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随凤川明而来的,是一支直接受命于景元熙的军队,为数不多,只有三千余人。
这支兵马,此行意在顺藤摸瓜,查探葫芦山中的真实情况。
倘若只是少量凤家嫡系势力在此苟延残喘,妄图死灰复燃,那就就地绞杀。
若这半年间莫名其妙消失的大批凤家残部果真汇聚于此,那么,只要放出烟火讯号,驻扎在附近凛州城的五万兵马,就立刻会奉旨前来支援,将凤于归余党全部肃清!
所以,这一趟,是件功劳稳稳在手的美差!
队伍最前面,得意洋洋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领军,原名凤鸿飞,按辈分算,该是凤于归同辈,与山鬼口被凤乘鸾砍了脑袋的方大威是表兄弟。
在守关山那一场阴谋中,第一个向凤于归动手的就是他,而事后,将那替身的头颅亲手剁下来的,也是他!
他凭着这份六亲不认,雷厉风行,心狠手辣,深得景元熙赏识,在十七路军阀归顺后,便得了恩典,被赐了姓景,准许私下里见驾,喊新帝一声皇爷爷!
景元熙让凤于归的同辈喊自己爷爷,虽然摆明了是天大的羞辱,可改了姓的景洪飞却觉得,这是皇恩浩荡,是他弃了凤家的金钟罩,又穿上了景氏的铁布衫!
阮君庭与凤于归立在峰顶,远远眺望那支正缓缓逼近的军队。
秋雨影跟在后面道:“殿下的黑骑一路尾随他们,发现那三千人中,还混有大约五百东宫卫,该是景元熙并不信任景鸿飞,派了亲兵前来监军的。”
凤于归嗤之以鼻,“疑人而用,兵家大忌!景元熙小人之心,阴谋夺帅,凤家的这十七路兵马,只怕他是要用的如坐针毡了。”
阮君庭嘴角冷冷一勾,“所以凤帅用人不疑,就险些被自己所谓的子侄兄弟们搬了脑袋了?”
“哼!王爷盖世奇功,还不是也要明知瑞龙脑有毒,却也要日日熏沐?”
这翁婿俩,见面就杠,也是实在令人无可奈何,后面秋雨影只能陪着苦笑。
等到景鸿飞的兵马靠近葫芦山山口附近,凤川明就按照原定计划,带着整个山寨的弟兄们,下去兜了一圈!
他带的是真的山贼,不要说高矮胖瘦个个奇葩,就说那一身行头,都是粗布衣裳裹兽皮,手里抡着刀斧就出来了。
凤川明一人骑马在前,其他山贼跟着跑,一路吆喝着怪叫,喊得杀气冲天。
“叛徒,我父帅死得不明不白,皆因你等所赐,今日必要将你生擒活捉,告慰我父帅在天之灵!”
他喊着西门错从话本戏里面看来的戏词,就冲了过去。
景鸿飞嘴角抽着,喋喋怪笑,“就凭你们这群乌合之众,嗤!”
他将手一挥,身后兵马大动。
凤川明挥舞长刀,在阵前装腔作势过了几个回合,掉头就跑!
身后的山贼打架不行,骂人却是一等一的好手,一边高喊笑骂,一边一溜烟地冲进山坳。
“景鸿飞最大的本事就是给人舔屎舔得干净!”
“错!景鸿飞最大的本事是给人当孙子!”
“景鸿飞你来追老子啊,追上了,老子的屎也给你舔!”
景鸿飞此刻正是春风得意的当口,哪里听得这些,当即一声咆哮,两腿夹了马腹,难得的身先士卒,第一个冲了出去。
“老子今天一定要拔光你这群死鸟的毛!”
他带着三千兵马,仗着人多势众,装备精良,尾随着这伙毛贼,一路冲进了葫芦山。
等进了腹地,便见一个环形的山坳,里面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随行东宫卫提醒道:“小心有埋伏。”
景鸿飞嗤笑,“一群山贼,能有什么埋伏!有埋伏老子也踏平了它!”
山坳中,果然没埋伏。
安静地连个鬼影都没有。
山贼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给我搜!见一个杀一个!一个不留!”
炸了毛的景鸿飞,带着三千兵马,正欲闯过山坳,强行深入时,就听见山坳口处,传来刀兵划过山石的激烈刺耳之声。
那一头,凤乘鸾双眼血红,一袭黑衣,倒拖着长凤刀,一步一步,沉沉走来!
“见一个,杀一个,一个不留!”她的嘴角,挂起嗜血的微笑。