”然后哄他睡下。
等他睡着了,晓木继续收拾东西。行李不好带,除了衣服和孩子用的东西,被子和脸盆之类的她都不要。路上还要照顾孩子,带不了那么多。她平常虽然节约,但也知道事情轻重缓急,有些东西当舍则舍!
看了看那两个连衣服都不会穿的孩子,她皱起眉。她两只手照顾他们都够呛,哪还能提行李?看样子衣服都不能随身带了,得用快递寄。
镇上有快递点,能够寄出去,就是稍微慢些。
第二天,晓木跟肖潇请假,先去镇政府给孩子转户口。
叮叮当当的户口前年已经从徐家迁出来了,一直挂在村上。她早就想好,等离开的时候再办迁移,回a市直接上到自己户口上。
办完迁移手续,晓木又去取钱。
她之前怕李光明查她,一直不敢用银行卡,后来拿了工资,怕放在家里会丢,还是只能存起来。只是镇上没有她之前用的银行,她微微一琢磨,就办的邮电,感觉光明可能想不到,那也就不会查。
肖潇那里一个月三千块的工资,逢年过节还封红包,吃的包了、身在裁缝店穿的也不用买了……除了孩子,她平时几乎不花钱,因此存下了两万多块。
本来钱存够就可以走的,但她想到孩子还小,不方便,就继续留了下来。可是现在不走不行了!
晓木取完钱,回家找徐母。她怕徐母刁难自己,先去修车店找徐青。徐青这两年偷偷帮过她不少,在徐家也会帮她说话。
她说明来意,徐青道:“我先回去,你走后面。”
晓木点头,比她晚半个小时到徐家。有她在,徐母倒没有刁难她大过年的,徐母也不想刁难人,而且已经拖了两年了,徐母也想早点让她走,然后自己眼不见、心不烦。
晓木一口气把钱还完,开始寄行李。寄完行李,找到肖潇辞职。
肖潇一愣,一边想到她和墨二有关系,要不要留?一边又想,她走了也好,免得保护老夫人的人说她她和阿笙都不是本地人,是专门到这里来照顾和保护金奶奶的,做衣服一边是为金奶奶服务,一边是幌子。
晓木见她犹豫,说:“反正我今天就要走,就来跟你说一声!”
“你怎么这么急啊?”肖潇问。
晓木顿了一下,说:“反正要走,早走晚走有什么区别?”
“你早说,我可以给你做件衣服。”肖潇想了想,自己和文家还有什么关系呢?何必为文家留她?就把剩下的工资算给她,又额外补了一个月工资:“有时间记得回来看我啊!”
晓木急着走,也不和她客气了,慌忙点了点头,带着孩子去汽车站。走到门口,碰到阿笙带着一个女人进来。阿笙问:“晓木你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