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程洲与何癫真是同道中人。
他俩只要能投机取巧,就绝不硬扛。您真给捡漏的机会,我还真不客气。
奚王萧干策划的“三大寇联盟乱宋”大计,一开头的时候,确实搞的程洲集团手忙脚乱、疲于应付;可是这种惊天妙计,需要手腕高超的人居中调度。一旦你指挥中枢被摧毁,引起的并发症是很让人绝望的——哈哈,只是很让萧干和三大寇绝望而已。
程洲集团现在可开心了,咱轻轻松松就把你辛苦抢来的财货粮草给没收了;黑锅你背、实惠我拿,功劳我得、奖励我领······果然是好计策——萧干老弟,您再给策划一个呗?接着来呀,别停下;继续、我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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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阜京东路经略使行营。
自孔府被灭,孔家控制的几万户农奴(没错,就是农奴!因为作孔家的佃户没有自由,随便打死、随便强奸;比其他地主下面的佃户悲惨的多)翻身得解放,竟然欢天喜地的放鞭炮庆祝孔家灭亡;烧纸钱拜谢屠灭孔家的山贼!
京城的大儒、士子们却对此“民意”视而不见,只顾装模作样的哀痛“孔门圣裔”遭难,继续声讨贼人、声讨萧干······
既然赵宋中*央病急乱投医,允许程洲在剿匪的时候暂管两路、“便宜行事”;程洲就自作主张,说在孔府庄院没有搜到地契,并宣布在辽国的那个“圣裔”是契丹人假扮的,孔府在灾祸中并无一人幸免。
那么,因为这些恶霸地主都不存在了,土地失去主人;所以你们佃户租种的土地,可以顺延五十年租期,只需按时交纳国家粮税即可。
顿时曲阜的百姓们都高喊:
“青天大老爷······”
“老天开眼啦、天亮了!”
“赵官家万寿无疆”
“程总管身体健康”
“程总管爱民如子······”
庶民们头上的孔家大山,被彻底掀翻;民众对程洲的感激之情太狂热了,导致程洲都不敢上街。他只要一出门,就仿佛置身于一九**年林副*主*席代表红太*阳接见造*反派的场面。
程洲命令何癫召集兖州制置使和司曹,写好租地文书,盖上兖州府各级官印签押,把这件收买人心的事作实。兖州和曲阜的地方官吏们也是高高兴兴的接受这道指令,非常配合。
为啥?因为孔家太强势了,孔府才是当地的事实主子。曲阜的官员,在孔家面前跟家奴差不多;只能乖乖听话。兖州府这一级也只是稍好,平时也要受孔府的欺负。最主要此地的田亩,十有**都是孔府‘圣田’,地里的收成全都是孔家的,官府能收的税赋少的可怜。这样,也没法体现政绩,地方官平时的忍气吞声就显得毫无价值了。
这次程洲趁着孔府覆灭,要求兖州、曲阜官府发放新的地租文书,等于是把原孔府的田亩全部收回到官府手里,以后的税赋就会暴涨几十倍——这是何等的政绩?地方官员哪会不配合,他们不仅配合,还落井下石、趁机把曲阜以外的兖州孔家分支、姻亲的田地都强制从新登记,赋税加倍征收!这全都怪孔府平时作恶多端,伤害的人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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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洲也迅速将此事上报东京朝廷,说明自己这样做是为了安抚地方百姓,防止突发事件、一切为了维稳。
程洲还给中贵人杨戬送了一份厚礼,嘱咐他赶紧把这封奏事折子走完程序,入户部存档;让朝廷担上这个责任、为此事背书,事后无法追究程洲个人的毛病。
这下,户部的国库里增加了收益,而且再也不用担忧派下去的税吏被孔府殴打了。而吏部也不用忧心此地官员的行政屡屡被孔府羞辱、人事任免被孔家干涉。朝廷里的那些忧国忧民做实事的官员,都非常支持程洲的敢作敢为,私下里都对他交口称赞。
以这个赵宋朝廷的作风,在贼寇被平定之后,肯定会做出鸟尽弓藏、卸磨杀驴的事,程洲必须留一手。而如果朝廷诊断不顾脸面、事后强行改变这个决定,把地收回,那必定会导致这十几万户百姓的深深记恨。
群众们到时候就会念程洲的好,同时对比赵宋朝廷的冷酷狠毒;接着,就是民心思变咯!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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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洲将击败梁山贼十万大军、解救徐州的捷报上报朝廷,很快就收到枢密院和兵部的书面嘉奖,并同时告知程洲:朝廷派驻京东路“讨逆军”的监军文官和知事内侍(太监),即将启程赴任兖州,注意接待事宜。
何癫看完这份公文,嘿嘿冷笑;“嗬!这天下才安定了几日?我们的功劳这么快就被抛之脑后,马上想起派监军和阉人来夺权了?好,很好啊!”
程洲也明白这是‘猴子等到山下的果树成熟,下山摘桃子来了’,他淡然一笑:“无妨。我程洲自认忠君爱国,朝廷想要什么,尽管拿去!吏部也早该派些文官来操持日常军中细务;你以后也不用事必躬亲、日夜劳累啦,减轻一些负担不是挺好的吗?哈哈!”
“我前天亲自去找呼延灼、杨志谈话,跟他俩说明,朝廷对你们这种从原官军反叛出去的经年老匪,是绝不能原谅的;官军里面已经没有你们的容身之地。我指给你们一条出路——去沂蒙山投奔你们的老朋友徐鳞忠义军,顺便将梁山贼一路抢掠的大部分财货和骡马也带过去。”
“这次委屈你们俩去沂蒙山栖身,我保证只是暂时的。你们俩要相信我,将来,我会给你们一条光明大道!”
程洲对何癫强调:“我安排呼延灼、杨志两人去沂蒙山,也有节制徐鳞的意思,可以防止徐鳞在忠义军里一人坐大。”
“朝廷来夺权,也是必然,我们不能再继续壮大讨逆军的实力了。这就是我常说的‘不能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程洲拍着何癫的肩膀安慰他:“这还不算最糟糕的状况呢!我看,还不如表面上乖乖的交出兵权,回家去享受几天天伦之乐也好。先前这点动荡算什么?很快就要天下巨变啦!到时候,还怕朝廷不乖乖的请我们回来么?”
程洲其实不是太害怕创业伙伴们变心。
他身边聚集的这些人才,全都是被压迫、被遗弃的“边缘人”;他们本来就是被体制排挤出来的人,就算他们还想试着去混现有体制,最终也不会比跟着我程洲混的好处更大;更加不会有成就感、也不会在儒林‘贵人’那里获得足够的尊重······
这就是程洲一直践行的——跟着我程总管走下去,你既能获得利益,还能实现理想;精神文明、物质文明双丰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