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车在将士们的操纵下,铿锵有力地向城门发动一次又一次如穿云裂石般的撞击,每撞击一下,仿佛整个大地都陷入剧烈的震颤。
然而,在城门逐渐被吕布夺回掌控权后,弓弩手们铺天盖地的箭矢,源源不绝的滚木礌石,将城门下的冲车登时砸得破烂不堪,负责操纵冲车的将士,也大多被砸得血肉模糊,或如刺猬般身中数箭,当场丧命。
将士们实在想不通,战事不顺,眼看着先登死士们一个接一个地倒在方天画戟之下,曹操为何还能如此镇定地谈笑风生呢?
众将疑惑的目光下,曹操收回笑容,下令将士们发起第二轮攻势。
与此同时,北门与南门的进攻同样被宋宪、魏续二人挡下,两军僵持不下,互有胜负,却并无任何城门失守的风险。
——
小沛城东门。
负责率军镇守东门的勇将孙观,在不费吹灰之力便击退了敌军连番三次进攻后,在城楼之上俯视着似乎畏首不前的曹军,不禁冲身旁的众将士戏谑道:“哼,人言曹操治军严明,麾下将士能征善战,以一当十。
今日一见,不过如此,都是些不堪一击的废物,哪里比得上我们徐州将士!”
“将军说得对!”
“将军说得太好了!”
得胜后的将士们闻言各个畅发骄纵之言,仿佛视城门下的数千曹军如无物。
混在仅剩的两千弱旅之中的曹昂,向就在其身旁,同样置身其中的高顺冷笑道:“你看那敌将不可一世的嘴脸,定是在嘲笑我们曹军都是酒囊饭袋,不堪一击!”
“公子莫要激动,这不这中了中郎将的下怀么?所谓‘骄兵必败’,敌军越是轻视我们,我们待会儿就越是能够出奇制胜!”
见公子曹昂竟为此动怒,高顺不免含笑安抚着对方道。
曹昂冷哼一声,阴冷的目光直射城楼上的孙观,以令人不寒而栗的声音,说道:“等我上城楼,定要亲自活捉了他,看他到时还如何猖狂得意!”
本不喜多言的曹昂,自经历一场大败后,胸腔中始终憋着一股无明业火,再加上与吕布有杀姊之仇,新仇旧恨算在一起,令曹昂忍不住频频放出狠话,既为自己加油打气,也可鼓壮军威。
余下的两千弱旅再次奉命向东城楼发起佯攻,老弱残兵们装模作样地攀登云梯车,并以冲车敷衍地撞击城门。
喊杀声震天响的弱旅们,与城门上的守军交锋时,却一触即溃,不待对方多做还击,就立刻作鸟兽散,纷纷败退而归。
按说他们本该作为进一步麻痹敌人的炮灰,在城墙上死战一阵,多留下几百、上千具尸体,可楚云明知自己的想法有些妇人之仁,但还是不忍命他们就此平白无故的丢了性命。
值得庆幸的是,这些老弱病残们得知楚云的决定后,也承其恩情,各个在演技上十分卖力,明明是损伤无几的诈败,硬是被他们演得想拼死血战一般,将孙观等守军们唬得一愣又一愣,各个信以为真,当自己神勇非凡,竟轻易将曹军打得屁滚尿流,四处逃窜。
“将军,我看着曹军别的没什么了不起,就是这逃跑的本事,堪称精锐中的精锐!”
“哈哈哈哈哈……说得是!”
“孙将军之威仪,怕是已吓得曹军肝胆俱裂!”
听着将士们的鼓吹之词,孙观更是飘飘然,得意洋洋道:“若不是温侯下令坚守城墙,万万不可出城追击,我早就带着弟兄们,把城门下这群曹军一网打尽!”
将孙观的狂妄之态瞧得一清二楚后,曹昂向高顺冷声道:“差不多是时候了。”
高顺见曹昂已急不可耐,且确实时机已到,连忙点头应道:“公子说得是,我们动手吧!”
于是,曹军对小沛东城门,发动了第五次进攻。
只不过这一次,曹昂与高顺,率各自训练有成的陷阵死士,混入一千近千名弱旅之中,两千大军顺着数辆冲车,直扑上城楼。
孙观对逼近的危机毫不察觉,只是随意地下令弓弩手们射击压制,虽有个别倒霉的老弱病残中箭后不慎跌落城墙,可大多箭矢都被顶在部队前沿的刀盾陷阵营持盾吸收抵挡。
见敌军大多已登上城楼,明明陷阵营们身上的铠甲装束与先前进攻的老弱病残们大有不同,可此时已不可一世的孙观以及东门守军们,哪里还会留心观察这些本不难察觉的细节。
眼看着敌军逼近,孙观淡定地下令,命将士们如先前一般,正面击溃眼前的敌人。
“这次手脚麻利点,别又让他们轻易跑了!”自以为稳操胜券的孙观,大放厥词道。
然而,很快,孙观就看出局势不对劲。
老弱病残们在完成“掩护”任务后,开始悄然后退,得以通过麻痹对手,成功登上城楼的陷阵营死士们,展开了属于他们的一场,久违的屠杀。
刀盾死士们对于盾牌的应用,已得心应手,甚至不少经验老到的死士,已称得上炉火纯青。
他们每次娴熟地用盾牌格挡敌人的兵刃后,就会快速利用盾牌顶击对手,同时右臂挥刀砍杀敌人。
这并不是多么了不得的技巧,甚至可以说是绝大多数普通刀盾兵都必须掌握的本事。
然而,能做到如他们一般,迅猛而有力的士卒,却少之又少,更别说有五百个同样能做到这一点的刀盾死士,凑在一起协同作战。
他们看似杂乱无章的分布,每个死士却都能与相邻的袍泽配合默契,若能抓住敌军被战友以盾牌击退或顶退的空档,他便会果断挥刀,协力杀敌。
其中,高顺更是奋勇当下,每挥出一刀,必有一位敌军发出凄惨的哀恸之声,倒地不起。
更可怕的是,当曹昂所率领的环首刀死士们终于登上城楼,加入混战时,每个手持长形环首刀的死士,都如同一个活生生的战场绞肉机,恰似砍瓜切菜般,将孙观麾下的守军们,一个接一个地斩杀。
如梦初醒的孙观,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多么严重的错误。
“骄兵之计!坏了!”孙观再不济,也是与臧霸曾携手共事的悍将,虽算不上是良将之才,也不至于到了这般田地,还弄不明白究竟发生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