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了沈挽筝的身前,明齐皇帝看着仍在双膝下跪的沈挽筝;
这个少女的表现,让他的心中不由得对这个尚未及笄的孩童感到了一丝的忌惮,但也之止不住为其的做法拍手叫好,毕竟有她的计谋,才救了前方十几万大军于水火,更是让西岳大军连连退守;
有着过于精明,善于筹谋布局的头脑,在男人间或许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可在一个少女的身上,却不见得将来会有多大的效应;
但凡事不得不防,她可以将边陲战况之事揽于当下,日后便可借助他人之力,完成自己所有的心思所想,她安于现状还好,可若是有了一丝丝的野心....
明齐皇帝双眼微眯,他没有再想下去,而是郑重的走到了沈挽筝的面前;
将其搀扶起来对其道:“这些都是你该得的,但是日后切记,你身为女子,着实不应该以女子的身份,参与到男子该有的朝堂之事上,你应该做的,就像是寻常的大家闺秀一般,好生的学习深闺教养,日后朕在为你寻一门上好的亲事,安稳的过完一生,岂不是要比整日多思多想来的顺遂安稳一些?”
沈挽筝颔额:“是陛下,臣女遵旨。”
可明齐皇帝的言语,哪里就只是这般的简单,他淡淡的再次开口,道:“明日起,你便继续至国文堂读书受教吧,不必再受府中教养之事,希望日后,你可以学有所成,懂得所学之用。”
这些话说的很是隐晦,但含义在沈挽筝听来,确是再明显不过了,如此的告诫,是让沈挽筝明白,她左右不过只是个丞相之女而已,再怎么翻天,也翻不出多大的浪;蚍蜉之势岂能撼动整颗大树。
另一番深意,或许也是明齐皇帝对她的提醒,一个尚未及笄的少女如今因着此番献计之事被捧的地位如此之高,只会引来明齐内不少的嫉妒与仇恨,加之她之前的种种传闻,日后定还要引来不少的憎恶,
说不定什么时候,便会从高高的云端,摔至万劫不复的谷底深渊,到时候以沈挽筝这般倨傲的心性,只怕是不知该如何自处。
此番极有深意的言语,皇帝不知以沈挽筝这般的年纪可不可以理解的透彻,当前的她就算是听懂了,也想当然不会接受这般的想法,反而会使其内心感到无比的受挫;
一个人在荣耀至极的时候,突然被人泼了一盆冷水,那滋味定是不会好受的。
沈挽筝站在明齐皇帝的面前,神色平稳,谦和有礼,更是像听懂了明齐皇帝的教诲一般,颔额的点了点头,就连看着明齐皇帝的眼中,都有了一些感激之色。
明齐皇帝了然,她这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在轻缓的呼出了一口气时,却对沈挽筝有了另一层的疑惑,因着出身于皇室之中,皇子和公主之间的心性都过于早些的沉稳,深思,小小年纪开始,便生存在尔虞我诈之中,这些倒也不足为奇;
可眼前的这个少女,在丞相府之中无风无浪的平安长大,怎么会有如此这般极其深谙的心思,竟可以在这般短的时日内分析战局,并且给出相应的解决之策呢?
之前是他迫于想要解决边陲的战事,而忽略了眼前少女的心思,现在,看着这个少女,他再次陷入了不解的谜团之中,仿佛眼前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让他看不清,也看不明。
一个时辰后,明齐宫门处;
沈安远自从走出了明齐皇帝的御书房开始,便一路上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额间不时还有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流淌而下,他不知陛下这样的圣旨,要如何交到早已在丞相府坐稳了当家主母之位的蒋欣芸手上;
这么多年,蒋欣芸是如何用雷霆手段治理丞相府的,他心知肚明,如今这般的圣旨一下,只怕是蒋欣芸的内心会泛起不小的波澜,她定不会心甘情愿的将主母之位交出,可若是这样,丞相府的后宅,便会永无宁日....
“父亲!”
一声轻唤,将沈安远从自己的思绪中拉回到了现在所处之地——明齐皇宫的门前,不远处,两辆马车正翘首以盼的等着她们,他恍如隔世一般的看着,再侧目看着身旁的女儿,很是不解;
但他还未曾开口,便听着沈挽筝,道:“父亲是同女儿一块接母亲回府,还是先行回府,为母亲准备好院子呢,若是父亲还有别的政事处理,女儿也可以先行去接回母亲,之后回到府中,再帮着整理后院,不知父亲认为,哪一点可行呢?”
沈安远咬牙切齿的看着沈挽筝,当下的他横眉怒目,没有一点慈父该有的神态,此番,若是换做其他的父亲,女儿为府中争了荣耀那是无比雀跃的事情,而沈安远确是恰恰相反...
他恨不得当即就将沈挽筝真正的身世揭发,言其不是自己的女儿,莫要在给丞相府增添麻烦,甚至想到将其赶出府邸....可话到嘴边,他还是生生的咽了下去;
“随你吧!”他的语气很是气闷,就算是旁人也可听的出来,之后他快步的朝着自己的马车走去,边走边道:“一会李公公便会派人将圣旨和赏赐送回丞相府,我这边还有些政事尚要加急处理,你自己回府安排吧,左右陛下也给了你权利,不是吗?”
沈挽筝微微挑眉,看着沈安远远走的背影,心中冷冷一笑,如今目的已经达成,那接下来,就是要给蒋欣芸添堵了,这一点,她可是期盼已久了呢。
雪砚和雪玥站在不远处,见着丞相已经坐上了马车离开,两人这才悻悻的小跑来到了沈挽筝的身旁:“主子;”
雪玥,道:“看主子心情如此之好的样子,应该是事成了吧?那接下来,奴婢们要做些什么啊?”
沈挽筝看着雪砚和雪玥两姐妹,眸光中那种溢于言表的欣喜之意,浮现在了面颊之上,她道:“雪砚,你先回府,刚刚父亲不是说了,母亲回府的诸事都交于我处理了,陛下也有旨意,让我好生善待母亲,那便就先将紧邻着锦瑟居的清晖苑命人打扫出来,日后母亲的院落就是那里;”
雪砚很是高兴的对着沈挽筝福了福身子:“是,主子,奴婢这就回去打扫院子;”刚想转身离开,又回头看了看沈挽筝,道:“主子,那您去要去净月庵将夫人接回来吗?”
“嗯!”沈挽筝点了点头:“陛下会派人同我一道去宣读圣旨,这回母亲可以风风光光的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