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椒仪宫中的宁娡儿听到锗天予回京,且进宫面圣的消息,顿时喜从心来。她现在住在锗天予的母妃,颐妃娘娘这里,稍后定是会与他见面。
虽上次在天胤国遭了莫大的羞辱,宁娡儿一颗对锗天予热忱的心,并没有完全收住。只想着,自己再想想办法,说不定就能让锗天予回心转意。
但是,宁娡儿在椒仪宫中左等右等,就是没有等到锗天予的人,反倒等到了锗天予已携着司如影离宫的消息。
宁娡儿顿时心头一团大火无处发泄,这里是椒仪宫,她哪能完全肆无忌惮。想想,宁娡儿心里都难受。
看了安坐着的颐妃娘娘一眼,宁娡儿头也不回,便径直走了出去。别提对颐妃娘娘有什么礼数,她忍着未发作,已是给了颐妃娘娘面子。
但让宁娡儿更为恼作的是,这里比不得在夷国,她连个真心体己的侍奉人也没有。眼下,虽有些表面上对她忠心的宫女,谁知道背地里又是如何。
反正,予哥哥不是全然就不在乎她的,否则,也不会如此在乎她的性命。若非司如影捣鬼,予哥哥定然不会不娶她。
成瑞王府后院,凤汐儿看着沉默不语的锗邗,缓缓开口,“冀王爷和她已经出宫了。”
经过柳州的事,凤汐儿对司如影的态度已有所改变,但心地仍对她有不少嫌隙。更者,在锗邗面前,凤汐儿实不愿意提到司如影的名字。
“宫里,可还有其他的话传来?”锗邗微作思忖,不动声色的继续问道,“关于立太子一事,老狐狸是什么态度。”
“皇上并未与冀王爷谈及太子之位一事。”凤汐儿站于原地,如实回答。
“哼,若是皇帝敢立下传皇位于锗天予的诏书,本王便直接攻入皇宫。即便是被视为逆党谋权又如何,若非生在皇帝之后,这皇位早该属于本王。”锗邗双拳紧握,煽动老臣上表立太子的奏折,就是要试探皇帝的态度。“本王想要的东西,不惜任何代价也要得到。”
锗邗倒是要看看,皇帝为了将这个皇位留给他那好侄儿,到底能做到何种地步。如今皇帝未完全表态,那便罢了。如若不然,他不怕直接逼宫。
“王爷,”凤汐儿听到锗邗的话,不禁猛然一震,心中想到了什么正要开口。可话到了唇间,凤汐儿却是生生止住。只坚定的说道,“汐儿,誓死为王爷效命。”
“本王曾经说过,若你想通,本王便可以放你离去。现在,期限已过,已不是由着你愿不愿意忠心,你的性命,早已属于本王。”
凤汐儿清楚锗邗对于皇位的执着,所以同样的,她心中便充满着害怕。只是,所有的害怕,其实在她看来也并不重要,她要做的,只是助锗邗一臂之力。
“宁娡儿的性子我是领教过的,恐怕她不止不会走,还会想办法针对我闹出些事情。”司如影想想说着,而偏偏现在这种时候,她却不能毫无顾忌的对宁娡儿出手。
“你都这样说了,应该是有办法应对。”对于宁娡儿的小打小闹,锗天予并不担心。以司如影的能力,就算宁娡儿要做出什么事,最后受苦的,只会是她自己。
待司如影与锗天予回到冀王府后,先前带回来的少年也在下人的服饰下收拾妥当,人靠衣装,换了身行头,少年整个人看上去都变了不少。
眉清目秀,年龄绝对不大。这时候锗天予才开口在少年口中问出了一些讯息。与他的模样看着相符,只是十四岁的年纪,单名一个隽字,没有姓氏。
对此,锗天予便没有再多问下去。到目前为止,这少年的身份已能基本确定,只差皇帝亲来看看。
让人将少年带了下去,司如影便随着锗天予到了墨园,听他讲出这些事的原委。
“小姑姑是父皇一母同胞的妹妹,对她的印象,我也仅仅止于幼年。那时小姑姑喜欢上了逆臣的后人,任凭父皇如何劝说,如何威逼都没有任何用处。原本那逆臣该被处死,但是,父皇对于小姑姑的疼爱,便让父皇心软了一次,让那人带着小姑姑离开了皇宫,自此隐姓埋名生活。”锗天予望着园中的翠竹,将这件事委委同司如影道出。
“刚开始,小姑姑同父皇还经常有着联系,到后来,却是突然没了消息。当时父皇担心小姑姑出事,不知派了多少人出去寻找。只是,最终的结果都不尽如人意。最后,便只想着,没听到最坏的消息,便当她们在自己所不知道的地方活得好好的,也不准我们再提小姑姑的事。现在看到这少年,我也是连问都不敢。”
