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已经被蒋欣芸气的无法言语的沈安远才收回了自己停留在半空中,没有怒扬下去的手;
其实,沈安远也是心知肚明,身旁的许朝歌身份上定比不上蒋欣芸的出身高贵,更是无法与唐可秋的温柔和顺相较,但也不知为何,他就似被许朝歌勾住了魂魄一般,只要见着许朝歌很是怯懦的模样时,就有一种想要当下,将她死死护住在身后的冲动。
这般惹人怜惜的模样,更是让沈安远心疼,眼中也流露出一种顾惜,爱护的神情。
沈挽筝在一瞬也注意到了自己父亲的异样之色;
可当她顺着目光,再次看向许朝歌的时候,许朝歌就像是受到了不小惊吓的猫儿一般,紧咬着下唇很是委屈的模样,躲在了沈安远的身后,生出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情;
但落在沈挽筝的眼中,那咬着的唇角处,仿若似有似无般隐隐约约的出现了一种笑,包含着万般的讪笑揶揄.....
看来,是她低估了许朝歌的能力,她以为在许朝歌到蒋欣芸这般无礼的言语,许朝歌会有些许的退缩胆怯,可却没有想到,许朝歌竟懂得不难以至当前,以退为进的道理,更十分的清楚避其锋芒,借故而为;
现在,她反倒更有看戏的意境了。
唐可秋坐在老太君的身侧,犹豫之色明显,她曾几次想要开口劝解,可都在左思右想后止住了想要说话的意思,她太过清明现在自己在这个府中的身份,多说一句只怕是会遭来府中诸人的忌惮,可若不说,她又无法静坐于当场。
本就想在府中做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看着自己的儿女平安便也足矣,但是仿佛,总是事与愿违。
几番思忖之下,她终究还是开口,道:“你这又是何必呢,欣芸,既然事已至此,相爷又是这般执意的坚持,你也不要再去阻拦了,府中始终是相爷做主,我们不过就是帮着相爷打理府中,操持后宅,让相爷在朝堂安心罢了,既然相爷喜欢这个朝歌姑娘,那便允了相爷的意思也没什么大碍,总不能让一个清白的姑娘,这般无名无分的跟着相爷吧,那咱们丞相府可就真的毁了名声了;”
她的言语恳切,但也没有低眉下顺的意思:“再说了,相府后宅中,这么多年本就没有什么妾室,都是以你为尊,相爷也更是没有与朝中其他官员一般,每隔一段时日就迎娶几位妾室回府,你能在府中专宠这么多年,也着实让不少官眷都羡慕不已了,如今有这么一位相爷喜欢又贴己的姑娘在相爷身旁,替你分忧,你也应该替相爷感到高兴,不是吗?”
这番的言语而出,倒是让老太君听的明白,很深懂了唐可秋话中的另一层意思。
不止老太君,沈挽筝这个女儿,也在自己的母亲话语后,懂得了母亲真正的心思。
当年为了她的身世,沈安远与唐可秋彻底的决裂,也正是因此,唐可秋在那时便对沈安远没有了任何的期望,一个男人,能因为她人的只言片语,就来怀疑妻子的忠诚,孩儿的身世,足矣让一个女人,对她失望透顶,就更别提这么多年,沈安远的冷漠以待了。
既然没有了奢求,那她现在唯一想要的,便是在府中安然度日,不希望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兴起波澜不断,所以她才会在此时冒然开口,借着劝慰蒋欣芸来平息这件事的结局。
儿女相伴再侧,此生对于唐可秋来说,已经了无遗憾了。
看着自己母亲淡然的眼神,沈挽筝之前或许还会有所猜测,以为母亲对父亲这般冒然行事,心中会有些许的起伏,但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在这件事发生后,唐可秋非但没有一丁点露出伤感之意,反而还想要极力的劝慰蒋欣芸来促成这件事,看来心如死灰也不过是如此了。
蒋欣芸现在哪里还听的进去唐可秋的话,本就嫉妒唐可秋和沈挽筝两人不声不响的夺走了她多年的正室嫡妻之位,现在唐可秋的话,就像是一个讥讽的嘲笑,令她本就愤怒到极点的心,仿佛受到了传风扇火般的猛烈侵袭。
已经被愤怒掩盖了神智的蒋欣芸当即就开始不分是非的针对起了刚刚唐可秋的言语;
“你闭嘴,你在这个府中哪有资格说话,唐可秋,你装什么好人,你若真的心善,怎么不在‘净月庵’守着一辈子,偏要出来做回你的正室嫡妻,这会子你倒是想要息事宁人,做个不争不抢的‘贤妻’你可真是识时务,怎么,府中多一个妾室就让你这么高兴吗?”
“也是!”说着,蒋欣芸又开始不管不顾了起来:“你在‘净月庵’多年相爷都不曾看望,早就把与你的情谊断了个干净,如今你回来,无非也只是府中的摆设,你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呢,我看你就是嫉妒我,你妒我这么多年独占相爷,妒我站了你正室之位,现在有人帮着你夺了相爷对我的情谊,我看你心里早已巴望着我被赶出丞相府,好全了你正室夫人的身份。”
“表面上,瞧着你不争不抢,是个安静的性子,希望门庭祥和,相互礼让,可我知道,你就是装出来的贤惠大度,你与这个小贱人一样,都是卑鄙无耻的阴险之人......”
“啪——”
干净利落的声音,突然响彻在了福瑞堂的正屋之中。
众人都很是惊诧的看着刚刚落下手的沈安远,他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看着蒋欣芸;
刚刚听着蒋欣芸的言语,让本就已经按捺不住怒意的沈安远再也听不下去蒋欣芸的失宜之言,忽然扬手,给了蒋欣芸一计狠狠的巴掌;
蒋欣芸当下已经将手捂在了自己左边的面颊,很是不可思议的看着沈安远,还未等她先开口反驳沈安远的如此举动,就看着沈安远额边的青筋暴起,怒声道:“蒋欣芸,你到底还知道不知道礼教,规矩为何,相府平妻出言不逊,顶撞正室,是什么样的罪名你到底清不清楚!”
他的话极为狠厉,最后竟近似无情:“你若是不知,我到可以带你回到辅国公府去问问,你们蒋氏一族,到底是如何教导于你的,竟有这般大的胆子,敢当着府中众人咒怨正室,无视礼法,如此的嚣张跋扈,猖狂行事,你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