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时辰后;
明齐的皇城脚下,望着面前巍峨的皇宫,宋瑾玥发出低低的感叹,上一次步入这里时,还曾是一个刚进入书中什么都不懂的天真少女,而这一次,再次步入这里的时候,竟有一种肃穆庄严之感,这样的心里的差别,还真是让宋瑾玥有了那么一丝丝的不适应之感。
整个明齐的皇宫,占地颇广,五皇子傅屹珏带着沈挽筝堂而皇之的自宫门而入,甬道两旁的侍卫,宫女见到了五皇子,纷纷对其施礼避让。
眼前,一座座亭台宫殿脸面而起,璀璨金光的琉璃瓦,在日落偏西下的余光里,显得格外的耀眼,辉煌。
也不知跟在五皇子傅屹珏身后多久,当沈挽筝再次抬起头时,她们已然来到了御书房的门前,这里是明齐皇帝处理政事的地方,看起来更加的宏伟壮丽,气势滂沱。
宫门前,以为看上去以颇有些年岁的内侍监,在见到了五皇子傅屹珏前来御书房的门前后,急急迈着碎步,抖动着手中的拂尘,朝着傅屹珏的面前赶来。
“哎哟,五殿下,您今儿怎么来了?”
说完,这位内侍监还瞧了瞧跟在五皇子傅屹珏身旁的沈挽筝,用眼神上下打量了其一番。
沈挽筝听着这位内侍监的话显然说的有些奇怪,难道皇帝的儿子来见皇帝,还要挑个什么黄道吉日不曾?
随即,她便有些诧异的看着面前的这位内侍监。
此时她却不知,想要随时面见圣上,除了内阁的几位大臣外,就连皇子,也不能随心而见,除非另行宣召,不然他们都要等到每月的初一,十五当日,由内侍监宣禀至各宫,依着次序面见圣上,由圣上发问各位皇子的课业,聊表几句关切的言语后,便命其皇子退下;
有道是寻常人家的父子之情,在皇室众人的眼中,只是利益相关罢了。
五皇子傅屹珏见着来人,微微扬起下颚,对着其道:“李公公,烦请通禀一声,就说本殿前来为父皇所烦忧之事献计来了。”
李公公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又看了看沈挽筝其人,面露难色,但因着五皇子特殊的身份,他也不敢耽搁,只好在揖礼后,快速的转身,朝着御书房内小跑了进去。
不消一刻的功夫,五皇子傅屹珏和沈挽筝便已经站在了御书房的正殿之中。
“儿臣,拜见父皇。”
“臣女参见陛下,陛下圣安。”
此刻,正座御书房内寂静异常,仿佛就是身旁掉落一根细针,都可以清楚的听见,那针落地的轻声而响。
“起来吧。”
沈挽筝同傅屹珏起身,自己站在了傅屹珏身侧的位置,明齐皇帝的声音落下的之后,她们继续感受着如此静谧的环境,就连她的手,在袖口中窸窣摩擦的声音都可以分辨一二,好似所有人的神经都在这一刻紧绷了起来。
她低眉环视着这座宫殿之内,此刻皇帝好像是早已屏退了在殿内服侍的众人,这里当下,除了皇帝,五皇子和她自己之外,便在无其他人,就连刚刚进门通禀的那位‘李公公’也都不在当场。
宋瑾玥心中有一丝异样,但很快,她凭借着多年与北凉皇帝交涉的沉着之心,渐渐地冷静了下来,她暗中抬额,瞧见了那独坐在书案前,伏案疾书,双鬓已然斑白的男人。
他坐在椅子上,脊背笔直,就仿佛是那挺立的高山,让人无法撼动,面目威严,没有任何笑意,让人好似置若与冰窖之中,整间大殿之内,瞬间气氛降至冰点。
可就只是这般的看着这位明齐的天子,不知为何,夕阳的余晖在其身后的窗户投影而进,轻洒在他的背后时,竟让沈挽筝无端的生出一种孤独和寂寥之感。
他缓缓的将手中的笔落在了桌子上,抬眼神色凝重的看着面前的两人,声音似沉钟一般的稳健:“沈挽筝,沈安远的第三个女儿,朕记得你,上次荷花宴上,你一曲长矛舞,可谓是飒爽英姿,器宇不凡。”
沈挽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后缓缓的呼出,很是端庄的上前一步,行了皇室应有的大礼,双膝叩拜着,对明齐的皇帝,道:“臣女沈挽筝,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的目光落在了沈挽筝的身上,目光有些意味深长,见到沈挽筝神色顺遂且举止大方,得仪,到对其的知礼,也算是满意。
“起来吧。”
皇帝的声音在如此空旷的大殿内回想,沈挽筝没有疑惑,便缓缓起身,依旧颔额而立,听着皇帝问道:“刚刚珏儿让人呈禀,说是你有解决边境战事之困的计策,可是真的?”
沈挽筝垂眸:“回陛下,正是。”
“哦?”皇帝有些疑惑,满朝文武都想不出任何解困之法,她一介小小闺阁女儿,怎么会有什么尚佳之选的办法,怕不是嬉闹,愚蠢之意,以至这御书房里来了吧?
“你小小年纪,怎么会有针对前方战事的计策,莫不是你听谁所言,便有心记住了吧?”
皇帝此番的话意明显,应是想将她说的这番计策推拒到沈安远的身上,这样以当朝丞相之名除此计策,也不会有人胆敢质疑半分,不然若是真的事成,这样的计策,竟然是一个尚未及笄的闺阁千金所出,怕是要将整个明齐的朝堂置于被人嘲笑的境地了。
然而,沈挽筝并没有任何推拒之意,她当然明白明齐皇帝口中的意思,就算是与明齐皇帝目光相迎的时候,她的面上也没有任何胆怯之意,反而是周身上下,都仿佛是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自信之感。
她唇角处微微含笑,眸光一动,就像是超凡于尘世间,九重之外的人一般,这番的模样,看的眼前的皇帝,都有稍稍怔愣了片刻之感。
如今,沈挽筝只是十二三岁的年纪,身段虽然纤瘦高挑,可说到底她也算是个心智尚未成熟的孩童,哪里能懂得朝堂中的国家大事呢?
可不曾想,沈挽筝却福礼道:“陛下,臣女今日既然敢独自前来呈禀陛下这战略之事,定然已是想到了所能关联的后果,臣女不惧,而且臣女相信,只要依照臣女的计策行事,明齐的军队定会大获全胜,捷报连连。”
“好大的口气!”皇帝眼神之中带着些许的欣赏之色,可口中的话,却有些颇为冷然:“你可知,你的计策一旦失败,不单单是你一个人要为此付出代价,就连你沈氏一族,也要惨遭凌迟下狱的劫难,这番的结果,你可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