司如影了然,那少年现在流落至此,想必,其亲生父母是凶多吉少。即使已离开多年,那毕竟也是锗天予的姑姑,不会希望就这么听到那人的死讯。
“那少年的心性不低,应该是自小的教导有关。你姑姑身为公主,即使自己已放弃了这个身份,一身傲骨也不会改变。”不管皇帝有没有亲自前来确认,司如影已经基本肯定了这个少年是与皇室的人有关。“只等皇帝亲来,还原他的身份了。”
这么说来,那少年便也是锗天予的弟弟。不过,一个已经与皇室脱离关系的公主的儿子,就算皇帝认了他的身份,也不知会被如何安置。
这日,锗天予与司如影谈了不少皇室的事,有关于这位小姑姑的,也有些其他的事。不过,司如影最关心的一点,锗天予却是完全避开,一点也没有再多提及。
在柳州城外,虽锗天予是说过,日后会找时机再同她解释关于他亲生母妃的那些事,但是,或许现在还没到时候,也可能,有太多讯息不方便讲。
罢了,这些事,她也不需要对锗天予多加逼迫。等锗天予主动开口了,她自然都能知晓。
原本司如影以为,皇帝要从宫中出来,微服到冀王府看那少年,少说也要等到好几日。没想到,第二天皇帝那老狐狸就出现在了冀王府中。
若非脸皮不能撕破,司如影真的是很难能给皇帝这只老狐狸一个好脸色。
锗天予大概能知道司如影对皇帝的态度,并且,这次的重点是那个孩子,便没有要求司如影也伴在左右。皇帝问起,锗天予只说司如影是有事出去了,恰巧不在。
现在锗天予与司如影能相处融洽,是皇帝最想看到的事,至于今日司如影在不在王府中,皇帝并不在意。
“你就是那个孩子。”皇帝今日换了一身便装,看上去也亲和了不少。进到锗天予的书房后,看到已在房中等候的那名少年,眸中的神采不禁浓了不时候。
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孩子,眉眼与他胞妹的极为相似,即便是没有玉佩用作信物,也能一眼看出,这孩子与那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少年并不清楚目前的状况,到了京城之中,虽知晓了收留自己的是冀王爷和冀王妃,但眼前这位老者,他却是完全不认识。
不过,连冀王爷都对他如此恭敬,想必身份不会低。少年心下这样思忖着,同时也不敢在这人面前有任何大意。只是,少年猜出了面前这人的身份不低,却没直接猜其便是当今天子。
毕竟,皇帝的龙颜,并非是那么容易见到。
见这少年眼中有些迷茫,皇帝不禁轻轻咳了几声,才再度开口,“你手中的玉佩,好生收着。以后,不要切勿轻易再言送入的话。如果真要将玉佩送人,也只能是你心仪的女子。”
“嗯。”少年点了点头,只想着这人说话的语气,与自己母亲倒有几分相似。不止语气,就连说的话,也跟母亲当日的叮嘱相差不多。
“你可还有亲人在?”看着少年的反应,皇帝脸上缓缓露出了笑容。只一瞬,脸上的笑容便渐渐凝固,最终,还是问出了这个他关心已久的问题。
听到皇帝的问题,少年犹豫片刻,摇了摇头,“母亲,在几年前就去世了。”
少年的话,让皇帝身形猛得一晃,即便是之前便有了心理准备,可真正到了亲耳听到事实的这一刻,在皇帝心中仍是产生了不小的冲击。
“那你父亲可还在世?”锗天予将皇帝扶住,便在一旁也开口问道。这少年只说了母亲的事,却没有提到父亲。若是都不在了,不该是像他那样直接避过。
锗天予这一开口,也让皇帝定了神。刚才他沉浸在失去亲妹妹的痛苦当中,倒是忽略了这一点。那个让亲妹妹愿意放弃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隐姓埋名生活的人,现在到底又如何?
是死了,还是活着。既然活着,为什么又让自己的亲生儿子落魄?
“我父亲,”被锗天予这般追问,少年的头忽而垂下,神情也有些黯然。“我父亲是生是死,我也不清楚。在我五岁时,父亲就失踪了,后来再也没有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