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近乎于完美的女子,竟然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是从何处来,外戚的身份究竟是谁;
可府中人都看的清明,自打候夫人乔云倾的幼子出声生夭折后,她仿佛是将全部的心思都来用在了萧祈风这个儿子的保护上,简直可以说是无所不至,体贴入微。
面对爱妻的突然病故,宣文候萧昊天始终无法接受,毕竟每日派人前去传回来的话,都是她一切安好,他也曾不放心的去偷偷看过,可每次这般,乔云倾都是一副尚好的气色在园中与萧祈风玩耍,听他背书给她听。
即便是自己曾经想要引起她的注意,来用与高氏互诉衷肠为引,惹她动怒,吃味,她都安然除之,不曾有过一点点气愤的人,怎么就会突然之间撒手人寰,香消玉殒。
当他听到下人在花园的另一角呼喊着她的尊称的时候,看着心爱的人倒在了当场,他已经慌乱不已,奔过去想看看究竟的那一刻,他都不曾想到,这一面竟然是诀别。
一连七日,他都守在乔云倾的灵堂处不曾离开,那种痛心,哀哭,是外人无法体会到的痛,但无奈,佳人已去,她这一生除了给他留下了一子,便是在虚无中来,在虚无中去,咽气前的最后一滴眼泪,仿佛是在悔恨,也仿佛是在留恋,每每想起,都是萧昊天这一生的痛。
而在乔云倾断气之时,已经七八岁的萧祈风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母亲究竟为何而故,还尚且年幼的他并非很是清楚,只是在此之前每次来到母亲的房中时,都会隐隐闻到一股子淡淡的药香,他以为是母亲喜好这样的味道,所以并未多问。
直到在大夫匆匆赶来,告知自己的母亲已经殁了的时候,他心痛不已,加之大夫说出候夫人乔云倾病体的真相,他在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痛,转身就冲回自己的房间,想要拿着父亲曾经特意给他打造的长剑,一剑了结了高氏与其几位子女的性命;
若不是当时宣文候徒手夺剑,在剑即将要刺入高氏心口的时候拦下,只怕高氏现在整个人都已经随着候夫人乔云倾永远的离开了人世!
也是自那日开始,萧昊天好似瞬间变了一个般,便再也没有进过高氏的院子,就连府中诸事,也是由管家定夺,不让高氏沾染半分,至于萧祈风,他一直留在自己的身边教养,高氏就连私下探视的权利也都没有半分。
候夫人乔云倾下葬百日后,高氏以自己身子相要挟,想要宣文候入她院中相看,可无论下人去了多少次,得到的结果解释一样,直到最后一次,心中已经痛苦不堪的宣文候萧昊天派人至高氏的院中传话;
‘从今往后,宣文候府只有你一位妾室,再无正室嫡妻,他也绝不会再迎任何一位妾室入门,只是想保持侯府之中的清净’他更是言语中警告高氏‘若是敢在此期间行任何不轨之事,就别怪他心狠手辣,绝情绝心了。’
那高氏也算懂事,一直不曾在府中兴风作浪,想要宣文候的宠爱,而是自顾自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但只要城中有贵眷之间的宴请,她也会自作主张的以自己侯府女主人的身份前去饮宴,而各位官眷对这位高氏,也是褒贬不一,有的说此人心机深沉,也有的人说她毫无半分歪心。
而宣文候萧昊天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她这么做也是为了自己儿女的前途打算,在为了几人铺路,只要不行过分之举,倒也没有什么可伤大雅之事。
可乔云倾之子萧祈风却不同,尚在七八岁年纪的他早已会明辨是非曲直,他将高氏恨透在了骨子里,几次三番都想对其下手,都被宣文候萧昊天阻挡了回来。
也正是因此,萧祈风与其他人截然不同,他是尚在孩童时期就亲眼所见自己的生母究竟为何离世,他心思成熟的极早,甚至在别人刚刚懵懂的时候,他就已经会站在母亲的身旁宽宥母亲的心思。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没有能凭着自己努力将母亲的生命挽回;
在萧祈风的心中,自己的母亲与父亲应该是普天之下最为琴瑟和谐的一对夫妻,她们恩爱非常,相敬如宾,甚至听闻当初父亲宁愿放弃爵位也要同母亲相守,相护;
可现在来看,那又怎样呢,到最后还不是让他的母亲穷其一生所爱,换来只是黄土一捧。
渐渐的,他开始疏离宣文候萧昊天,更是痛恨于高氏的阴险,即便这么多年,宣文候萧昊天竭尽全力想要弥补萧祈风心中所遭受到的伤害,对他一切的行径不管不问,养成了他无法无天,放荡不羁的性子;
就是萧祈风将天捅破了一个窟窿,萧昊天都会以慈父的样貌,在其惹是生非后,帮其安抚所做的一切不可理喻之事,但这一切换来的也都是无济于事;
萧祈风就像是充耳未见一般,仿佛他天生就存在着一身的反骨,无论宣文候萧昊天如何讨好相劝,他都是与之保持对立的姿态,着实令宣文候萧昊天头疼不已;
但就算萧祈风的性子洒脱不羁,这么多年他也不曾做过什么弄虚作假,歪风邪气的事情,相反,只要宣文候萧昊天领兵出征,他都是第一个上前请了将令,随其出征的一人。
近十年来,萧祈风也并没有辜负萧昊天的期望,在边陲履历战功,横扫千军,甚至到了这次征战的时候,对方只要一听到萧家小侯爷的名讳,便已经溃不成军,兵败如山倒。
这么多次的父子并肩作战,众人都以为两人已经冰释前嫌,摒弃旧愿了,可是知晓内情的人依然明白,宣文候萧昊天与他百般呵护的这个儿子,父子之间的情谊,早已渐行渐远,不复存在了。
至于宣文候萧昊天,这么多年过去了,朝中多位大臣都想同宣文候联姻,甚至不惜将自己刚刚及笄的女儿嫁给宣文候做续弦之妻,可都被宣文候一一拒绝,就好像他想要以活着的自己,来与已逝的乔云倾的魂魄相守一生一样。
此刻,已经坐在了天香楼上雅室里的袁欣荷微微一叹,仿佛有些惋惜一般的道:“若是我经历过这么多的事,只怕早就崩溃了,哪里还有心思去成为这么一个风姿绝丽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