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如此的声音,坐在竹锦院内膳厅的几人皆是抬眼朝着门前看了过去,尤其是沈挽筝,她唇角含着微微的笑意,更是觉得有些诧异,想起书中描绘的蒋欣芸,她可是没有想到过,曾经那般高高在上,犹如尊贵不可攀的当家主母,眼下出现在她面前时,竟然是这般耐不住性子,如此心浮气躁的一个犹如市井泼妇的女子。
虽说心中这般的想着,但她的面上却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拿起了桌旁刚刚因着用膳放下的绢帕,轻缓的擦拭着自己的唇畔,她的笑很是温和,就像是这晨起时的暖阳,不带有任何一丝的异样:“夫人在叫我?”
她仿若不懂:“没想到夫人这个时候不去照顾二姐姐,反而却来到我母亲的竹锦院,想必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吧。”
听着沈挽筝如此言语的蒋欣芸,再看着面前那一副事不关己,神情很是淡然的模样,她顿时就觉得沈挽筝这般的样子简直就是令她有些如鲠在喉,怒恶不止。
蒋欣芸毫不顾忌,甚至不假思索,冲一般的上前,对准了沈挽筝的脸,扬手就要打下去;
站在膳厅内的所有丫鬟,随侍妈妈们,瞧着眼前蒋欣芸这般怒不可遏的样子,更是惊呆在了当场,雪砚和雪玥反应极快,可就是这般快的速度,想要在蒋欣芸扬手的那一刻出手,也已经是无法挽回的事情。
但是沈挽筝怎么可能就这般轻而易举的迎上蒋欣芸的巴掌,忍了这么久,她也无需再继续忍下去了。
就在蒋欣芸的手即将触碰到沈挽筝那稚嫩面颊上的一刻,沈挽筝忽然速度极快的伸出了手,一掌握住了蒋欣芸的腕间,任凭蒋欣芸还未来得及扬下的手在空中因着阻力,抖了一抖。
沈挽筝的手中用力,双眸中却不带有任何一丝的怒意,她只是好整以暇的看着蒋欣芸,尤其是看着她一脸,已经被恨意冲昏的有些凶狠的模样。
她似尚未知事的孩童,用很是天真的语气对着还在怒气冲冲的蒋欣芸,道:“夫人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这般不知礼数的冲进我母亲的竹锦院,还不由我等分说的想要打人呢?”
沈挽筝勾唇,以一个极为轻蔑的笑,继续道:“夫人,您现在的这副模式若是传了出去,只怕是会让外人说您在丞相府内作威作福,敢在正室大夫人面前如此的嚣张无礼,这恐怕可不是夫人想要听到的言语吧,再说了,夫人出身辅国公府,您是嫁入我丞相府的,您也不希望做出什么有损辅国公府名义的事情吧,况且,咱们是这是在沈家的祖宅,我母亲也在当场,若是筝儿有什么错,自有沈家的人和生母对我进行训斥,筝儿竟不知,筝儿这个嫡女什么时候竟轮到夫人来管教了,难不成夫人是当我沈家无人,还是当我母亲不在?还是说这来了青州,夫人连在京北时的规矩,教养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如此顶撞之言,换做之前的沈挽筝,无论有着怎样的改变,都是不会与蒋欣芸这般的撕破脸的,可是当前,蒋欣芸怎么也没有想到,沈挽筝竟然敢当众拦下她的手,更是有些趾高气扬的样子看着她。
她不知,现在在她眼前的究竟还是不是曾经她看着长大的沈挽筝,小小的少女,尚未及笄,就连身量也是纤若无比,可是她握着腕间处传来的疼痛确是真真实实的,那是一股几乎要捏碎腕骨般猛烈的疼痛。
她不可思议的看着沈挽筝,仿佛现在才有些察觉,沈挽筝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她准备‘捧杀’在自己手中的那个孩童了,她的心机深沉,胆识,谋虑更是超出了蒋欣芸的想象,也许只是在一个不经意之间,这个少女的布局,就能将自己设下的陷阱一一破解,更是可以在这样的危机之中让自己安然无恙,反倒是害得自己的女儿惨遭凌虐。
想到这儿,她心中的怒火再次似油烹般的熊熊而起。
她不顾周围人看着她究竟是何种异样的神情,她尖声对着沈挽筝怒吼,道:“沈挽筝,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的,当初要不是我可怜你,将你一出生就在净月庵那种地方接回来,养在丞相府,现在你同那净月庵内的小尼姑有什么区别!你别忘了,你自幼可是在我的身旁长大,什么礼仪教养,可都是我交给你的,如今你跟我在这谈什么尊卑,你真当我是瞎的,看不出来,今日宁儿所遭受的一切都是你设计陷害的吗?好,既然你在这似无事人一般,那咱们现在就请沈家的合族族长来看看,到底是谁害我宁儿道这般的地步,到底是谁不懂族中礼教!”
面对如此的言语,沈挽筝对蒋欣芸并没有一点惧意,反而她只是仍旧一副淡淡的笑意挂在面上,但是对于蒋欣芸如此的做法,心中很是讥讽,她也知道,这是蒋欣芸爱女心切,刚刚看到沈挽宁那一副凄惨的模样,试问哪个母亲会不动怒,以至于神志不清呢?
只是蒋欣芸现在怕是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理智,竟然要抬出沈家的合族族长,如此的疯癫之状,沈挽筝也是第一次所见:“夫人,您这般的过来质问,我还没有说什么,您就想要请合族族长,既然您如此执意,那我也不好推脱什么,总归没做过就是没做过,就算您请合族族长我也是不介意的,若是这件事合族族长也无法判定,那我也给夫人一个建议,不如咱们就去知府衙门,让衙门里的人来判定一番,今日发生在沈家内院的事情究竟谁是谁非,总归夫人也是有了注意,我再多说什么也是无用了,那我就在这里等着合族族长和知府衙门的人来好了,无惧,何怯呢?”
说完,沈挽筝的手下用力一甩,险些将蒋欣芸已经站定的身子甩的微微一酿跄,可当前,她并没有心思估计到这些,想起刚刚沈挽宁的那一副凄惨的模样,她心中很是清明,这件事绝对不能在扩大半分。
刚刚说让合族族长前来判定,也是一时的气话,想要就此逼迫沈挽筝就犯,可是没想到,沈挽筝当下没有任何一丝的惧意不说,更是敢迎难而上,这让她也有种乱了手脚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