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宋瑾玥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怎么了,藏在袖口中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状,竟有种似大石压制在心中的压抑之感,仿佛下一刻,就要没有了失去了呼吸一般。
庵堂的那扇门,徐徐的打开,里面昏黄色的烛火也渐渐的透露路出来,宋瑾玥的脚下就像是有千斤巨石一般,很是艰难的才可挪动半分。
就在两个老婆子刚起了些疑惑的时候,雪砚即刻上前,笑着对沈挽筝,道:“长姐,你想什么呢,这里又没有什么踩狼虎豹的,你怕什么呀,快去将东西送进去吧,看着她吃完,我们也好回去照顾母亲。”
沈挽筝在雪砚的话后回过了有些紧张的神智,她似木偶一般的点着头:“对,回去还要照顾母亲。”
雪砚笑笑,见自家主子已经缓过了神色,当即就拉着门前的两位老婆子,道:“两位妈妈也辛苦了,母亲今日特意做了些好菜慰劳你们,快到一旁去吃吧,这里毕竟是佛堂,在这儿用膳可不好;”
说着,她瞧向了大门旁的石桌处:“那里,那里距离观世音菩萨比较远,咱们吃什么她也看不到,也没有不敬菩萨之意,两位妈妈认为可好?”
听雪砚这般说着,两个老婆子打消了心中的疑惑之色,随后笑容也浮现在了那一脸横肉的面颊上,看的雪砚险些吓了一个酿跄,可今日的事情,她不能有半分的马虎,只按照主子事前的吩咐,替主子看好这两个婆子,想尽办法不让她们接近那间屋子内。
看着两人真的听了雪砚的话,去到石桌处用膳的时候,沈挽筝好似鼓足了勇气,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后,抬起了那千斤重的步子,朝着庵堂内的寝房走了进去......
屋内的正堂处,显然可见一座合手观音摆放在了佛龛的正中,前面燃着的檀香,已经抹去了一半,只剩下另一半立在了香炉之中,那明明灭灭的红色燃香,在此刻竟好像是三只眼睛,在正视着进来的沈挽筝,让她微微一愣。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看着这间禅房内,朝着屋内左边的寝房走了过去,这里虽说是庵堂中供香客休息的禅房,但这间屋子的装饰,显然不是按照佛家该有的规制来摆设的,这里所有的物件,仿佛都是依照富足之家,一个女子该有的寝房规制去陈设;
月华锦的帘幔,加之花开富贵的双面绣屏风,无一处不彰显着这里所住之人的尊贵身份;
尤其是这整间寝屋的奢华程度,随处可见红衫木所雕刻的桌椅物件,稀缺的官窑瓷器,就连一旁毫不起眼的花盆,都是汝窑制成....
宋瑾玥心中疑惑再次升起,能在被蒋欣芸那种人常年的关押之下,竟还有如此奢华的规制,她实在想不出,蒋欣芸当初为何没有痛下杀手,反而还会留着沈挽筝的生母,让其在此也没有失了一个正室夫人该有的规制。
她眼神清冷的环顾着屋内,若不是往里走去,宋瑾玥险些以为,这里根本没有人存在一般。
屋内的妆台前,坐着一位雍容典雅的妇人,从背影看过去,此人气质娴静,身形纤瘦,看起来出身应该极其的高贵之人,她一身靛蓝色锦缎长裙上,用金丝绣出几朵栩栩如生的水仙花,就像是这花,在依附着她周身贵气绽放一般。
她似墨色的长发绾成了一个垂云髻,发髻间,那钗环首饰,皆不是凡品,尤其是那一支凤头簪,更是出自皇家之物,手上的粉玉手镯,怕是现在,在明齐境内也找不出第二枚。
宋瑾玥有些骇然,此妇人,从头到脚,无不彰显出她显赫荣耀的身份。
透过铜镜,妇人那白皙绝美的面容,出现在了沈挽筝的面前,一双如杏似的双眸,就像是清澈见底的湖水,带着丝丝的涟漪,让人忍不住想要窥探一番,薄唇轻起,红脂蔻丹,将妇人的美,又衬托出了一个高度。
这份气度,是沈挽筝所不及的,她看着妇人的背影有些出神,总觉得这样的容貌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
“是晚膳来了吗?”妇人轻飘飘的开口,声音带着悠然的安逸,就仿佛是已经习惯了在此这般的等候晚膳,她看着铜镜内,站在自己背后的少女,只是道:“以前了那个农妇怎么没有来?”
也不知是不想知道答案,还是没有兴趣知道,妇人抚了抚垂在后颈处的发髻:“算了,就放在外面的桌子上吧。”
话音刚落,妇人微微的转过身,准备起身朝着用膳的桌子处走去;
当宋瑾玥彻底的看清了这妇人的面容时,才有所恍然,她也终于想清楚,这妇人的容貌为何如此的熟悉了;
她简直与沈挽筝有六七分的相似,尤其是那一双眼,清澈无比,又带着冷幽的森寒,让人有一种坠入深潭不可自拔的感觉。
妇人的一举一动间,这份贤淑高雅的仪态,看在宋瑾玥有些疑惑,而此时,妇人也注意到了一只怔怔站在原地的少女;
四目对视之间,就仿佛有着千言万语,妇人也有一阵的恍然,她不确定站在自己对面的少女为何有着这般与自己相似的容颜,又难以相信,真的是她日思夜想的人来此寻她;
妇人心中百转千回,想到了一丝的可能,又将这一丝的可能狠狠的打压了下去,那个女人是不可能让她的亲生骨肉还真的她上活在人间的,可为何,站在对面的少女,竟然与她有这般的相似。
一会的功夫,妇人的双眸含泪,疑惑着走到了沈挽筝的身前;
或许是出自一个母亲该有的本能,又或许冥冥之中有人告诉她,这就是她相见的人;
妇人轻轻的拉起了墨殇雪的双手.....
两人相隔越来越近,宋瑾玥甚至可以看清楚看到,妇人在见到她时,那开始微微发颤的下颚,上下两片唇的触碰之间,牙齿也在内发出细密的抖动之音。
沈挽筝看着面前的妇人,她不知要如何的开口,可看着眼前的妇人,她又自心底生出一种莫名的激动,忽然间‘母亲’两个字,冲口而出;
“母亲,我是筝儿......”
感受着来自妇人手上的温度,尤其在听到沈挽筝唤出一声母亲后,那妇人激动的双手紧紧的握在了沈挽筝的手上,竟有那么一刻,让沈挽筝觉得有些疼;
妇人的眼眶泛起了红色,不可自信的看着眼前的少女:“筝儿,你是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